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太和八年。
中秋刚过,北方的天气就已经冷了下来。
清晨,正是天气最冷之时,百姓们都已经穿上了薄袄。
而柳县城南的一处宅院中,一个十八九岁模样的青年,却身着单衣,正在院中练着枪法。
每一次拧腰送肩,每一次吐气发力,枪尖便如臂使指,刺破凝滞的空气。
那丈二长枪在他手中,宛如游龙般灵动飘逸。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年男子身上的衣服紧贴身躯,额头上渗出汗渍,才收枪而立,呼出了一口气。
边上侍立的梁三,连忙上前递上帕子,为青年披上外衣。
“公子武艺看着又精进了许多,只是如今天气渐冷,公子还是别练这么久了,万一出汗染了风寒,可就麻烦了。”梁三劝道。
梁安正在擦拭着脸上的汗,闻言笑道:“无妨,每天早上练两遍枪法,我只感觉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还是当心为妙,饭食已经备好,公子快进屋用饭吧。”梁三道。
“说多少次了,如今已经进入军中,当以差职称呼。下次再犯,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梁安说完,把帕子丢给梁三,抬步便往屋内走去。
厅堂里间的饭桌上,已经摆上了早饭,一盆米粥,几个馒头,还有两碟咸菜。
梁三净手后,上前为梁安盛了碗粥。
“公…指挥使小心烫。”
“恩。”
咬了口馒头的梁安,应了声端起粥喝了口。
正在梁安用饭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一会,一个身穿青甲的士卒,小跑着进入厅堂。
“禀指挥使,陆都尉有急事求见!”士卒抱拳躬身道。
“快,请进来!”
梁安含糊不清的回了句,放下手中的馒头,端起粥喝了几口。
当梁安放下碗,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起身道:“收了吧。”
“指挥使,您还没吃几口呢,要不先拿下去温着吧?”梁三说道。
“不用了,陆都尉此时来找,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梁安摆了摆手,来到了外间。
他刚刚坐下,就见一个身材壮硕,穿着甲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男子面容粗犷,脸上有条长长的刀疤,不仅很是恐怖,也平添了几分凶煞之气。
“卑职见过指挥使!”陆大牛躬身一礼。
梁安摆了摆手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回指挥使,不久有百姓前来报官,言柳县城西十馀里外有数个村子被屠戮一空,男女老少一个未留,粮食和值钱的东西皆被洗劫一空,这并不象是寻常马匪所为。”陆大牛咬牙道。
梁安闻言心里一颤,虽然陆大牛未说具体人数,可一个村子再小几十户人家还是有的。
哪怕一户人家仅有三人,数个村子也有几百条人命。
两世为人,这种事他都是第一次经历。
梁安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去通知郝朋,召集你们本部兵马,我一会就到。”
“是!”陆大牛闻言行了一礼,匆匆而去。
“原主立功是这次么?”梁安喃喃道。
前世梁安只是一个普通人,一场车祸,再次醒来就穿越到了古代。
融合了原主的记忆,梁安才知道自己居然穿越到了知否世界中,成为了永昌伯爵府的庶长子梁安。
去年原主的父亲永昌伯,替他求来荫封,得以进入禁军之中,担任指挥使,掌管一营五百兵马。
今年开春,梁安被调往北方戍边。
北方苦寒,一到冬季,天寒地冻,经常会下大雪。
为了保障粮草供应,不因大雪导致粮草无法按时运达。从初秋开始,就会有大量粮草运抵北方边城。
但北方的辽国,每到入秋时节,经常有小股骑兵南下劫掠。
除此外,两国边境的缓冲地带,还活跃着很多马匪。
梁安和他手下的兵马,便被调来柳县,以保粮道安全。
寻常马匪劫掠,很少有大肆杀戮的。
而这种动不动屠戮村庄的事情,只有辽国劫掠的骑兵才会做。
前世他看过知否,可剧中对于原主的提及并不多。
只提到原主因在北方立下功劳,得甘老将军看重。
至于立的什么功,怎么立的,完全没有丝毫提及。
“梁三,为我着甲!”梁安喝道。
不管是不是,都要先查清楚。
他负责保护柳县附近的粮道,万一后面运粮队伍出什么问题,他难逃其咎。
等梁安换上战甲,走出院门,柳县县令急匆匆的乘坐马车赶来。
“梁指挥使!”
县令看到梁安,急道:“祸事了,城外有数个村子被屠戮一空,应该是辽国劫掠的骑兵所为。”
“陈县令,此事我已知晓,正准备带人前去查看。”梁安说道。
陈县令闻言大喜:“那此事就拜托梁指挥使了。”
身为县令,境内村子数个村子被屠戮一空,就算事后不被问罪,将来考评怕是也会得个下等,升迁无望。
可若是能将其剿灭,也能将功补过了。
“事情紧急,我便不和陈县令多言了。”
“梁指挥使且去。”
梁安拱手一礼,接过士卒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
和陈县令打了招呼,便催马而去。
梁三和几个亲卫士卒,小跑着跟在后面。
大周缺马,梁安统领的是步卒,营内除了他以外,还有几匹马是斥候传递消息所用。
即便梁三是他长随,如今管理着亲卫,也无马可骑。
来到军营,陆大牛和郝朋已经点齐本部兵马,在校场中等着他了。
梁安对另外三个都尉叮嘱一番,便带着两百兵马往城外而去。
一路急行军,十几里路程,只用了一柱香多点便抵达了。
“畜牲!”
当梁安看到村内那宛如地狱般的景象,拳头紧握,咬牙切齿道:“派一部分人四处戒备,其馀人进入村子,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是!”
陆大牛和郝朋应声安排了起来。
满目苍痍,村庄许多房屋被烧,死亡的百姓许多都被虐杀而死,女子大多赤身,有被侵犯的痕迹。
就连尚在襁保的婴儿都未放过。
梁安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可看到这宛如炼狱的场景,心里充斥着无尽的愤怒。
于公于私,他都要找到这些凶手,为这些惨死的百姓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