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这屏风是增加雅间私密性的,但不是用来摸的哦~”
从三人背面缓缓走来一女,身材玲胧,湛白色短褥配鹅黄长裙,将其皮肤衬托的白淅若凝脂。
这等容貌的女子,自然是勾人的,何况这是在风月场合。
有钱、有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苏明远脸色有些不自然。
与沉砚一样,他也并非汴京本地人,而是外地州府生人客居汴京,但其他地方,怎么能和这天下首善之地相比。
不仅景美,人更美。
而李元朗则一副清冷模样,就差脸上写着生人勿扰了……
沉砚好奇,为何他对男子态度爽朗豪迈加热情,见了这等女子,却不为所动。
难道跟自己一样,天天见杜家二娘那样的顶美姿容,已经见怪不怪?
“哦……哦,是苏某唐突了,只是这缂丝屏风与我家的外观相似,所以忍不住上手品鉴一番罢了。”苏明远结结巴巴解释,竟越说越自信。
沉砚:“?”
他家什么时候有这么高档次的屏风了?不都是在轩华小筑里,四壁皆徒吗?
如此会找台阶,是个人才哦。
“咯咯,原来如此,不知……”
正当这玲胧貌美女子说话间,
刚才的方向又传出一阵爆鸣:“我让你放开你的脏手!”
沉砚一个激灵,不动声色的观察周围,伺机保护苏明远。
而苏李两人更是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果然,那种桥段还是要来了么,那——那就放马过来吧!
几人眼神迅速在来回窜动的人流中搜索,试图找到那发出爆鸣的类人。
只见一人身材壮硕,身穿锦袍,手拿“千里江山”折扇,满脸怒容地向他们走来。
沉砚错愣:“宋承业?”
先前在相国寺外与沉砚发生冲突的那位,礼部侍郎之子,小肚鸡肠、尽作儿女态的纨绔。
苏明远都懵了,跟沉砚对视,皆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难不成这樊楼是他家开的?
如果是这样,那可糟糕透了。
宋承业怒发冲冠,似乎倾刻就要将摸了屏风的苏明远撕碎,可,结果却出人意料。
事情没有朝想象的方向发生。
挡在屏风前的三人,被暴力的驱赶开,就连那位姿容不凡的少女都被撵至一旁。
“什么情况!”
“这宋承业脑残吧!”
苏明远就要开口大骂。
“徐敬儒,你个魂淡,今日叫我来此就是为了羞辱于我否?!”
“放开我的芸娘,否则我与你势不两立!”
只见怒不可遏的侍郎之子,对着屏风狂言吠语,如一头被惹怒的雄狮,狠狠震慑了不知所以的三人。
包括那名美貌女子。
“奴家,还是第一次见客人这么粗暴呢……”
樊楼本是人间风雅地,来者即便不是风雅之人,那也必是附庸风雅之辈。
但此人这是在做什么。
沉砚也是目定口呆,他在搞什么?
虚空索敌?
沉浸于演戏,准备转行当男艺伎?
依旧没有头绪,几人退至宋承业五步开外,似乎准备看一场大戏。
苏明远挠了挠头:“难道他是想炮制一桩丑闻,然后以此放低身段,再故意接近我们,从而给我们道上次的歉?”
这位子昭兄,脑补能力极强,若这侍郎之子是位貌美女子,
沉砚估计,在子昭兄脑海里,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她指定老惨了。
“徐敬儒你还不出来,你想让我直接揭露你的丑态吗?”
说着屏风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喘。
宋承业忍不了了,一把将价值一百多贯的屏风推倒,冲了进去。
难道今日此地真要暴露一出惊天大瓜?
沉砚几人顺着缝隙往里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吓一跳。
一名女子尽态极妍,媚意浓浓,坐在一位仪表不凡的青年腿上,嘴对嘴送着葡萄,且那女子只穿了一件亵衣。
“宋兄,何必着急呢。”
“等我享受完了,再让芸娘去服侍你便是了,如此大动肝火,还哪有读书人的雅态。”青年道。
苏明远悄悄探头一看:“卧槽,徐敬儒这么会玩!”
这青年就是今晚宴会的举办者,只是他们都没想到,虽距开席时间已近,可这徐敬儒却一丝不慌,仿佛今日宴席与他无关,还在这里摆弄风月。
似乎是故意要激怒宋承业。
徐敬儒的话,他并未搭理,而是神色充满不可置信,眼框亮晶晶:“我很快就攒够五百贯了,届时会赎你出来,娶你为妻……”
“但我不是已经说过,以后不要接客了么!”
“你是不是答应了?告诉我!回答我!”
他此时雄狮姿态更盛,一眼都不看徐敬儒,而是眼神凌厉,一步步逼近那叫芸娘的女人。
只是她再也不复方才与人嬉戏的云淡风轻了,而是神色慌乱,眼神不断飘向徐敬儒。
仿佛对方会给他解围一样。
“好大的瓜!”苏明远神色振奋,直呼过瘾,李元朗更是兴奋,点头不断。
宋承业眼神死死瞪着芸娘,而局中人徐少好象已经置身事外,并没有发生应有的冲突。
“不敢回答?那我回答好不好?”
“郎君,奴家不是那样……”芸娘眼泪夺眶而出,哭哭啼啼。
啪!
一声脆响,芸娘脸上多了个红掌印。
宋承业深呼一口气:“你不就是见我出身低微,仅是个庶子么,且我父亲又赴任地方。”
躲在门外的李元朗有些震惊,问道:“礼部侍郎之子还身份低微?”
苏明远强调:“是庶子,贱婢生的。”
沉砚哑然,静静观看着这出大戏。
“庶子怎么了?再不受待见,也比你们这些躲在青楼以色侍人的妓奴要强!”宋承业咆哮道。
沉砚心中明了,这侍郎之子还是个痴情种,为爱冲锋是真不含糊,是名勇士!
徐敬儒方才还在与此女卿卿我我,见对方不断眼神求助,非但不伸出援手,竟还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在下本以为宋兄存心找茬,原是事出有因呐,此女当真可恶,白白姑负了宋兄一片真心。”
“来人,给宋兄换一个,云酥你来安排一下。”
那与沉砚三人同在外间吃瓜的女子,听到声音后忙回道:“稍等徐公子、宋公子,奴家马上去办。”
随后带着一阵香风,裹挟着某人飞扬的思绪,小跑离开了众人视线。
此时竟没一人愿为这芸娘说话,她手握成拳,扣得掌心隐隐发白。
“宋兄,不必介怀,这次是在下失态,不该在此搅和。”
宋承业情绪渐渐冷静,额头跳动的青筋平息,长叹道:“是我失态,与徐兄无关,是我小看了这世事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