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自己过来了?”
温倦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偏头看过去,
白皑领着温昭昭进来了,属下还贴心地关上了雅间的门。
温倦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少女应该是刻意打扮过,她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冬裙,披着银线锁边的白狐皮斗篷。眉心之间点了一枚花钿,灵动又俏皮。
他的眼神深了深,透过温昭昭,他好像看见了年轻的朱氏,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朱氏的时候,美人儿就算浑身泥泞血污,也美得惊心动魄。
当时他就像是中了降头一样,爱朱氏爱到不可自拔,散尽家中的银钱,治好了朱氏,将人娶进家门。
他是真心爱过朱氏的,也是真心爱过这一双女儿的。
“温大人。”
温昭昭朝着温倦福了福身子行礼,不卑不亢,声音中带着距离感。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如此疏离。”温倦的眼中带了几分的柔和,声音都软了下来,“你娘亲和妹妹还好吗?”
“爹,您瞧瞧您这话说的。”温昭昭坐下,笑着和温倦道,父女二人像是话家常一样平静,“我们从三河村出来就一路被人追杀,您不会不知道吧?”
“是吗……”温倦笑了笑,从容不迫地给温昭昭倒了一杯茶,亲自抬手递给温昭昭,“我还真不知道。五年不见,你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嗯。”
温昭昭端坐着没有动,也没有接温倦送过来的茶水。
温倦的手僵硬在原地,僵持半晌后,他放弃了,朝着温昭昭叹气,“爹不是故意放弃你们的,爹也是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我们母女三人影响你飞黄腾达了吗?”温昭昭毫不给温倦脸面,
“温倦,我肯叫你一声爹,是看在你抚养了我九年的份儿上。但是这点情分早就因为你的刺杀消散干净了。
咱们之间也不必虚与委蛇,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男人久经沙场,浑身都是戾气,他的目光盯着温昭昭,妄图压迫她。
在他的想法里,温昭昭就是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外强中干。
但是少女不卑不亢,丝毫没有恐惧。
温倦放弃了。
“昭昭啊,我毕竟是你爹。”
温倦长出一口气,“……我也不想杀你,但是我早就和陛下说过了,我膝下无子女。
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爹犯欺君之罪,被陛下杀头吧?”
温昭昭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嘲讽,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温倦纯属自作孽不可活。
“那你想怎么办?在这里杀了我?”
温昭昭并不怕温倦,酒楼里埋伏了十数精卫,温倦只要翻脸,他的脑袋就会和身体分家。
“你是我女儿,我怎么舍得?你可能不记得了,当时你才这么一点点,被我抱在怀里,小小的一个……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眼看着温倦又要打感情牌,温昭昭打住他,“闭嘴,说正事。”
温倦:“……”
这个死丫头真是油盐不进啊。
“……你母亲她心脏不好,受不了气,你在这里容易气到她。”
温倦说的母亲是杨茗月。
温昭昭冷脸打断温倦,“我娘身体好得很,你不要咒她。”
“总之就是,你不能在扬州了。爹给你点钱,你带着你娘亲和妹妹离开扬州城,如何?”
“好啊。”温昭昭来了兴致,她双手抱胸,垂着眸子,心中的讽刺感越来越强烈,“多少钱?”
“一百两,如何?这个钱很多了,在三河村一辈子都攒不了这个钱。”
“一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温大人。”
真是毫无诚意啊。
温昭昭起身离开,“我这个酒楼,一日的营业额就不止百两。爹,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您开价。”
“那你说个数吧,要多少?”温倦闭了闭眼,豁出去了。
“一万两。”
“胡说八道,你个孽女!”温倦拍桌而起,指着温昭昭怒骂道,“你知道一万两有多少吗?胃口这么大,也不怕被撑死。”
搬空威武将军府也找不出一万两的银子啊。
“我当然知道,爹,你就说吧,给,还是不给。”
“你怎么不说要我的性命?”
“你以为我不想吗?”温昭昭转过身来,黑亮的眸子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杀意,“温倦,我想取你的狗命很久了。”
“孽女!”
被温昭昭这么说,温倦的脸上愠怒之色更重,他快步上前,想给温昭昭一巴掌。
但是被温昭昭躲了过去。
温倦往后退了一步,片头看着温倦,
“温倦,你好像误会了我们的关系。从你开始对我们母女三人起了杀意开始,你就不是我爹了。”
“你祖母说的果然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温家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温倦气的胸脯剧烈颤抖,捂着心脏看着温昭昭,“今天本将军就清理门口,权当我没有生过你这个孽女。”
温昭昭笑了起来。
配上她黑亮的眸子,少女眼中的讽刺意味更重了。
“你温家养我什么了?我和娘亲吃糠咽菜,你娘和弟弟躲在家里喝酒吃肉。
算了,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根本理解不了。”
她说完,觉得有些无力,转身离开,“温将军,我也不稀罕你的官位爵位,从今之后,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温倦死死地盯着温昭昭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
还真是自己的女儿,温昭昭的性格和脾气像极了自己,若她是个男孩,他一定不舍得杀他,好好地培养她。
可惜啊,她还太年轻了,斗不过自己。
男人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如此忤逆自己?
“白皑,进来。”
温倦声音落下,白皑迟迟不见人影。
“白皑!”
温倦又喊了一嗓子,白皑才连滚带爬地进来,浑身都是血污。
顷刻间,温倦周身布满了杀意。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