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初初妹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苏婉儿惊呼一声,语气里带着夸张的责备,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得逞的快意。她立刻蹲下身,作势要去捡那株鬼手兰,手指看似无意地就要碰触到那裸露出来的、带着些许黏腻汁液的根部。
“别碰它!”
温初初几乎是本能地厉声喝止,声音尖利,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和恐慌。她猛地推开苏婉儿伸过来的手,自己也跟着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屏住呼吸地将那株鬼手兰从碎土中捧了起来。
苏婉儿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跌坐在地,手掌蹭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火辣辣地疼。她眼圈瞬间就红了,仰起头,泪光盈盈地望着顾沉舟,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初初!”顾沉舟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不赞同的严厉,“你怎么能动手推人?”
温初初此刻却完全顾不上理会他们,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手中这株奄奄一息的植物上。
鬼手兰一离开土壤,那股濒死的悲鸣在她感知中变得更加清淅、更加绝望,仿佛一个生命正在她指尖飞速流逝。叶片上那深紫色的叶脉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它要死了……它真的要死了……”温初初喃喃自语,脸色发白,捧着鬼手兰的手微微颤斗。这种清淅感知到生命消逝的感觉,让她心脏一阵阵发紧。
林美华抱着小虎,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也沉了下来。她将小虎往怀里紧了紧,冷冷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苏婉儿:“苏医生,刚才我看见,明明是你先撞到了初初的手臂,这花盆才掉下去的。”
苏婉儿脸色微变,立刻摇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美华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只是站得近了些,是初初妹妹自己没拿稳……沉舟哥,你看到了吗?我真的没有……”
顾沉舟抿紧了唇。刚才他的角度,确实只看到温初初推了苏婉儿,至于之前是否发生了碰撞,他并未看清。但林美华素来稳重,不会无故指责。
“我……”
就在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怎么回事?!我的鬼手兰!”
只见秦怀言一阵风似的冲了过来,他原本慢悠悠的步伐此刻变得异常迅捷,一把年纪了竟跑出了残影。他冲到近前,目光死死盯住温初初手里那株沾满泥土、恹恹一息的鬼手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谁干的?!”他猛地抬头,浑浊的老眼此刻锐利如鹰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跌坐在地、梨花带雨的苏婉儿和脸色难看的顾沉舟身上。
苏婉儿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辩解:“秦教授,是初初她没拿稳……”
“放屁!”秦怀言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他根本不在乎谁推了谁,他的眼里只有他那宝贝花儿。“这鬼手兰离土超过一刻钟就得元气大伤!现在这样子……现在这样子……”他颤斗着手指着那株植物,痛心疾首,“你们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它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养到今天!到底是谁把它弄成这样的?!”
温初初感受到秦怀言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怒火和心痛,再看看手里气息越来越微弱的鬼手兰,一股莫名的责任感和紧迫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秦教授,”她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它既然是在我手里出事的,无论如何我都会把它完整地还给你。”
说完捧着手里的花就往外跑。
“丫头……”
“初初!”
“姑姑!”
等几个人反应过来,追出去时,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外已经没有了温初初的身影。
林霆烨开着车,看着副驾林姝玉皱眉生气的模样,笑着宽慰。
“好了,你知道大姐的性格,她就是不想拖累我们。”
不说还好,一说林姝玉气得眼框都红了,“我们是别人吗?我们是她的家人啊。她遇到事有困难,不找我们,找谁?找那个不负责任的温卫国吗?”
想到自己姐姐遇到那种男人,林姝玉的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吗?面上看着风轻云淡坚强的样子,背地里肯定肯定难受地要死!”
林姝玉转头看向林霆烨,“哥,我想让姐和温卫国离……”
“姝玉。”林霆烨打断她林霆烨打断她,声音低沉而严肃:“有些话,不能随便说。既然姐的性子你清楚,她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现在不愿意,我们强行插手,只会让她更难受。”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目光看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与冷硬:“时机不对,贸然行动,会伤害到大姐和小虎。”
林姝玉吸了吸鼻子,也知道哥哥是有成算的,点点头抹掉眼泪。看着快到医院了,不能让姐姐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忽然林霆烨猛地刹住车,吓了林姝玉一跳。“哥,你干嘛……”
话都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林霆烨猛地打开车门,跳下去。
林霆烨动作极快,几步就来到车前,一把扶住了脚步跟跄、脸色苍白的温初初。
“小初,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撞到哪里?”林霆烨急速地打量着她,语气带着难得的紧张。刚才他差点就撞上突然从路边冲出来的她。
温初初惊魂未定,怀里却依旧死死护着那株用衣襟兜着的鬼手兰。她抬起头,看到是林霆烨,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带着哭腔和急切:“霆烨哥!帮帮我,快帮我找个花盆!还有腐殖土!要快!它……它快不行了!”
她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差点被撞这件事上,全部心神都系在那株诡异的植物上。
林姝玉也下了车,看到温初初这副失魂落魄、满手泥土的样子,吓了一跳:“初初,你这是怎么了?这……这是什么鬼东西?”她嫌弃地看着那株叶片像扭曲人手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