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噩耗,如同一条冰冷的鞭子,狠狠抽打在陈小凡高度集中的心神之上!
他浑身剧震,丹田处那凝聚到最关键时刻、眼看就要成型的内息猛地一颤,随即如同失去了缰绳的野马,骤然失控,剧烈地动荡起来,一股气血翻涌的恶心感直冲喉头!
痛!丹田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内息四散逆冲的迹象已现!
就在这内息即将彻底溃散、前功尽弃,甚至可能伤及经脉的刹那,陈小凡脑中猛地闪过曾叔公心得中的一段紧要记载:“内息将凝未凝之际,如舟行激流,最忌外扰。然若惊扰已生,气散功溃之危即在眼前,切不可强行约束,亦不可放任自流。当此之时,需顺其震荡之势,以意导之,如御烈马,似引洪流,将其狂躁之力尽数导向丹田内核,借力打力,行险一搏,或可于崩乱之际,硬生生挤出一线凝元之机!然此法凶险异常,非心智坚韧、对自身内息掌控精细入微者不可尝试,稍有差池,轻则内伤,重则元气大损!”
电光火石间,陈小凡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选择!
他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对刘喜突然驾临的惊惶,意念非但没有去强行收束那狂暴欲散的内息,反而顺着其震荡失控的势头,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陀手面对惊涛骇浪,不再试图对抗,而是巧妙地引导!
他将全部精神凝聚起来,以自身意志为杠杆,在那一片混乱的内息风暴中,精准地捕捉到那最内核、原本即将成型的凝聚点,然后——借着小凳子带来的巨大惊吓和危机感所引发的内息狂暴冲击力,狠狠地、决绝地将所有动荡的能量向着那一个点压榨、挤压过去!
不同于之前温和的凝聚,这次近乎野蛮的、千钧一发的强行压缩危险程度极高!
如同在爆炸的中心强行制造一个更大的向内塌陷!
“噗——”一声极轻微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闷响自丹田内传出。
剧烈的震荡和刺痛感达到了顶峰,随即骤然一空!
仿佛所有的混乱和狂暴都在那一刻被那个点彻底吞噬了一般!
一股极度凝练、虽细微却无比坚韧、带着丝丝暖意却又蕴含着磅礴生机的全新能量——【真元】!
竟真的在这近乎破而后立的凶险过程中,于那内息塌陷的内核处,硬生生地被挤压了出来!
它稳稳地盘踞于丹田最深处,自行缓缓流转,散发出远比之前内息纯粹和强大的气息。
并且已经自动开始快速的修复起刚刚为了强行压缩内息而扯伤的丹田。
真元!成了!
《无名功法》第一层,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曾叔公的宝贵经验和自身的决断胆识,险之又险地入门了!
不过就算失败了也无妨,大不了重生一次。
目前他还感觉不到重生次数有多么的宝贵,毕竟他还年轻。
这也是他如此敢赌的底气所在。
此时门外的砸门声和小凳子惊惶的呼喊还在持续,他的呼喊如同冰水泼头,瞬间将陈小凡从修炼成功的细微喜悦中拽出,投入到现实的刺骨危机里。
“小凡子!快开门啊!再不开门就真完了!”小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在用身子撞门。
陈小凡猛地睁开眼睛,眼底一丝刚刚因功法入门、真元初凝而产生的精光迅速被凝重和警剔所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因刚刚险险突破而略显激荡的气血,以及丹田处残留的细微刺痛感。
真元虽成,但过程凶险,经脉和丹田都受了些轻微震荡,并非处于完美状态,需要不少时间来修复。
不过即便他现在状态完好,以这刚刚入门的第一层修为,面对刘喜那种级别的顶尖武功高手和权势滔天的大太监身份,也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来了!”陈小凡应了一声,声音刻意带上了一丝被惊扰后的沙哑和慌乱,迅速起身下床,同时大脑飞速运转。
刘喜!他竟然真的找上门了!自己明明马上就能去长春宫任职了,届时便能完全躲开这家伙,偏偏在自己还没走的时候他想起来要来找死,来的真是要命的时候!
他快步走到门边,拔掉门栓。
门刚一打开,小凳子就几乎是滚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满头大汗,抓住陈小凡的骼膊,手指因为恐惧而用力得发白。
“小、小凡子!是刘喜!刘喜公公!他带着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小太监,直接闯到咱们杂役院了!指名道姓要找你和我!我远远看到他们进来,吓得魂都没了,赶紧从后墙根溜过来叫你!”小凳子语无伦次,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肯定是来算那天冲撞的帐的!怎么办?我们死定了!我就知道,得罪了他,根本没活路的!”
陈小凡反手握住小凳子的手臂,用力捏了捏,试图让他冷静一点,尽管他自己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冷静点!慌有什么用!把气喘匀了!”
他目光扫过门外,调用真元加持了一下听力,很快便听到远处似乎已经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由于功力尚浅,没法听真切,但显然刘喜等人已经进了院子,正在询问着什么。
“他怎么会记得我们?还特意找来?”陈小凡眉头紧锁,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那天冲突虽起,但对他们这种最低等的小太监,对刘喜那种人物而言,应该属于过目便忘的蝼蚁。
出门遇到蝼蚁挡路后,当场可能会嫌烦碾死,但谁会没事事后还记得并专门来找蝼蚁算帐?这似乎有些过于小题大做了,这种人物一天天自己的事情还忙不过来呢,是不是有些过于“惦记”自己两人了。
除非……这个人本就心思狭隘锱铢必较到了极点,才有如此的可能性,否则,今日刘喜到来绝对是另有原因?
而且他竟然还指名道姓的找过来,否则小凳子也不会知道刘喜过来是找他们两个,这就更加奇怪了。
他们这种小太监,刘喜怎么会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这显然是提前刻意打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