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李瑶手中那只上好的甜白釉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水与瓷片四溅，吓得殿内宫人禁若寒蝉。
“好！好一个赵小雪！好一个感恩戴德！”李瑶胸口剧烈起伏，美艳的脸庞因愤怒而涨红，凤眸之中寒光迸射，再无平日的温婉端庄，“本宫真是养了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万芷柔区区几件首饰，就能让她摇着尾巴凑上去！她将本宫的提携之恩置于何地！”
瑞秋连忙挥手让前来回禀的宫人退下，上前低声劝道：“娘娘息怒！保重凤体要紧！依奴婢看，小雪此举，未必就是真心投靠。她或许是迫于万贵妃的势，不得不去虚与委蛇……”
“虚与委蛇？”李瑶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瑞秋，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天真？她若心中无鬼，大可以称病不去，或者只派人送回礼！她亲自前去，还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这落在陛下眼里，落在后宫众人眼里，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赵小雪，认了万芷柔的好！
可她此前却从未回过我长春宫一步，摆明了把万芷柔抬到了本宫的头上，这不是在打本宫的脸是什么？！”
她越说越气，声音都带着一丝尖锐：“本宫就知道，这等出身微贱的奴婢，骨子里就是轻贱的，见不得半点好处！万芷柔这招捧杀，倒是歪打正着，让她原形毕露！”
瑞秋心中叹息，知道娘娘此刻正在气头上，劝也无用，只能转而道：“娘娘，既然如此，那咱们之前的计划……”
李瑶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杀意却愈发浓烈：“计划照旧！非但要照旧，还要加快！本宫倒要看看，等她缠绵病榻，容颜憔瘁之时，万芷柔还会不会这般‘欣赏’她！陛下还会不会多看她一眼！”
她走到窗边，望着阴沉的天空，声音如同淬了冰：“去告诉太医院那边，方子可以下得再‘温补’些。还有，永和宫那边让咱们摆在万秀宫的人，给本宫盯紧了，尤其是赵小雪的饮食起居，任何细微变化，都要及时回报。
本宫要她……悄无声息地，在本宫眼前消失！
也要让万芷柔对此脱不了干系！”
“是，奴婢明白。”瑞秋躬身应下，知道娘娘已是动了真怒，赵小雪此番，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只是……她隐隐觉得，事情或许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次小雪去万秀宫，那个叫陈小凡的小太监，只怕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但此刻，她不敢再多言。
翌日下午，皇帝处理完一批紧急军报，看着边境多处军情，不禁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如果只是一处边境来袭，这事情也不至于快两个月了还没处理完。
就是因为多国联合来袭，才惹得皇帝如此烦忧。
好在，除了万芷柔兄长万重山这边攻势太大导致失守了一城外，其他局域都还算是顶住了。
现在大武朝有了一些馀力，来收复实地。
其实皇帝也知道，这边失守怪不得万重山，也迁怒不得万芷柔，但他必须要敲打一下。
让他知道知道，他妹妹能不能在后宫得宠，他们万家未来是否能够有幸诞下龙嗣，可全倚赖他万重山的表现。
而皇上的敲打也确实起到了作用，万重山得知因为自己失城，妹妹也在宫里失宠后，也是更加拼命了。
毕竟本来万芷柔正当盛宠之时，比起其他嫔妃连宠幸都没有，那自然是他妹妹怀上龙嗣的几率更大一些。
如今后宫无后，一旦万芷柔以贵妃之位诞下皇子，那以万芷柔接近封无可封的地位，再不济，怎么也能擢升为至皇贵妃，位同副后。
那擢升皇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以后她可就不是跟李瑶平起平坐了，而是更压一头。
李瑶见了她还得见个礼呢！
如此大好前程，万家如此殊荣时刻，就因为他万重山而丢了，他万重山如何担得起这个责任。
不说皇上给他压力，就光万家内部，接连传来书信要求他务必拼尽全力，克复失地，便足以可见此事的重要性了。
见陛下稍作歇息，贴身大太监魏冉立即适时地奉上了一盏参茶。
“主子操劳，喝口茶歇歇吧。”魏冉声音平和，动作一丝不苟。
私下里，魏冉都是称呼皇帝为主子，这是皇帝特许的。
比起君臣关系，皇帝觉得自己和魏冉之间还是主仆，更让自己称心一些。
皇帝接过茶盏，呷了一口，随口问道：“小冉子，这两日后宫可有什么新鲜事？”
他并非真的关心妃嫔琐事，只是以此换换脑子。
魏冉垂手侍立，语气依旧平稳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回主子，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万贵妃娘娘前日赏了永和宫赵选侍一些首饰衣料，赵选侍昨日便去了万秀宫叩谢恩典。听说……万贵妃娘娘还勉励了赵选侍几句，让她安心伺候陛下。”
皇帝闻言，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了魏冉一眼：“哦？万贵妃倒是大度。”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熟悉皇帝性情的魏冉知道，陛下心中已然起了思量。
魏冉继续说道：“赵选侍看起来很是感激，在万秀宫待了约莫两刻钟便回去了。另外……长春宫李贵妃娘娘近日似乎对太医院的医案颇感兴趣，召见了两位太医询问养生之道。”
他这话说得极有技巧，看似毫不相干地汇报了两件事，却将万贵妃的“厚赏拉拢”、赵选侍的“感恩戴德”、以及李贵妃可能的“暗流涌动”都轻描淡写地点了出来，却没有添加任何个人判断。
皇帝放下茶盏，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忽然笑了笑：“这后宫，倒是比前朝令人烦心的折子有趣些。”
他看向魏冉，目光深邃：“小冉子，你觉得赵选侍此人如何？”
魏冉头垂得更低了些，躬敬答道：“奴婢不敢妄议各位小主。只是听闻赵选侍性子安静，入宫后一直恪守本分。此次蒙陛下天恩，又得万贵妃赏赐，想必心中是既徨恐又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