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青叙抱了好一会,姜纾笑着凑近调侃问:“手酸吗?”
沉青叙的手臂确实已经酸麻得厉害,但他仍面不改色地摇头:“不酸。”
姜纾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语气里带着狡黠的笑意:“那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手在发抖呀?”
说完便灵巧地从他怀里跳了下来。
她心知他此刻定是手臂酸麻,故意使坏地在他手臂上一拍。
这一拍让沉青叙顿时感到一阵酸麻刺痛,那感觉很奇异,在痛楚中又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愉悦。
他微微蹙眉,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姜纾见他皱眉,以为是自己玩闹过了头,连忙凑上前,语气变得小心翼翼:“阿叙,我是不是太用力了?拍疼你了?”
沉青叙沉默不语,依旧蹙着眉头。
姜纾越发着急,轻轻捧起他的手,柔声道:“我给你揉揉吧。”
说着便用温热的小手轻柔地按摩起来。
原本酸麻的手臂在她的揉捏下,竟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舒适感,仿佛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
姜纾见他仍不说话,心里愈发愧疚,早知如此就不该这般用力。
沉青叙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姜纾,她扑闪的长睫像蝶翼般轻盈,小巧的鼻尖微微泛红,那双饱满的唇瓣更是诱人。
他再熟悉不过那甜美的滋味。
见沉青叙依旧眉头紧锁,姜纾急得眼框都红了,鼻尖轻轻抽动着,那模样可爱得让沉青叙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心头泛起一阵痒意。
当姜纾抬起眼框时,对上的是沉青叙如狼似虎的目光。
那眼神,姜纾再熟悉不过。
她顿时气结,自己在这里担心得要命,他却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说着,忍不住又拍了他一下。
沉青叙缓缓靠近,姜纾以为他要吻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而预期的亲吻并未落下,反而感觉到鼻尖被轻轻咬了一口。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慌忙捂住自己受害的鼻子:“你干嘛咬我鼻子啊?”
沉青叙眼中闪铄着危险的光芒:“看它太可爱,忍不住想亲近亲近。”
姜纾捂着鼻子后退一步,嗔怪道:“你好变态啊。”
沉青叙长腿一迈便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我是什么性子,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姜纾当然清楚。
她比谁都明白,沉青叙骨子里藏着疯劲,而自己就是栓住他的那根绳。
当然,他也心甘情愿被她牵着。
离开里寨的那些日子里,沉青叙学着象个普通恋人般与她相处,那是因为他知道那样的方式能让她接受。
但姜纾想告诉他的是,她爱的从来都是完整的他,无论他以何种模样出现。
两人并肩行至里寨的寨门口时,一阵低沉的哀乐随风飘来,如泣如诉的曲调在群山间回荡。
姜纾听着这肃穆的旋律,正要转头询问,却见沉青叙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刚刚还含着温柔的眼眸也变得晦暗。
“这是……?”姜纾迟疑地问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
“哀乐。”沉青叙解释道,“只有寨中重要人物去世了,才会奏响哀乐。”
姜纾立即明白了,是那人去世了。
她担忧地望着沉青叙紧绷的侧脸,轻声问道:“那你……”
沉青叙移开视线,声音低沉:“我们回家。”
姜纾轻点头,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沉青叙立即反手扣住她的手指,十指紧紧交缠。
“好,”姜纾柔声应道,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我们回家。”
回到吊脚楼,沉青叙没说什么,姜纾就进入厨房,准备两人的午饭。
简单做了一个清炒时蔬,炖了一个蒸蛋,煮了一个菜饭。
当她端着饭菜走出厨房时,冬日的阳光正斜斜地洒进院落。
虽然阳光明媚,温度却低得让人忍不住打颤。
偶尔掠过的寒风卷起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更添几分寒意。
沉青叙独自坐在姜纾平日最爱的那张小板凳上,身形在阳光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的目光涣散,似乎在发呆。
姜纾有些惊奇,因为沉青叙很少发呆。
那张小板凳对姜纾来说刚刚好,对身形高大的沉青叙却显得有些局促。
长腿无处安放,只能伸展着,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
小翠慢吞吞地从角落里爬出,最终盘绕在沉青叙的手腕上。
按理说这个时节蛇类早该冬眠,但小翠却反常地醒着,只是精神萎靡着。
它在沉青叙手上盘好后,便一动不动地装死,不知道是因为冬日的原因还是因为感知到了主人的心绪。
姜纾走近时,沉青叙竟毫无反应,依旧发着呆。
若是往常,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早就转身望了过来。
见他如此,姜纾也搬来一个小板凳,挨着他坐下。
她学着他的姿势,却发现自己的腿比他短了一截,不由暗自腹诽:难怪每次玩闹时,她跑不出几步就会被他轻松追上。
“在想什么呢?”姜纾侧头问道,声音轻柔。
沉青叙闻声回神,目光缓缓聚焦,最终落在她明亮的眼眸上。
阳光下的姜纾,瞳孔呈现出清澈的琥珀色,仿佛盛着整个温暖的午后。
“纾纾,你的眼睛真好看。”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眷恋。
姜纾被他突如其来的赞美弄得一怔,随即扬起一个笑:“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啊。乌黑深邃,望着我的时候,里面盛满了星光。”
沉青叙轻轻摇头:“你是第一个夸我眼睛好看的人。”
寒风吹过,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们都害怕与我对视。只有你,会说我的眼睛里有星星。”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重地砸在姜纾心上。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让他的目光与自己对视。
“没关系,我喜欢就好了。”姜纾一字一句地说,目光坚定而温柔。
姜纾知道,这双眼睛里藏着的,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真心。
他缓缓低下头,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交织在一起。
“有你喜欢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