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阿星双臂环抱,眼神上下打量着时诵。
时诵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挑眉问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怪瘆人的。”
阿星微微眯起眼,语气却是十分笃定:“时诵,你今天很不对劲。”
“按照你的性格,别人的闲事你向来是懒得搭理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才是你的风格。这次怎么会这么主动地插手?”
阿星顿了顿,盯着时诵的眼睛,“你可别真跟我说,是为了我那点升职加薪啊!”
时诵没料到阿星如此敏锐。
确实,若在平时,他定然是袖手旁观,甚至可能在一旁煽风点火看戏。
旁人的爱恨情仇,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扬起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脸,试图搪塞过去:“阿星,你想太多了!我这不是投资未来嘛,想着你以后升职加薪了,手头宽裕,我跟着也能吃香喝辣不是?”
阿星却不为所动,依旧用那种“你继续编”的眼神看着他。
时诵被他看得有些招架不住,罕见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转过身,避开了他的目光。
这次里寨之行,什么事情都说不准。
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不测,他希望这个傻乎乎的阿星,日后能生活得好一些,至少不必为钱财所困。
阿星见他转了过去,躲避自己的眼神,心里更加笃定,想要继续追问。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猛地拉开。
顾聿深一脸阴沉地走了出来,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阿星立刻收敛了追问的心思,将注意力放回老板身上。
顾聿深的目光越过阿星,直接落在时诵身上:“时诵大师,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求你。”
时诵转过身,饶有兴致道:“哦?不知顾总还有何事指教?”
阿星趁机飞快地朝包厢内瞥了一眼,只见苏暖轻象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毯上,眼神空洞,满脸泪痕。
薛子舒则蹲在一旁,试图扶起她,脸上同样是惊慌与无助。
阿星默默叹了口气,立刻对顾聿深建议道:“顾总,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详谈?”
顾聿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阿星,眼神恢复了冷静与锐利,只是那冷静之下,蕴藏着风暴下的汹涌。
“阿星,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他的声音平稳,隐隐约约带着冷酷,“既然我和她已经离婚,那么所有关联,都应该断得干干净净,不留后患。”
阿星瞬间就明白了顾聿深的意思。
这是要彻底清算的意思,收回顾氏给予苏暖轻及家人的资源、人脉扶持和一切隐形利益。
这意味着,苏家将失去顾氏这座靠山。
顾总这次,是真的动了雷霆之怒,再无丝毫转寰的馀地。
“是,顾总,我明白了。” 阿星郑重应下。
顾聿深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包厢门,眼中已再无半分波澜。
就在顾聿深所在包厢的隔壁,姜纾和沉青叙的包厢里则是另一番光景。
两人点了几样当地的招牌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姜纾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意地划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则被沉青叙自然地握在掌心,他的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她的手背。
姜纾叫来服务员,得知餐厅提供外卖服务后,她了然地点点头,拿出手机,输入民宿地址,给周思然三人点了同款饭菜让人送过去。
吃得差不多了,姜纾和沉青叙起身,两人一同朝包厢外走去。
刚拉开门,就瞧见隔壁包厢门口有些喧闹,好几个服务员端着清理工具进进出出的。
姜纾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拉住一位路过的服务员小声问:“隔壁,这是怎么了?”
这家店的包厢隔音效果太好了,他们在隔壁什么都没听到。
服务员叹了口气:“唉,别提了。隔壁那位女客人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先是在里面哭,我们进去询问情况,她突然就激动起来,开始摔盘子砸碗筷,劝都劝不住……”
姜纾猜测:“估计是受了情伤,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吧。”
服务员友善地提醒道:“两位客人,外面下雨了,如果没带伞,我们店门口有免费的雨伞可以取用。”
“下雨了?”姜纾一听就微微蹙起了眉。
她对下雨天的印象,还停留在里寨,那时候衣服晾好几天都干不了,干了也总觉得带着一股水汽。
沉青叙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安抚道:“别担心,你这次带了很多换洗衣物,足够替换。”
姜纾:“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突然想起你送我的那几件苗服了……上次离开得太匆忙,没能把它们带走。”
尤其是那件红色苗服,姜纾到现在还是心心念念着。
两人说着话,已经走到了饭店门口。
果然,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夜色被雨水浸润,显得格外深沉。
说实话,姜纾并不怎么喜欢下雨天,那总会让她觉得有些阴郁。但不得不承认,云江苗寨的雨天,拥有一种别处难寻的感觉。
如果说白天的雨让苗寨笼罩在山水画般的朦胧意境中,那么夜晚的雨,则为其披上了一层更为静谧唯美的面纱。
远处的吊脚楼灯火在雨丝中晕染开温暖的光团,青石板路被雨水洗刷得发亮,倒映着点点灯火,宛如星河坠落。
沉青叙在门口取了一把伞,然后撑开,这把伞估计是设计过的,伞面上绘着素雅的兰草,特别好看。
沉青叙一手撑伞,另一只手依旧紧紧牵着姜纾。
姜纾挽住他的手臂,两人依偎着,踏上了被雨水打湿的青石板小路。
伞外是淅沥的雨声,伞下是他们的脚步声。
雨水带来的微凉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清新和周围草木的淡淡香气。
他们不疾不徐地走着,伞下只剩下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