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放肆’直接便给言慎镇住了。
见来人是谁后,卢琯和王进都面露喜色。
“见过,大人。”
此人正是翰林学士、权知开封府事的曾公亮,约等于开封府尹。
位高权重!
可不唬人吗,皇城司的亲事官们都慌了,言慎脸色有些难看。
还没羞辱够呢,打着打着,狗主人来了。
他天生对一些文官抱有敌意,但又不得不低头……
“见过曾大人。”
曾公亮没理言慎,皇城司他管不着,职权上与开封府有所重叠,发生冲突倒也在所难免。
但他转头看向另外两人。
“当街扰民,你看看你们,哪还有开封府衙官吏的样子!”
卢琯一听,脸色更委屈了,象是根苦瓜。
“哼。”
“让你查案,没让你如此行事!”
“大人我冤枉啊。”
“皇城司的人欺人太甚,我本是去查那件案子,但他们非但阻我入内,还划伤我的马……”
曾公亮问道:“可有此事?”
“并无此事。”言慎面无表情道。
无赖到令人发指,简直将卢琯气炸了。
曾公亮已年过半百,人老成精,怎么会看不出端倪,道:
“我与你们同去。”
赵宗晖从“兴盛仓储”所在街道的另端赶到。
并未遇到曾公亮面前的‘修罗场’。
“可有发现?”
沉砚不语,仍是聚精会神的搜索每一个缝隙,每一块角落。
后堂太大了,至于东西到底是西夏的人拿走了,还是仍然被藏在这里。
他也不确定,只能赌一把,试试到底有没有机会找到。
向赵宗晖示意沉砚在专心做事。
后者点了点头,也四处张望查找起来。
一处米缸的底层,并没有被完全杂碎,上面覆盖着薄薄一层米粒。
吸引到了沉砚的注意,正准备伸手过去。
“曾大人,曾大人,我们两位勾当都在里面办案呢。”
言慎跟个小蜜蜂一样,不停劝阻,但曾公亮何许人也。
怎么会被一个皇城司的旗官拦住。
三衙禁军、亲事官,都默默跟在言慎身后。
不敢拦。
根本不敢拦。
外面的喧闹声传到内堂,沉砚遂立即收手,起身开始观察别处。
赵宗晖和刘章见来人,立刻拱手道:“见过曾大人。”
“恩。”
“可有进展?”
“暂无。”
“那你皇城司怎么办事的,既然没有发现,为何不让本官下属进来。”
“难道这汴京的事务,就只归你皇城司一个衙门管?”
“不敢,曾大人息怒,许是属下太过尽职尽责,误会我等意思了……”赵宗晖心思敏捷,立刻接话道。
刘章暗自望向言慎,目光中倒是多了几丝赞许。
“息怒?汝南郡王的案子既然与韩相公等人的案子有关,就需更慎重了。
你皇城司俱是武夫,单独办,能办的好吗?”曾公亮冷漠道。
对于这些臭丘八,他一向不给面子,毕竟他们可非是好男儿。
那什么是好男儿呢……
自然是东华门外唱名者。
赵宗晖也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所以态度摆的很正:
“曾大人若想一同办案,那就请便,我皇城司倒是欢迎之至,毕竟多个人就多份力量嘛。”
“哼。”
“你们俩留下看着。”曾公亮嘱咐道。
然后一挥衣袖就出门而去了。
“驾!”
留下卢琯和王进面面相觑。
沉砚此时已经出来了。
他附在刘章耳边道:“你先把那两人支开,我把东西拿出来。”
刘章听后瞳孔巨震,欣喜之色已然掩盖不住。
连忙跑到一旁告知赵宗晖之后,便跑到卢琯旁边。
“卢大人?”
“不敢,刘大人安能如此折煞下官。”
“哈哈哈,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反正此案甚悬,一时半会也没个结果,还不如歇息歇息。”刘章自来熟,拉着卢琯称兄道弟。
让对方受宠若惊。
至于为什么卢琯不嫌弃对方是武夫……
人还是要上进的嘛。
“刘大人说的是。”卢琯热络的笑道。
王进跟在两人身后,头上满是问号。
“??”
“你说这汴京城里,哪家酒楼的娘们最骚媚?”
“下官觉得,当属会仙酒楼的那几个头牌。”
“怎讲?”
“姿容不俗,且叫起来婉转娇嫩,那小气喘的……真让人心潮澎湃呀,桀桀桀。”
“善!”
内堂。
赵宗晖眼神炽热,看着沉砚手中的两封信件。
信封已经受了潮,发软,且墨汁还有逸散。
但不影响阅读。
“沉郎君真乃狄公在世,管中窥豹,尚且都能做到这一步。”赵宗晖赞赏道,“若大宋都是你这般的少年,何愁不能长治久安。”
沉砚道:“赵将军谬赞,信件内容在此阅读不安全,还是先带回去。”
“自然,关乎弟弟案子的线索指向,我自不会大意。
倒是那曾公亮,估计也认为我们查不到什么,竟然只留两个蠢材在这里。”
对于曾公亮,沉砚并不陌生,后期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也就是宰相。
但历史对于此人的评价,却是褒贬不一,如神宗,乃至朱熹,对其都是极力夸赞。
史书亦是如此。
可其晚年在神宗王安石变法时期,本为保守派,但为了保持权位默许变法派的行为,其子曾孝宽甚至为了权利攀附王安石一党。
事实上,从历史中便可窥见一点,便是曾公亮对于权利是极其看重的。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开封府一系,为什么着急结案。
因为结案可以获得巨大的利益。
但若是继续追查下去,反而他们会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沉砚见赵宗晖很冷静,放下心道:“赵将军,晚辈今日可能回去?”
“自然。”
“既然我们已有斩获,便不怕开封府先人一步。
我现在便去警告他们。”
说着赵宗晖龙行虎步,心情大好,迈步向外堂走去。
“开封府的人听着,沉砚乃欧阳学士和韩琦相公的恩人,也是我赵宗晖的朋友,此案本就与他关系不大。”
“且,他并没有得见樊楼事发时那两个女子的真容,若谁再颠倒黑白,强制拿他,去指认凶手。”
“我自会禀明父王,然后上奏官家,尔等掂量着行事!”
赵宗晖声音洪亮,没刻意对着任何一人说。
但对号入座总是不难的。
卢琯此时脸色难看至极,象是吃了屎一样。
此案算是告一段落。
至于后续是不是府州出现变故,亦或是西夏如何,都与他没关系了。
至于云絮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