一道身影从东配殿的阴影中缓缓走出,正是魏冉。
魏冉早已经防备这些事情了。
他早已料到万秀宫会利用外部混乱行事,这几日更是日夜警剔,将自身感知提升到极致。
这死士武功虽高,但在魏冉这等超级高手面前,依旧不够看。
他面色冷峻,俯身捡起那枚蜡丸,轻轻拧开放在鼻尖轻轻一嗅,眼中寒光暴涨。
“落魂散!”
殿内护卫着小雪,同时将听觉提升到最高的陈小凡,听到魏冉嘀咕的这话,神色不禁跟着一冷,“居然是落魂散……万芷柔,你果然够毒!”
不过比起在意万芷柔,此时他更在意魏冉。
这家伙的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刚才他出针的速度和身法简直快到了可怕的地步。
陈小凡只听到了一阵风声,下一刻便听到刺客栽倒在地的声音,他非常确信,如果刚才那个刺客换成了是他自己,他此刻只怕也是要浑然不知的被魏冉刺死在这里。
魏冉击杀成功后,便将尸体就这么直接留在了原地,迅速的离开了此处,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他看了一眼西苑方向冲天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万芷柔想声东击西?那他就让她尝尝,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并没有立即声张,而是悄然去找陛下告御状去了。
小雪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吓到了,正在素心和素贞贴身保护下,坐在床榻旁边,看向陈小凡不安地问道:“小凡,外面怎么了?”
“没事,姐姐勿扰,一点小混乱而已,刺客已经被魏公公解决了。”陈小凡安抚道,“你安心休息,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西苑的大火在净军和宫人的全力扑救下,终于被控制住,并未造成太大损失,但也并未抓到所谓的刺客,只找到一些燃烧后的火油硫磺残留。
但这场火,已经成功引起了朱显铮的震怒!
圣安宫东暖阁内,烛火通明。
朱显铮刚被西苑失火之事惊动,披着外袍坐在案后,眉宇间带着被惊扰的不悦与对纵火之事的震怒。
就在这时,魏冉悄无声息地步入殿内。
“主子。”魏冉躬身行礼,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却透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凝重。
朱显铮抬眼看他,深知魏冉此时前来,必有要事:“西苑的火,查清楚了?”
他以为魏冉是来汇报纵火调查进展。
“回主子,西苑之事此前就与万秀宫有点可能,不过目前证据不足尚在追查。奴婢此刻前来,是为另一件更为紧要之事。”魏冉说着,上前几步,将手中那枚小小的蜡丸呈于御案之上,“今夜有人趁西苑火起,宫中守卫调动之际,潜入永和宫东配殿外,意图将此物投入赵才人居所。”
朱显铮目光一凝,落在那个看似普通的蜡丸上:“这是何物?”
魏冉垂首,声音清淅而冰冷:“此乃‘落魂散’。乃宫内禁药,无色味淡,可混于熏香或随风散入室内。常人嗅闻只是短暂的失魂落魄陷入迷糊的状态而已,可若是有孕之身的女子吸入此药,轻则胎动不安,重则……一尸两命。”
“什么!?”朱显铮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脸上瞬间布满雷霆之怒,“一尸两命?!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朕的皇嗣!”
他子嗣本就稀缺,如今赵小雪腹中胎儿承载着他莫大的期望,听闻有人竟用如此阴毒手段,简直是在剜他的心肝!
“奴婢赶到时,那贼子正欲行事,已被奴婢就地正法。”魏冉语气依旧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在朱显铮心上。
“小冉子以你的实力,为何不抓活的?”朱显铮皱眉质问。
“当时奴婢是准备击晕他的,奴婢刺的乃是他后脑的哑门穴,但不曾想此人反应极快,在我出手的同时,已经咬破口中毒物自戕而亡了,一看就是训练极其有素的顶尖死士,能够在宫内豢养这等死士的在这内廷只怕没有几人。”
魏冉也不用说的太过于明显,朱显铮一听便知道都有谁了。
这内廷除了李瑶和万芷柔两位贵妃,便只有他和魏冉有这样的能耐了。
既然人不是他和魏冉安排的,自然也就只有李瑶和万芷柔两个嫌疑人。
“可有查到什么信物?”
“经查,此贼身上除这‘落魂散’外,别无他物,任务明确。既然这西苑的火与万秀宫脱不开干系,那其他的猜测基本上也就都是多馀的了。”
他没有提任何猜测,只陈述事实,但“万秀宫”三个字,已然意味明确了。
“万秀宫……万芷柔?!”朱显铮眼中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胸口剧烈起伏,“她……她竟敢!她竟敢如此!朕待她不薄,她竟因妒生恨,行此禽兽不如之事!为了争宠,连朕的皇儿都要谋害?!”
盛怒之下,他直接唤了万贵妃的闺名,可见其愤怒到了极点。
西苑纵火吸引注意,再派死士暗下毒手,环环相扣,心思缜密恶毒!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争风吃醋的范畴,这是对皇权的挑衅,是对他朱显铮血脉的戕害!
魏冉静静立于一旁,任由皇帝的怒火燃烧。
他知道,此刻无需他再多言,指向已经足够鲜明。
朱显铮在殿内来回踱步,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停下脚步,眼中寒光四射,语气森然如铁:“魏冉!”
“奴婢在。”
“传朕旨意!”朱显铮一字一顿,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立刻招万贵妃来此奏对!”
“奴婢遵旨。”魏冉躬身领命,脸上无喜无悲。
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皇嗣,是陛下绝不容触碰的逆鳞。
“还有……”朱显铮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看向魏冉的目光带着一丝后怕与庆幸,“此次多亏了你,护住了赵才人和皇儿。朕……记下了。”
“主子爷折煞奴婢了,伺候主子爷,为主子万岁爷分忧,乃是奴婢分内之事。”魏冉谦恭回道,“守护主子血脉,亦是奴婢的本分,主子无需特别在意或为奴婢论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