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孙公公了。”陈小凡还是很喜欢跟老孙头相处的，在老孙头面前，他有更高的地位，也不用装孙子。
寒喧了两句后，两人便开始进行晚间的巡查。
晚间的巡查与白日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周围的宫灯次第亮起，在渐浓的暮色中晕开一团团昏黄的光圈。
两人提着灯笼，沿着既定路线一前一后开始巡视。
由于有宵禁，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间回响，这要是回头剩下一个人巡查，想想就觉得更添几分寂聊与森然。
“晚班巡查，首要便是灯火与门禁。”老孙头一边带着陈小凡巡查，一边开口指点。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混在脚步声里，显得有些模糊，“你看那西侧角门，这个时辰，按例该落闩了，灯也该挂上檐了……嗯，你看，如今日这般便是齐整。”
陈小凡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那处小门紧闭，门闩已经套上了，门檐下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被一个铁框给牢牢固定在其中，铁框地步还有一些水，这是起到路灯效果，又防止走火设计的。
“但凡有逾矩、异常，譬如该亮的灯没亮，该锁的门虚掩，都得立刻记下，上报净军，咱们自己万万不可靠近探查。”老孙头絮絮叨叨地传授着经验，“这宫里啊，晚上比白天‘热闹’，有些影子，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有些声响，听到了也只当是风声。”
“那如果有刺客？”陈小凡立即好奇道。
“白日宫人太多，净军也难以分辨，咱们便多了分辨是否有刺客混入宫人之中的责任。
但是晚上，宫人活动稀疏，咱们已经没有这个职责了。
夜间自有净军加派高手严加看护巡查防卫刺客，在夜间若是出了刺客，那是没有咱们半点的责任，凡公公尽可放宽了心。
咱们这夜间的责任就只有两个，一个灯火一个门禁，其他都不关咱们的事。
事不关己，咱便高高挂起。”老孙头小声提点道。
陈小凡默默点头，将这些话记在心里。
同时，借着巡逻之便，他也探查起了净军们的巡逻时间和路线。
他调动起体内那微薄的真元，灌注双耳，周围的声响顿时清淅了许多——远处隐约的巡逻脚步声，更漏滴答声，甚至某处宫殿隐约传来的丝竹声……以及，身侧老孙头平稳中带着一丝老年人特有的滞涩呼吸声。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孙头，别看老孙头年纪大了，这巡查的活干起来，却是相当的干练，也没有显得走起路来老态龙钟般的缓慢。
两人巡查到一处靠近御花园西苑的僻静宫道时，老孙头脚步微顿，用灯笼杆子指了指前方一片假山阴影，声音压得极低：“那片地方，晚班时尽量绕开些走。”
陈小凡凝神望去，假山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阴影浓重，确实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
“孙公公，那里是……？”
老孙头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表情：“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总之听老奴一句，绕着走，准没错。宫里有些地方，沾了不干净的东西，晦气。”
陈小凡突然想起来曾叔公之前的教训，当有些事情摆不定的时候，借助鬼神之力也未尝不可，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曾叔公还举例过有为妃子就是利用一些邪祟之说，成功夺宠。
估计跟老孙头说的这件事情有点关系，对此陈小凡也没有多问，只是郑重应下：“晚辈记下了。”
接下来的巡查，陈小凡更加留神。
他不仅记着路线、门禁、灯火，更将老孙头有意无意指点的一些“忌讳”之地、“热闹”之处，都暗暗记在心中。
这些看似锁碎的经验，在特定的时候可能会非常有用。
一个时辰的晚班巡查，很快便悄然过去了。
交班时，老孙头捶了捶自己的老寒腿，对陈小凡道：“明早早班，卯时，还是此处会合。凡公公年轻，熬得住，老奴这把骨头，可得赶紧回去好好歇歇喽。”
“孙公公辛苦。”陈小凡拱手，目送老孙头蹒跚离去。
夜色已深，宫灯在寒风中摇曳。
陈小凡独自站在寂静的宫道上，回头望了一眼长春宫方向那一片沉寂的殿宇阴影，他深吸一口冰凉的夜气，转身又前往了那处隐秘的废弃院子。
今夜，他仍需修炼，唯有自身实力的提升，才是这深宫之中最可靠的依仗。
一到老位置，他便开始专心盘膝打坐，修炼起无名功法来。
无名功法第一层还是比较简单的，没有苛刻的条件，也无需药物辅助，纯粹靠毅力不断修炼就可以稳步提升。
一夜平静……
在循环了不知道几个大周天后，陈小凡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只感觉体内的内息更加壮大了一些。
此时天色未明，空气中带着寒意和露水，宫中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洒扫太监开始劳作的声音。
陈小凡快速潜回自己的住处，在小凳子醒来之前，回到了房中。
他昨天有晚班巡查，所以让小凳子不用等他早点睡，杂役太监一天天累的要死，有机会睡，那是沾着枕头就能一觉呼呼睡到大天亮，都不用担心他们半夜会醒来，倒是不用跟小凳子解释大半夜哪里去了。
陈小凡回房间继续运转功法令真气游走周身，驱散了晨时的寒意，也同时利用真气激活强化一番身体。
在他时时刻刻抓紧时间修炼了好一会后，小凳子才悠悠转醒。
两人一起去洗漱了一番，用过了早膳，便各自上工去了。
卯时，陈小凡准时来到起巡点，老孙头已经等在这里了，正慢吞吞地系着裤腰带，显然是刚解手回来。
“孙公公早。”陈小凡上前招呼。
“凡公公来了。”老孙头系好腰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孙公公看来没睡好啊。”陈小凡关心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