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娇正小口啜着酒酿,闻言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
酒精让她的反应慢了半拍,她低头看了看自己随意搭在桌边的右手,不太在意地笑了笑:“这个啊?从小就这样,习惯了,改不掉。”
虞娇曾经的家里虽然突生变故,那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怕是后来跟了所谓的“小叔子”,也是被伺候的服服帖帖。
至于拿叉子的姿势,还是她小时候看电视剧学来的,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他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确实很特别,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拿餐具。”
虞娇这会儿有点上头,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试探和猜忌,最近的事情太多,让她有点忘记了自己在燕春朝那边还埋了一个“大雷”。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的补了一句:“这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就是个姿势而已。”
她说着,又随意地晃了晃手中的叉子,那纤细的手在灯光下格外显眼,酒精让她比平时更加放松,也更加不设防。
燕春朝注视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心中的疑团越滚越大。
太像了,不仅仅是拿餐具的姿势,就连此刻那种漫不经心的神态,都与副本中的余鱼有了那么几分类似重叠的神似。。
“说得对,”他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闲聊,“我只是觉得很有趣,就像每个人写字的笔迹都不同,这些小习惯往往最独特。”
虞娇赞同地点点头,又抿了一口酒酿,温热的酒精让她脸颊泛红,眼神也愈发朦胧,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套话。
直到。
“你让我想起了一位很久未见的故人。”
其实并没有很久,但是对于余鱼来说,恐怕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
燕春朝还是有点太着急了。
若是一点点的不着痕迹的诱导下去,到最后虞娇说不定真的会露馅。
可是这么直接的问询,她就算是再醉也该明白过来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说出来,刚还在云里雾里不知所踪的虞娇瞬间就清醒了,她拿着酒杯的手一顿,眼底清明了不少。
虞娇的手指在酒杯上轻轻摩挲,随即绽开一个恰到好处的困惑笑容:“故人?燕先生这话说的,倒让我好奇起来了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您觉得与我相似?”
她语气轻松:“不会是你说的在副本里那位……”
燕春朝不说话,只是深沉的盯着她。
虞娇:“……”
她不动声色的看向斜对面的仙姑,后者正靠在椅背上悠哉悠哉的吸着烟,根本就没看这边。
但她好像懂了什么。
虞娇把酒杯放下,又拿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心道这酒精真是害人,她以后再也不喝了。
“说啊,到底是不是?”
“是。”
“原来如此。”虞娇轻笑一声,端起杯子又抿了一口蜂蜜水,借着这个动作掩饰眼中的波动,“那还真是巧,不过天下之大,习惯相似的人应该不少吧?”
她说得云淡风轻,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
燕春朝盯着她复又看了几秒,然后他顺着她的话点头,语气依然平和:“确实。”
“可能是我太想找到她了,所以看谁都觉得有几分相似,还请你不要介意。”
这话听着半真半假,但好在是给了两人台阶下,虞娇内心松了口气,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阴影:“那祝燕先生早日找到那位朋友。”
她的应对无可挑剔,神情自然得仿佛真的只是个局外人,但燕春朝注意到,在说完这句话后,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转头对裴游说:“我有点头晕,想先回去了。”
“回去?”裴游本想着今晚让虞娇在这里住下的,但既然她不想留就算了,“好,我送你。”
一直到走出去,虞娇都感觉如芒在背。
——不行不行,这地方她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回了丙级,虞娇才跟如释重负般的长舒一口气,这一顿吃的她薄汗都出来了,果然最好的醒酒方法就是惊吓。
“怎么了?”裴游停下脚步,握住她的手腕,语气关切,“从刚才开始你就心神不宁的。”
虞娇张了张嘴,那些真假难辨的试探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轻叹:“没事儿,就是有点吃累了。”
裴游显然不信这个说辞,但见她不愿多说,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累了就早点休息。”
他送她到暖香阁门口,看着她走进门内,直到那扇门合上,才转身离开。
而看她走进去后,裴游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在饭桌上,虞娇似乎有一段时间在和燕春朝说话?
说完之后,她就说要回去。
裴游这人正如虞娇所说,看着der,实则并不傻,并且还有个执行力超强的优点,想到这件事过后,就立马想着回去问他。
与此同时,回到暖香阁的虞娇还没松口气,就听见前方有人叫她。
“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抬眼望去,玉奴正倚在二楼的栏杆旁,垂眸看着她,他依旧穿着那身月白长袍,墨发未束,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慵懒。
“嗯。”虞娇应了一声,不想多言,径直往楼上走,“你还没休息啊?”
玉奴却缓步走下楼梯,拦在她面前,他微微俯身,鼻尖轻动:“喝酒了?”
“一点。”虞娇这会儿酒气好像又上来了一点,她想绕开他,却被他伸手拦住。
“和裴游一起?”玉奴的声音依旧轻柔,眼底却暗流涌动。
虞娇终于忍不住皱眉:“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玉奴轻笑一声,指尖掠过她散落的发丝:“怎么不关奴的事?奴做了错事,想好好伺候你作为补偿。”
“虞小姐的身心,以及所有,在奴看来都是天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