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碎米缸?”刘章闻言一愣,随即眉头紧锁,“这仓储内堂的米缸少说也有数十口。贸然打碎若是一无所获,岂不是白费功夫?
沉砚语气笃定:“这缸内的米皆是发霉,留着也没什么用,且我们人多,刘大人放心砸便是。”
“房梁上面的洞位置刁钻,根据守卫士卒张义死前此地的部署,那些探子必然是从这个洞外进入。”
“费尽心思再次回到此地,定然是为了查找什么……且不惜暴露樊楼的暗子,也要稀释此地的兵力。”
“他们惦记的东西定然极为重要,说不准汝南郡王之子,就将东西藏在这里了。”
刘章见沉砚神色不似作伪,当即挥手吩咐:
“都愣着干嘛?”
“按照沉郎君说的做,把所有米缸全部敲碎,仔细搜查!”
亲事官们立刻行动起来,马军司的士卒们,迫于刘章的威势,也开始帮忙。
纷纷抄起随身携带的武器,以及仓储内的一些木棍。
对着一排排的米缸砸去。
陶土碎裂的声响此起彼伏,白花花的米粒倾泻而出,很快地面便堆起一座座小丘。
沉砚盯着每一口开裂的米缸,试图查找着什么。
“都仔细搜查米粒中是否掩埋有东西!”
皇城司的亲事官和马军司士卒,见刘章对沉砚言听计从,自是不敢怠慢。
连忙都弯腰“摸鱼”。
时间缓缓流逝,两拨人马几乎把散落在地上的米粒都蹚平了。
依旧没有见到任何可疑的东西。
“沉郎君,这……”
刘章面露难色。
本以为案子到这里应会有进展,但没想到仍一无所获。
不由得有些沮丧。
“刘大人莫急。”
沉砚极为镇定,按照他的推测。
东西必然就在这里,否则对方不可能费这么大劲。
“当日樊楼事发,你们前去支持到回来用了多久?”沉砚拉过来方才的士卒问道。
“这……”
“想好再说。”
士卒道:“樊楼所在的景明坊离这里不过两条街,当夜我等赶去就发现几位相公已经出来了。”
“你个蠢材,你可知道,几位相公也是沉郎君救的。”刘章骂道。
士卒徨恐,神色紧张:“小的不知当日也是沉大人出手……”
他有些语无伦次。
毕竟只是个大头兵,面对沉砚这种背景神秘之人,内心惧怕也是常见。
沉砚安抚道:“不必紧张,你且说你们从去到回来,然后发现内堂的‘张义’出事,大概有多久?”
士卒回忆片刻,好好梳理了一下要说的内容。
“当日我们四十多人,被分成了三队,一队护送相公们回府、一队救火、我这一队即刻便返回此地了。”
“大概有一刻钟。”
一刻钟也就是约十五分钟,若来人很多,那这些米缸定然很快就能翻个遍。
但前堂的士卒,竟然一点都没发现里面的动静……
说明,来人不多。
十五分钟,这么多角落、米缸、缝隙。
大概率来不及。
“刘大人且容我查探一二。”
刘章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现在最起码有个‘大哥’带着他查。
否则凭他这莽夫样,估计更没进展。
“沉郎君请便。”刘章跟在身后一同‘查找’着。
……
卢琯勒住马缰,立在兴盛仓储百米开外,气氛异常。
“让开!”
可拦路的马军司士卒,没有丝毫惧意,仿佛没听到一样。
啪!
马鞭直接狠狠地抽到了一名士卒的后背。
但由于札甲护着,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大人不可!这可是三衙禁军,万不可起了冲突。”王进劝道。
“我管他三衙五衙的,敢抢老子的功劳,就是不行!”
卢琯面色涨红,原本只要控制住沉砚,让他随便栽赃两个女人。
此案便可以结了。
自己等人便能够分润天大的功劳。
但就是这个皇城司,事事阻挠自己,当真以为他卢琯好欺负吗?
“让开!”
士卒佁然不动。
“哈哈哈哈。”
“原来开封府的卢兵曹,竟是这幅德行……”
随后来人话锋一转,悍然道:“袭击三衙禁军,该当何罪!”
“给我拿下!”
来人正是言慎,今日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发泄一番。
只见马军司的士卒,并未听从言慎的命令。
反而一群身穿黑色皂衣、手握修长佩刀的皇城司亲事官冲了上来。
“给老子擒了他,出了事……自然有大人们扛着。”
仓储内部,沉砚不断推敲西夏密探的行为动机,加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仔细搜寻。
那种即将得到线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仓储外面大街上,却是越来越混乱。
“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言慎咬咬牙。
作为刘章的心腹,他明白现如今此案的重要性。
要真让这几个孙子搅了局,不仅刘章拿他是问,就连赵宗晖都不会放过他。
毕竟事关郡王之子的死因。
此事在朝会上很难拿出来议论,一是关乎皇家的脸面,二是恐影响西夏与大宋关系的稳定。
冲在最前方的一名身材略瘦的亲事官,最为勇猛,一刀划到卢琯马背的一侧。
剧烈的疼痛,使得此马一阵哀鸣。
然后便惊了。
载着卢琯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除了马军司封锁的街道,周围还有几条街,百姓依然在正常的生活。
但此时却是被搅了个鸡飞蛋打。
扑通!
他摔下马,屁股上还粘上了不少棠鸡屎。
“这不是卢兵曹吗?这是马惊了?”
一旁认识卢琯的商铺老板,调侃一声,连忙缩起来。
愣是没让对方找着……
言慎提着刀,威风凛凛地向前走,一瞧这威名赫赫的卢大人如此狼狈,又是嘲笑不已。
“卢兵曹,可还要硬闯?就算你进去了又如何,我们刘勾当还在里面呢。”
“言慎!!你欺人太甚!”
此时前来‘救驾’的王进,连忙下马去搀扶卢琯。
“大人息怒,此事我们可以从长计议……”
卢琯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这“蠢蛋”,发现王进不是在装后,心凉了半截。
只能暗地祈祷,对方不要找到什么东西。
言慎骂道:“我欺人太甚,我去……”
一声苍老但威严的声音传来。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