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看着小凳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故作轻松道：“傻小子，哭什么。我是去当差，又不是去上刑场。
你在这边也要机灵点，当差时眼睛放亮些，别傻乎乎地顶在前面干，遇到事情能躲就躲，保全自己最要紧。
咱们……都要好好的。”
“恩！”小凳子重重点头，用袖子狠狠抹了把眼睛，“你放心，我记下了！你也是，一定要好好的！我……我等着咱们都有出头的那天，到时候再一起好好庆祝！”
“好。”陈小凡看着他，将这份难得的兄弟情谊深深印在心里，“希望我们兄弟俩都能有出息。”
夜色渐深，两人又低声说了会儿话，大多是小凳子在絮絮叨叨地叮嘱陈小凡要小心，陈小凡则默默听着，偶尔应一声。
今夜，陈小凡连出去修炼的时间都省去了。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他便便背起那个小小的包袱，准备出门。
小凳子也早早醒了，默默帮着他整理了一下其实并无甚可整理的衣襟。
“我走了。”陈小凡低声道。
“恩。”小凳子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保重。”
陈小凡不再多言，最后看了小凳子一眼，转身迈入了熹微的晨光中，脚步坚定地朝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小凳子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墙拐角，才失落地垂下头，回到空荡荡的屋里，只觉得心里也空了一块。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碎银子贴身藏好，宛如藏起了一份沉甸甸的牵挂和承诺。
陈小凡走在寂静的宫道上，晨风带着凉意。
与小凳子的告别，让他更加清淅地认识到，在这冰冷的宫墙内，每一份真挚的情谊都弥足珍贵，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活下去、要变得更强的决心。
唯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护住想护的人，才能不再如此被动地承受离别与算计。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永和宫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没过多久，陈小凡便已经抵达了永和宫。
永和宫地处后宫偏隅，比起万秀宫的奢华富丽、长春宫的端庄大气，这里显得格外清静，甚至带着几分寥落。
宫墙的色彩似乎都黯淡些，庭园里的花木也疏于修剪，透着一股子无人问津的冷清。
陈小凡在宫门外通报了姓名和来意，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才有一个面相老实、眼神却带着审视的中年太监出来引他进去。
“咱家姓钱，是永和宫的管事太监之一。”那钱公公声音平淡，一边走一边例行公事般地说道，“王嫔娘娘喜静，平日里无事莫要喧哗。陈选侍住在东配殿，你既是指明来伺候选侍的，以后便在东配殿当差。规矩都懂吧？”
“奴婢明白，谢钱公公提点。”陈小凡躬身应道，目光却飞快地扫视着永和宫内的布局。
宫人不多，行走间也透着一种慢吞吞的懈迨，与万秀宫那种人人自危、步履匆匆的氛围截然不同。
但在这份看似松懈之下，他敏锐地感觉到几道隐晦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有来自长春宫的眼线，恐怕也有万秀宫乃至其他势力的耳目。
这永和宫，绝非表面看起来那般与世无争。
很快他便被引至东配殿。
这里比主殿更为小巧，但也算整洁。
殿外守着两个小宫女，见到钱公公和陈小凡，两人连忙便对着钱公公行礼。
可见钱公公在此处的地位。
“这是新来的内侍小凡子，以后就在陈选侍跟前伺候。”钱公公吩咐了一句，又对陈小凡道：“你在此等侯，咱家先去通传选侍。”
“有劳钱公公。”
陈小凡垂手立在殿外，心中竟有些难得的紧张。
即将见到小雪，也不知道如今升级为选侍的她的，会与曾经那个单纯懵懂的她是否会有区别？
片刻后，钱公公出来看向陈小凡淡淡一笑道：“选侍让你进去。”
陈小凡深吸一口气，低头迈入殿中。
殿内陈设简单，却比外面看起来精致些，显然是新晋布置的。
小雪，不，如今是陈选侍了，正坐在临窗的软榻上，穿着一身水绿色的常服，发髻简单，只簪着几朵小小的珠花，比起从前做宫女时，多了几分矜持与疏离，眉宇间却难掩一丝挥之不去的惶惑与疲惫。
她看到陈小凡进来，眼中瞬间闪过激动、担忧、委屈等复杂情绪，但很快被她强行压下，只是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帕子。
“奴婢小凡子，叩见选侍。”陈小凡依足规矩，行了大礼。
他必须时刻记得，如今身份有别。
“起来吧。”小雪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钱公公已经跟我说了。以后……你便在我跟前伺候吧。”
“是，奴婢定当尽心竭力。”陈小凡起身，垂首站立，目光快速与她交汇一瞬，传递着“稍安勿躁”的讯息。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更漏滴答作响。
小雪显然不知该说什么，而陈小凡在未能确保安全之前，更不敢贸然开口。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些的宫女端着茶盏进来，笑着对小雪道：“选侍，这是王嫔娘娘方才命人送来的新茶，说是让您尝尝鲜。”
她说着，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陈小凡，带着打量。
“替我谢过王嫔娘娘。”小雪接过茶盏，对那宫女道：“瑞珠，这是新来的小凡子，是本宫的……旧识，以后在咱们殿里当差。”
小雪差点脱口而出弟弟，但是一想到如今的情况，她觉得这句弟弟喊出来可能对陈小凡不利，便先隐去了。
名叫瑞珠的宫女笑着对陈小凡点了点头：“原来是选侍的旧识，以后咱们就是一起当差的伙伴了。”
她笑容亲切，但陈小凡却从她眼中看不到多少温度。
此人多半是李贵妃安排过来“照顾”（监视）小雪的。
“见过瑞珠姐姐。”陈小凡打量了对方一番后，立即躬敬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