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愈发精纯凝练的真元，陈小凡嘴角泛起一丝冷意。
“果然自己身上有足够的本事，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那些隐藏在幕后的黑手，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派来的索命阎罗，却连一个区区杂役房出身的小太监都比之不过！
第二天一切都相安无事，天朗气清。
这一夜的事情，就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小凡通过眼线获悉了一些信息，说是净军有四个人失踪了，现在正在搜寻中。
宫中小奴婢，小太监找不到人了，关心的人不多。
净军可不一样。
他们的职责就是戊卫宫中安危，他们要是不见了，岂不是代表宫内进了刺客？
这还得了？
这可是大事一件！
对于宫中的反应，陈小凡没有在意。
他这一次取回来的财富已经能够支撑他使用好一段时间了。
而且他现在也开始逐渐高明了起来，布置情报网不再局限于银钱，而是更多的去切中那些底层宫人内心真正的渴望与恐惧——一份安稳、一丝尊严、或者仅仅是一个不被叼难的明天。
然而，就在他逐渐品尝到信息带来的掌控感，并开始谋划如何利用新得到的一些关键消息时，一次看似寻常的遭遇，却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清醒。
这是他遭遇刺客后的第三天，他奉命前往内事局核对永和宫下月的用度份例。
他穿过御花园一处僻静角落时，迎面遇上了几个穿着褐色贴里、气息沉凝的太监。
为首一人，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悬着一块乌木腰牌，正是东厂的番子。
净军里面出了事，自然是由东厂来严格调查。
陈小凡心中一凛，立刻避让到道旁。
饶是他是永和宫的管事太监，比起这些东厂有重要编制的太监，还是大大不如的。
当然，在地位上，他暂时倒是没有低一头，只是在职能上，对方可是有侦缉之权的，没事还是不要得罪他们。
否则好好的一个人被他们抓紧东厂过一遍，出来也也是半死不活了。
原本陈小凡以为大家只是一个简单的照面，路过而已。
却不曾想，那为首的番子脚步却在自己的面前顿住了。
陈小凡诧异的看了过去，只见对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了一圈，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子阴寒之气开口说道：“你就是永和宫新来的陈管事？”
“正是在下。”陈小凡心头一跳，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跟自己说话。
那番子并未多问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年纪不大，倒是挺会来事。
算你命好，有人看护，但你也得多注意，这宫里啊，路滑，走道儿的时候……多看着点脚下，别光顾着抬头看天，小心摔着了。”
说罢，那人也不等陈小凡回应，便带着人径直离开了。
陈小凡站在原地，直到那几人的背影消失在宫墙拐角，甚至都一时间还没琢磨过味来。
东厂的人什么意思？！
他们不仅认识他，还特意停下来说了这么一句意有所指的话！
“路滑……看脚下……别光顾着抬头看天……”
这几个词在他脑中反复回响。
这绝非偶然的闲谈！
这莫不是在警告他，他近日来的所有举动，包括他暗中编织关系网、查探孙太医、甚至故意泄露消息给长春宫……所有这些他自以为隐秘的行动，全都落在了东厂的眼里！
他们看得一清二楚！
甚至在提醒自己做的太快太急了？
一股寒意从陈小凡的脚底直窜天灵盖。
他以为自己是在暗中织网，却不知自己早已是别人网中之鱼，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更强大的注视之下。
是了，魏冉何等人物？
他执掌司礼监和东厂，目光所及乃是朝堂大局、后宫平衡。
自己这点小动作，在他眼中恐怕如同孩童嬉戏。
那种刚刚创建起来的、运筹惟幄的错觉，瞬间被击得粉碎，但这不是坏事，至少提前浇醒了他，不至于在他膨胀过了头的时候才给他修正的机会。
若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只怕玉佩的回溯时间都不太够用来修正错误了！
他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东厂既然发现了，为何没有直接动他？只是出言警告？
难道在魏冉看来，只要自己不触及底线，他或许乐得见自己给万、李两位贵妃添些堵，甚至……借此观察后宫动向。
那句警告，是划下的道，是告诉他——你的把戏，我看穿了！
而那句有人看护，则象是在说道“我在护着你的事情没有败露，允许你在一定范围内活动，但要知道分寸，莫要逾越，更别妄想能瞒天过海。”
想通了这一层，陈小凡心中的惊惧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更加沉重的警醒感和……一丝被“认可”的奇异感觉。
能被东厂注意到，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他做的事，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分量”。
甚至能被魏冉破格照顾，更是说明他现在在后宫的棋局中，已然是能够占据到一席之地的。
哪怕只是一枚棋子，也至少他已经上了棋盘的盘面了。
不象以前是个杂役太监，象是棋盒里的残废棋子，随时可丢弃。
但这分量，还远远不够自保，更不足以抗衡。
陈小凡想做的是棋手，而不是棋子！
既然现在魏冉决定跟自己打明牌，那这反而是一件大好事。
那就在他划下的道里面先走着。
借着他的庇护，现在反而可以更加更大光明一些行事了。
只是财力问题还是要收敛一些，不能展露太过。
他现在所用的钱财，基本都是借着王嫔和小雪的口赏下的。
实际上两人什么都没赏。
但明面上却给了他解释财力由来的充分借口。
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必须更加小心，更加隐蔽，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每一步都要计算精准。
回到永和宫，陈小凡立即调整了策略。
他暂停了所有过于主动的探查，将情报网的连络频率降至最低，传递信息的方式也尽量更加迂回隐蔽。
他在试，他知道魏冉的庇护下，他可以放心行事，但是他想试试魏冉的眼线到底能够看到什么程度，他想试一试这个极限！
比如他爬上了王静的凤塌，这事，魏冉显然是完全不知情的。
由此可见，哪怕是魏冉如此权势通天，也不是说后宫事情皆可尽知，只要肯试，他总能找出来避过魏冉监控获取信息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