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郎君。”
小厮来到梁家门口,从梁安的衣着就能看出他是家中主人,拿出拜帖,躬敬行礼道:“小的是隔壁沉家下人,大娘子想于明日上午登门拜访贵府夫人,不知可否方便。”
“都是邻居,贵府夫人登门拜访自然欢迎。”
梁安微微一笑,示意梁三接过拜帖。
小斯见梁安答应,便行礼离开了。
梁安微微一笑,转身进了家门。
他是厢都副指挥使,下面还有正副都指挥使,然后才是指挥使。
不说他只是个副的,就算他是正的,平常接触的也是正副都指挥使。
贸然和一个指挥使接触,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怀疑。
如今沉从兴的妻子主动递交拜帖,登门拜访,倒是省了他的事了。
对于这个邹氏,梁安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这位说起来也是个奇女子,要不是她用生命保护住沉氏,不仅沉从兴地位堪忧,就连赵策英的地位都会受到动摇。
历史上有原配死后,不立皇后的皇帝,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
但那些都是已经在位多年的皇帝。
赵宗全登基前,正妻若是去世,另立皇后是必然的。
而且这个皇后肯定会从汴京王公贵族人家中挑选。
届时有着汴京那些世家大族支持,沉从兴和赵策英的存在就非常尴尬了。
邹氏舍命护沉氏的时候,赵宗全被封为太子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
也就是说,邹氏在仓促间考虑到了这些,才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一个女子为了夫家,能舍掉性命,确实令人敬佩。
这么一看,沉从兴后来那么纵容小邹氏,也有些情有可原了。
梁安摇了摇头,抛开这些杂念,拦住一个忙碌的下人,询问得知华兰的下落,便去往了后院。
进入厅堂,正在忙碌着摆放东西,布置厅堂的下人连忙停下手上的活,欠身行礼:“见过大公子。”
“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
翠婵训斥道:“如今该改口称呼主君。”
这次来禹州,梁安不仅把院里的楚嬷嬷留在汴京,就连华兰陪嫁的许嬷嬷都没带。
自从确定要把翠婵嫁给梁三,翠婵就不在负责卧房里的伺候了,开始接手对院里丫鬟的管教。
翠婵可是房妈妈一手教导出来的,对这些工作非常熟悉。
没多久便把院里的这些丫鬟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些丫鬟被训斥,连忙改口道:“见过主君。”
“恩。”
梁安微微点头,看向翠婵道:“娘子呢?”
“大娘子在里间,指挥下人布置卧房。”翠婵回道。
梁安点了点头,进了卧房。
华兰正指挥着丫鬟布置卧房,见梁安进来,微笑道:“官人看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此时房间虽然没有完全布置好,却也差不多了。
在汴京时,两人住的房间是梁安原本的房间,布置虽然在成婚时有所改动,但整体还是偏向男性化。
华兰倒是不至于按照女子闺房来布置卧房,不过在她的布置下,卧房看着比汴京的多了几分温馨。
梁安打量了一眼,微笑道:“看着挺好的,娘子喜欢就行。”
说完,梁安让丫鬟继续忙碌,拉着华兰到一旁坐下,把邹氏要登门拜访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
“官人放心,妾身会安排好,不会失了礼数。”
华兰听到有官眷要登门拜访,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未出嫁前,有客人登门,轮不到她招待。
嫁人后,有官眷登门,吴大娘子虽然会叫上他,却也是以吴大娘子为主导。
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招待别的官眷,生怕自己没有做好,给梁安丢人。
梁安拍了拍华兰的手,微笑道:“那沉家不过一个指挥使,没什么好担心的,正常招待即可。”
虽说沉从兴未来是国舅,身份尊贵。
但那也只是未来。
如今梁安身份比他高多了,怎么也不可能去放低姿态。
因此他也没特意交代华兰什么,正常接待就可以了。
“恩。”
华兰感受到手上载来的温度,心里那点不安也彻底消散了。
“时间不早了,今晚就不在家里吃了。我听梁三说,禹州有个临江楼,用饭时还可以看到运河江景,夏秋两季黄昏落日之时,景色非常不错。”梁安说道。
“官人稍等,妾身换身。”
华兰说着,唤来彩簪和荷花,伺候她更衣。
梁安坐在一旁,面带欣赏的看着华兰换衣服古代的衣裳虽然繁杂,但女子更衣梳妆,很是赏心悦目。
两人成婚虽然已有半年,但华兰被梁安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依旧有些羞涩。
脸上浮现红霞,微微垂首,那娇羞的模样,凭添了几分风情。
一柱香后,华兰在丫鬟伺候下,换上一身淡黄色绣裙,梳理好妆容,跟梁安出了门。
大周虽然限制官员百姓着黄色衣物,但那是指正黄色。
像淡黄色和棕黄色这种,并没有什么限制。
华兰穿着淡黄色绣裙,在衣裳的称托下更显明艳。
临江楼位于禹州城城北,也是禹州第一酒楼。
和汴京不同,身为都城对于房屋的高低有着严格的限制。
特别是汴京内城,限制更加严格,即便是作为汴京第一酒楼的樊楼,最高也不过三楼如此高度,在汴京内城都算是独一份了。
因为内城房屋过高,就有窥视皇宫的嫌疑。
而临江楼则高四层,虽然没有樊楼恢宏,看着整体高度差不多。
但在禹州这个地方,一家酒楼能建造这么高的楼,足以说明很多东西。
最简单的一点,若是没有充足的客人,酒楼也运行不下去。
马车在临江楼外停下,梁三率先进了酒楼。
虽然酒楼已经爆满,但在梁三亮明身份后,酒楼掌柜依旧在四楼腾出一间包厢。
至于是怎么腾出来的梁安就不在意了。
俗话说得好,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能来这种地方的,也不可能有平民百姓,他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只是当梁和话华兰,在酒楼一个管事的引领下走到三楼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恼怒声传来,让梁安有些惊。
“我也不为难你,你去把你们东家找来。我倒是想问问,天下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
四楼的一间包厢内,顾廷烨神色恼怒道。
因为包厢门开着,加之顾廷烨愤怒之下,声音不小,避免不了的传了出去。
四楼其他包间,一些客人听到动静,甚至还专门出来看热闹。
“顾兄,还是算了吧,我们喝的也差不多了,回头找机会再聚。”
顾廷烨身旁有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拉了拉顾廷烨的衣袖,小声劝道:“临江楼背景深厚,得罪不起。”
小厮见自己好言相劝,顾廷烨不识趣,也有些恼怒,骂骂咧咧道:“见我们东家,你也配!识趣点赶紧付钱走人,不然吃了官司再后悔可就晚了!”
在临江楼当小二,察言观色可谓是基本功了。
掌柜既然让他把这个厢房的客人劝走,也没刻意叮嘱,就说明这个包厢的客人身份‘普通”。
当然,能到临江楼用饭,再怎么普通,也不是他一个小厮能够得罪的。
要是往常,顾廷烨就算打他骂他,他都得陪着笑脸。
可如今掌柜让他快些把人劝走,顾廷烨却不识趣,耽搁了时间他可就要挨罚了。
想到临江楼的背景,加之时间紧迫,小厮也不客气了。
顾廷烨听到少年的劝说,本想息事宁人,小厮这么一说,彻底把他激怒了。
“我倒要看看,我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顾廷烨冷笑道。
他在汴京的纨绮之名,虽然是他装出来的。
可以顾廷烨的年纪,在未定性的年纪装纨,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一点纨绮习性没有沾染。
就是在汴京那边他都没有这样被人驱赶过,在禹州这种地方,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禹州水再深,临江楼背景深厚,难道会有人因为这种小事,对他如何么?
“你—”
“住口!”
小厮气急,刚想说什么的时候,一声怒喝传来。
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上来,小厮见到来人,刚想解释,看到中年男子的眼神,脸色惨白,不敢多言。
“这位客官,是我们酒楼管教无方,打扰客官雅兴了。您放心,等会必然给您一个交代。”中年男子微笑道。
顾廷烨知道小厮刚刚赶他们走,不可能是弄错。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管事打扮的男子,为何这么说,但他也没抓着不放,冷哼道:“那我就等着你们的交代了。”
“一定一定。”
中年男子赔笑应下,又微笑朝看热闹的人群说道:“打扰诸位客官的雅兴了,今日花费折价三成,就当给诸位客官赔罪了。”
折价其实就是打折的意思,能上四楼的客人,非富则贵,倒是不在乎这些。
不过他们见没热闹可看,也各自回了包房。
“孟泽,咱们继续喝。”
顾廷烨侧头对身边的少年说道。
“二位客官留步。”中年管事连忙说道。
“怎么?”
顾廷烨冷冷道:“莫非刚刚那番话,是为了保住你们酒楼的颜面,故意糊弄我的?”
“仲怀,你这脾气可得改改。”
就在这时,梁安和华兰走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