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院门口传来拖沓的脚步声。
贾东旭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失魂落魄地走进来。
秦淮茹赶紧迎上去:“东旭,刚才师父来找你了,说有急事。”
“知道了。”
贾东旭的声音透着股有气无力,却没了上午的慌乱。
毕竟在军管会备了案,易中海就算知道他又输了,也不能不管他。
易中海正准备喊贾东旭接钱,“扑通” 一声闷响就砸在耳边。
贾东旭再一次很光棍的直直跪在了易中海面前。
易中海手一顿,钱悬在半空,满脸莫明其妙。
“东旭,你这是干啥?钱都给你凑齐了,快起来!
地上凉,冻出病来咋整?”
贾东旭没动,脑袋垂得低低的,声音闷在胸口。
“师父,对不住…… 上午拿了您那一百块,我想着要是全还了债,家里就一分钱不剩了,就…… 就又去了赌场,想翻本。”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才敢说后半句。
“结果运气差,不仅把那一百块输光了,又欠了一百七十四块……”
“你说啥?!”
易中海手此时只觉得一股气血往头顶冲,眼前发黑,差点栽倒在地。
谭翠兰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他的骼膊,半扶半搀地把人按在炕上,转头瞪着贾东旭,声音发颤。
“东旭,你咋就这么不长记性!
赌博那东西是能沾的?你这是要把自己毁了才甘心啊!”
“师娘,我真知道错了!”
贾东旭赶紧抬头,眼框红得象熬了夜,却没多少真眼泪。
“您跟师父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我以后要是再碰赌,天打五雷轰!”
这话像块软布,轻轻擦了擦易中海的火气。
他喘着粗气,看着贾东旭规规矩矩跪着的模样,心里的怒气压下去几分。
毕竟是自己选定的养老人,真不管也不行。
可一想到自己掏家底、求老太太借来的钱。
转眼被这小子转头就扔在了赌场,还欠了一股屁债出来。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易中海猛地站起身,抬脚就往贾东旭大腿上踹了两脚。
贾东旭被踹得身子晃了晃,却没敢躲。
“你这个败家子!都结婚了还这么没正形!
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育教育你,让你记牢了!”
贾东旭依旧跪着,连头都没抬。
他心里门儿清,易中海这样做,就表明了他不会真放弃自己。
军管会的备案就象道护身符,再说易中海在他身上投了这么多,哪能说断就断?
现在让他打骂几句,满足了他当师父的威严,后续借钱才更顺利。
反正挨两下不疼,能拿到钱就行。
易中海踢了两脚,见贾东旭乖乖受着,心里竟莫名升起股当爹的滋味。
他这辈子没孩子,这还是头回这么管教人,倒也算过了把干瘾。
气消了些,才摆摆手。
“行了,起来吧。事都出了,打死你也没用。”
谭翠兰赶紧上前,把贾东旭拉起来。
“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谢谢师父师娘!您放心,等这事过了,我肯定把您二老当亲爹亲妈伺候!”
“行了,回去吧,今天别再出去了。”
易中海挥挥手,心里却突然咯噔一下 。
看着贾东旭转身时轻快的脚步,他莫名觉得不对劲,好象自己不是在管教徒弟,反倒被这小子算计了。
贾东旭一走,屋里就静了下来,只剩煤炉里火星偶尔 “噼啪” 响一声。
谭翠兰忍不住问:“中海,现在还差三百多块,咱从哪儿凑啊?”
“先等许富贵回来吧。
三百块,我在他那儿还能有点面子。”
其实他心里清楚,聋老太太那儿才是最方便的。
可老太太本就不喜欢贾东旭,刚借过一百,再去借,只会让老太太对贾东旭的印象更加不好。
更何况,他早把老太太的钱当成了自己的私产,哪舍得一次次拿出来填贾家的窟窿?
至于找别人借的钱,往后自然要贾东旭自己还,他可没这么大方。
“那我去热晚饭了。”
谭翠兰拿起围裙,心里虽犯愁,却也没再多问。
易中海没坐着,裹紧棉袄又往后院走。
雪还在下,许家的门依旧关着,显然还没回来。
冷风灌进衣领,他打了个寒颤,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
这三百块钱,要是许富贵也不借,可咋办?
他蔫蔫地往回走,雪粒落在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积了层白。
东来顺的芝麻酱香味还裹在衣服上,何雨柱牵着何雨水的手往回走。
小姑娘的棉鞋沾了雪,走得有些发沉。
却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糖火烧,小脸蛋红扑扑的。
“哥,涮羊肉真好吃,下次还能去吗?”
“能,等哥下次休息的时候就带你来。”
何雨柱揉了揉她的头,刚才在店里,雨水捧着铜锅边的糖蒜,吃得眼睛都眯了,连羊肉片涮老了都不嫌弃。
回到四合院,兄妹俩都累得没力气说话。
何雨柱烧了热水,先给雨水洗了脸和脚,看着她爬上床裹紧被子,才回自己屋洗漱。
他没象雨水那样倒头就睡,这段时间养成了习惯,睡前总要在灯下看一小时书。
书页上满是他画的圈和注,全是文物鉴定的要点。
桌角摆着几件小玩意儿,一只缺口的青花瓷碗,半块带铭文的古砖,还有颗泛着包浆的玉佩。
这些都是他从四九城废弃院子里搜刮来的。
何雨柱拿起瓷碗,指尖摩挲着釉面,对照书中 “康熙民窑青花特征” 一条条比对。
“青花发色灰蓝,釉面有细小开片…… 是真品,但品相太差。”
有 “天道酬勤” 和 “过目不忘” 的技能加持,他入门快得惊人,不仅能分清真假,连年代断代都有了几分准头。
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储物空间就那么大。
往后还要装灵泉种出的粮食,可不能浪费在假货上。
而且以后去黑市换古董,也不怕被人蒙骗。
他把瓷碗放回盒子,又拿起玉佩,灯光下,玉上的纹路愈发清淅。
而此刻的易中海,正站在许富贵家门外,手冻得通红。
已经晚上八点了,许富贵显然是不会回来了。
他搓着手在原地踱步,心里的焦躁像团火,越烧越旺 。
答应了贾东旭的事要是办不成,不仅会让这养老根人失望。
万一赌场的人找上门打断贾东旭的腿,他这些年的投入就全打水漂了。
到时候可就不是贾东旭给他养老,而是他们两口子拖着贾东旭这个残废了。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时,眼角瞥见何家的灯还亮着。
突然想起那小子手里有自己给的三千块赔偿款。
就算装修房子、买自行车花了些,也肯定还剩不少。
可一想到聋老太太的叮嘱,再想到自己的脸面,易中海又尤豫了 。
他太清楚何雨柱的性子,那小子根本不会给他半分情面。
“可东旭还等着这钱救命呢……”
他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裹紧棉袄往何家走。
这次他学乖了,没象以前那样推门就进。
当然,何雨柱现在一回家就锁门,他也进不去。
“砰砰砰!柱子,你快出来,我有事找你。”
何雨柱正拿着玉佩在空间里比对,听见这声音,眉头瞬间皱紧。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跟易中海都水火不容了,这老绝户怎么还老来烦他?
怕吵醒里屋的雨水,他只能收起玉佩,快步走出去。
中院的几户人家早听见了动静,有人哈着气擦了擦玻璃窗,扒着窗缝往外看。
太冷,没人愿意开门,只能隔着玻璃看热闹,小声议论着。
“易师傅找傻柱干啥?”
“怕不是又要吵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