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市电视台的早间新闻,破天荒地用长达十五分钟的时间,播报了一则专题采访。
采访的地点,就在市第一医院的特护病房外。
镜头前,不再是那个面目模糊的“知情人士”,而是小雅那张还带着泪痕,却无比清淅的脸。
“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十五岁的女孩面对镜头,声音还在发抖,但眼神却很认真。
“那个坏人把刀放在我脖子上,我感觉冰冰的……我以为我死定了。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我再也见不到我爸爸妈妈了……”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就在那时候,门被撞开了。我看到好多光,好多警察叔-叔冲了进来。然后……然后我就看到了霍叔叔。”
“他站在最前面,离我最近。那个坏人当时已经疯了,喊着要杀了我。我看到霍叔叔的脸色很白,站得好象有点不稳,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我,让我不要怕。”
“然后,一切都发生得很快……我只听到‘铛’的一声,坏人手里的刀就飞了。然后警察叔叔们就冲了上来,把我救了。”
“后来我才知道,霍叔叔为了救我,旧伤复发,差点……差点就……”
女孩说不下去了,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段没有任何修饰,充满了真实恐惧和感激的哭诉,通过电视信号,传遍了全城。
无数正在吃早饭的市民,都停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
紧接着,镜头转向了小雅的父母,苏悦的姑父姑妈。
苏父,这位在商场上以铁腕着称的企业家,此刻在镜头前,眼框通红。
“作为父亲,我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我的感激。是榕城警方,是霍骁警官,给了我女儿第二次生命。”
他对着镜头,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知道,网上有一些不好的声音,在质疑霍警官。我只想说,任何一个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别人的人,都不应该被这样沾污。这是对英雄的侮-辱,也是对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的二次伤害。”
“我的女儿,她的安全,她的生命,难道还比不上一份所谓的‘争议报告’重要吗?!”
他的质问,掷地有声。
如果说,这番真情流露的感谢,已经足以让大部分的谣言不攻自破。
那么,接下来苏家宣布的决定,则象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炸毁了所有负面舆论的根基。
苏母,也就是苏悦的姑妈,一位气质优雅的女士,对着镜头,平静而坚定地宣布:
“为了感谢榕城警方,也为了表达我们对所有一线警员的敬意。我们苏氏集团决定,向榕城市警察基金会,一次性捐赠一笔巨额奖金。”
屏幕下方,打出了一行醒目的字幕。
“捐赠金额:人民币五千万元整。”
整个榕城,都因为这个数字,而安静了一秒。
五千万!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足以证明,苏家的感谢,是何等的真心实意。
而苏母接下来说的话,更是这记“组合拳”里,最致命的一击。
“同时,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们希望,这笔钱,能够被指定用于一个专项基金的创建。”
“这个基金的名字,就叫‘榕城警员伤病抚恤与心理健康专项基金’。”
“它的主要用途,就是为所有象霍骁警官一样,因公负伤的一线警员,提供最好的医疗保障,最完善的康复治疔,以及最重要的,战后心理创伤疏导。”
“我们希望,我们的英雄在流血之后,不用再流泪。我们希望,他们身后的家人,能多一份安心和保障。”
此言一出,舆论彻底引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谢”了。
这是在用最实际,最无可辩驳的行动,狠狠地打了所有质疑者的脸!
你们不是说霍骁想“浪费纳税人的钱”吗?
好,我们自己掏钱!而且掏的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你们不是说霍骁“同情罪犯”吗?
好,我们用这笔钱,来关爱保护市民的英雄!
你们不是质疑他的动机吗?
好,我们就用他被你们攻击的“英雄”身份,来为所有和他一样的英雄,谋取最实在的福利!
这一招,太狠了。
也太高明了。
它直接绕开了所有关于“报告”的争议,把问题的内核,拉回到了“如何对待英雄”这个任何人都无法反驳的道德高地上。
网络上,前一天还在叫嚣着“阴谋论”的键盘侠们,瞬间哑火了。
之前那些质疑的评论,被山呼海啸般的正面评论瞬间淹没。
“我操!五千万!苏家牛逼!这才是真正的感谢!”
“脸疼吗?昨天还在骂英雄的人,脸疼吗?人家家属自己掏钱给警察建基金会了!”
“这下看谁还敢说风凉话!人家救了你女儿,你捐五千万感谢,天经地义!”
“‘榕城警员伤病抚恤与心理健康专项基金’,这个名字好!就该这样!不能让英雄寒了心!”
“支持!强烈支持!这比什么口头表彰都实在!”
所有负面的声音,在绝对的正面事实和强大的资本引导下,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那篇所谓的“独家爆料”,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发布那条新闻的媒体,被愤怒的网民冲烂了评论区,最后不得不灰溜溜地删除了视频和相关报道,并发布了一则不痛不痒的道歉声明。
一场精心策划的舆论攻击,就这样被苏悦的一套组合拳,打得灰飞烟灭。
病房里。
魏征目定口呆地看着电视上发生的一切,手里的苹果都忘了啃。
他张着嘴,看看电视,又看看站在窗边,抱着骼膊,一脸“不过如此”表情的苏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霍骁说这个女人是“疯子”了。
她确实是。
一个有钱、有势、有脑子,还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而霍骁,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那张苍白的脸,有了一丝暖意。
他没有看电视,也没有看苏悦。
但他听到了所有。
他知道,那个咋咋呼呼的大小姐,用一种他最不屑,也最不熟悉的方式,替他打了一场他自己都懒得去打的仗。
而且,还打赢了。
就在这时,他放在床头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他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