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年味渐浓,程一言府邸的庭院中已挂上了红灯笼,廊下堆着刚送来的腊梅,暗香浮动。他正坐在书房内,翻阅着江南财税整顿的年终奏报,案几上的炭火烧得正旺,将一室烘得暖意融融。
“大人,云南沐王府派人送来急信,说是黔国公亲笔所书,务必当面呈给您。”
门外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程一言放下奏报,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自数月前离开云南,他与沐天波虽有书信往来,多是关于云南新政推行与卫所整顿的寻常事宜,此次特意派人“急送”,想必是有要事。
“快请来人进来。”
片刻后,一名身着沐王府侍卫服饰的年轻汉子走进书房,躬身行礼:
“小人参见程太师,奉我家公爷之命,送来密信一封。”
说罢,双手将一封封缄严密的书信呈上。
程一言接过书信,见信封上是沐天波熟悉的字迹,落款处盖着沐王府的朱印,当即拆开。
信纸展开,沐天波的字迹力透纸背,字里行间满是急切与恳切:
“程兄亲启:自兄离滇,天波谨遵所定之策,整饬云南卫所,推行新政,滇地局势渐稳。
然近日听闻京城禁军大阅,锐卒列阵,器械精良,士气如虹,百姓称颂,天波心向往之,亦深觉滇军之不足。
滇地卫所经初步整顿,汰除老弱,补充青壮,然将士久疏战阵,操练无章,虽有新式武器陆续运抵,却因无精熟之法,难展其威。
且滇西南边境,缅甸残馀势力仍在窥探,土司部族偶有异动,滇军战力若不能速升,恐难担守土之责。
念及此,天波斗胆恳请程兄,派遣京城禁军之骨干将士入滇,充任滇军教习,传习操练之法、器械之用,助滇军脱胎换骨,成精锐之师。滇地安危,系于一军,若得兄之相助,天波定当倾力配合,不负兄之信任,不负大明边疆。
盼复。
弟沐天波顿首。”
读完书信,程一言指尖轻叩案几,陷入沉思。他深知沐天波所言非虚,云南地处西南边陲,战略位置关键,既是大明的边疆屏障,也是新政在西南的根基所在。
此前虽整顿了三司与部分卫所,但若滇军战力不能真正提升,一旦边境生乱,此前的努力恐将付诸东流。
京城禁军经半年整饬,已成为精锐之师,不仅装备精良,更在严格操练中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训练体系,无论是队列战术,还是新式武器操作,都远胜各地卫所。
派遣骨干入滇,既能助沐天波打造一支强韧的滇军,也能让新政下的军事革新在西南落地生根,稳固边疆,一举多得。
“你家公爷在信中,可有提及希望派遣多少人,侧重哪些方面的教习?”
程一言抬头问那名侍卫。
侍卫躬身回道:
“回太师,我家公爷吩咐,若太师应允,盼能派遣熟悉队列操练、新式火器与装甲车操作的骨干,人数多少皆可,只求能真正助滇军提升战力。
公爷还说,滇地已备好教习居所与操练场地,定会待若上宾。”
程一言点头,心中已有决断:
“你回去复命,就说本太师应允了黔公之请,三日内便会选定人选,启程入滇。”
侍卫大喜,连忙躬身道谢,转身匆匆离去,要将这消息尽快传回云南。
待侍卫走后,程一言即刻让人传禁军统领李伟前来。
不多时,身着劲装的李伟大步走入书房,抱拳行礼:
“末将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唤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李伟,你看看这封信。”
程一言将沐天波的书信递给他,
“沐王府希望我们派遣禁军骨干入滇,协助训练滇军,提升战力。
此事关乎西南边疆稳定,意义重大,你怎么看?”
李伟快速读完书信,沉吟片刻后说道:
“大人,末将以为此事可行。滇军虽经整顿,却缺章法,我禁军经半年操练,已摸索出一套适配新式武器的战术与训练之法,派遣骨干前往,定能助滇军快速提升。
且此举也能让我大明军事革新之法传至西南,让各地卫所效仿,实乃好事。”
“既如此,那便由你负责挑选人选。”
程一言颔首,语气郑重,
“挑选标准有三:
其一,需是军中骨干,不仅自身战力出众,更要懂操练之法,能说会道,善于教习;
其二,需熟悉后装线膛步枪、速射炮与电力装甲车的操作与维护,能将器械之威尽数传授;
其三,需忠心可靠,知晓新政要义,能在教习中传递军纪军魂,不可恃才傲物,与滇军将士生隙。”
“末将明白!”
李伟沉声应下,
“大人放心,末将定当严格筛选,选出最得力的骨干前往云南。不知大人打算派遣多少人?”
“首批派遣三百人即可。”
程一言思索道,
“分作三队,一队负责队列与战术操练,一队专攻新式火器,一队教习装甲车操作与维护。人数虽不多,但皆是精锐骨干,可先为滇军搭建起训练框架,后续若有需要,再增派人手。”
“末将遵令!”
李伟抱拳领命,
“三日之内,末将定将人选名单呈给大人过目,做好启程准备。”
接下来的三日,京城禁军营区一片忙碌。
李伟按照程一言的要求,在禁军中层层筛选——先是查阅各将士的训练考核记录,选出成绩优异者;
再逐一召见,考核其教习能力与沟通技巧;最后核查家世背景,确保忠心可靠。
三日后,一份三百人的骨干名单摆在了程一言的案头。
程一言仔细翻阅,见名单中既有参与过永平保卫战的老兵,也有新政军事学堂毕业的年轻学子,兵种搭配合理,能力各有侧重,满意地点点头:
“人选甚好,便按此执行。”
他随即召来这三百名骨干将士,在禁军营区的演武场上亲自训话。
冬日的阳光下,三百名将士身着玄色劲装,列队而立,身姿挺拔,眼神坚毅。
“此次派你们前往云南,非为征战,而是为教习。”
程一言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严肃,
“云南乃大明西南边疆,滇军战力关乎边境安危,关乎新政根基。你们此行,要将禁军的操练之法、战术之要、器械之用,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滇军将士,助他们成为精锐之师,守护好西南大地。”
“在云南,你们代表的不仅是京城禁军,更是新政的脸面。”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需谨记,要与滇军将士平等相待,不可因来自京城便自视甚高;要耐心教习,不可急躁;要遵守滇地规矩,尊重当地习俗。若有违者,严惩不贷!”
“末将等遵令!定不负大人所托!”
三百名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铿锵有力。
训话结束后,程一言又单独召见了此次入滇队伍的三名领队——负责战术操练的老兵赵虎、专攻火器的年轻军官沉锐,以及精通装甲车操作的技术士官周明。
“你们三人是领队,要各司其职,相互配合。”
程一言看着三人,叮嘱道,
“赵虎经验丰富,要多把控整体节奏;沉锐熟悉新式火器,要确保滇军将士能真正掌握操作技巧;
周明精通器械维护,要教会滇军如何保养装甲车与火炮,避免因维护不当导致器械损坏。”
三人躬身应道:
“请大人放心,末将等定当齐心协力,完成任务!”
当日午后,三百名骨干将士收拾行装,携带必要的训练教具与器械零件,在赵虎、沉锐、周明的带领下,从京城出发,踏上前往云南的路途。
程一言亲自送至城外,看着队伍消失在远方的官道上,心中默默期许——这三百人,既是军事教习,也是新政的火种,希望他们能在云南燃起燎原之势,让滇军真正成为守护西南的钢铁屏障。
而远在云南的沐天波,得知程一言应允派人参训的消息后,欣喜不已,当即下令沐王府与云南都司府筹备接应事宜,清理出城郊的旧军营作为操练场地,备好粮草与居所,只待京城的骨干将士到来,便即刻展开滇军的整训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