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贵人您这就有所不知了!”那摊主一听,立刻来了精神,仿佛谈论的是自家产业,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光彩。
“这不羡仙啊,可不是瞎起的!它可是咱们大汉商会副会长,钱喜钱老板的产业!”
“钱老板您知道是谁不?”
“那可是曾经的北疆商会副会长,跟着咱们当今陛下,从微末之时就鞍前马后的老功臣!是陛下身边响当当的红人!”
摊主声音响亮,引得路上行人频频侧目,“要不是陛下金口玉言,在商言商,在政言政,定下了这条铁律,就凭钱老板的功劳和陛下对他的信重,怎么着也能在朝堂上做个二品大员呢!”
“您说说,这地位,开个酒楼叫‘不羡仙’,过分吗?”
“一点也不过分!”
摊主越说越得劲,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那酒楼,啧啧,就在朱雀大街上,气派着呢!是咱们京城里,除了陛下皇宫里的凌霄殿,拔地儿最高的楼!”
“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晚上灯火通明,跟天上的仙宫似的!”
“里头更是了不得,听说用的都是玻璃窗,那叫一个亮堂,摆设那叫一个讲究,跑堂的伙计都穿绸缎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只有您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
林婉儿听得有趣,忍不住抿嘴一笑,好奇地问道,“听您说得这么热闹,想必是常客了?”
摊主被问得一噎,胖脸瞬间涨得通红,嘿嘿干笑了两声,搓着手满脸的不好意思道,“哎哟,贵人您可抬举小的了!”
“就我这卖糖画的营生,一天赚的几个铜板,哪够去那神仙地界消遣啊?门槛都摸不着哩!”
他话锋一转,又兴奋起来,“不过钱老板仁义啊!他发话了,只要是今岁进京赶考的学子,凭着各州府发的文书牌子,去不羡仙吃饭住店,一律五折!”
“就这两天,好家伙,您猜怎么着?那酒楼里进进出出的全是读书人,一个个在里面吟诗作对,那股子文华气儿,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真真是冒顶了!”
“连带着附近的书铺、笔墨店生意都好了不少呢!”
“哦?”
陈策眼中闪过兴趣。
钱胖子这手“五折优惠”玩得漂亮,既赚了名声,又变相为朝廷的首次科举造势,聚拢了天下才俊的人气,还顺带做了生意,果然还是那个精明的钱喜。
他掂了掂肩头正舔着糖凤凰听得懵懂的女儿,对家人笑道,“听起来倒是个有趣的地方。”
“走,咱们也去瞧瞧,看看这不羡仙到底有何等气象,要是能有幸结识一下钱大老板,说不定还可以谋一份大生意做做。”
三女忍不住直乐,陛下还真是一家人随着人流,沿着越发宽阔繁华的朱雀大街前行。
不多时,一座巍峨壮丽的楼宇便映入眼帘。
它虽不及凌霄殿那般,犹如一座山岳般雄伟,但在这繁华市井之中,确实是鹤立鸡群。
楼高足有五层,琉璃瓦在秋日暖阳下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飞檐如翼,雕饰精美却不显过分奢靡,反而有种包容四方的气度,此时楼前车马络绎不绝,进出的客人或衣着华贵,或青衫磊落,一派繁华升平景象。
巨大的金字招牌“不羡仙”高悬门楣,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子舍我其谁的豪气与从容。
步入大堂,喧嚣但是并不嘈杂的热浪扑面而来。
正如摊主所说,入目可见尽是年轻的学子,三五成群,或激烈辩论着经史策论,或围在悬挂于墙上的大幅“数算科举备考纲要”前指指点点,争论不休。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茶香、酒菜香,还有那蓬勃昂扬之气。
“爹,仙人呢?仙人在哪儿呀?”陈明拓早已舔完了糖画,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张望,虎头虎脑地问陈策。
陈策摇头失笑,“这里没有仙人,说的是进了这里,好吃好喝好玩的连做神仙都不羡慕。”
正说着,一个穿着低调但用料极其考究的圆润身影,正从二楼送几位大客户模样的人下来,那几人连连拱手,满满恭敬姿态。
胖子目光如电,习惯性地扫视着大堂,确保一切井井有条。
然而,当他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门口这看似富贵闲游的一家子时,那双小眼睛猛地瞪圆了。
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陛下?!
娘娘?!
还有小殿下们?!
钱喜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腿肚子都差点转筋。
他几乎以为自己酒喝多了眼花,但定睛再看,那气度非凡的年轻人不是陛下还能是谁?!
旁边的几位,可不就是宫里的娘娘和小殿下们!
谭玉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人群中更是如同指路明灯!
钱喜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陛下怎么突然来了?还带着家眷!自己毫无准备!这大堂人多眼杂,万一出了什么事
他几乎想立刻冲过去行大礼,但精明如他,压住了冲动。
他飞快地对身边的管事使了个眼色,低声急促吩咐了几句,那管事脸色也变了,立刻点头哈腰地退开,急匆匆地去加强守卫。
钱喜深吸一口气,胖脸上堆起热情无比的笑容,圆滚滚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敏捷,小碎步近乎“滑”到了陈策一家面前。
“哎哟!贵客临门!贵客临门啊!小店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钱喜腰弯得极低。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如同在喧嚣的大堂里按下了静音键。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满堂宾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钱喜是谁?那可是无人不知的大汉商会副会长!是陛下还在燕州时就追随左右的心腹红人!什么人能让他如此恭敬有加?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陈策一家身上。
“这这位公子是谁?”一个外地来的学子低声问本地京爷,声音里充满了震撼。
“不知道啊看钱老板这模样,怕不是怕不是”
“两儿一女难道是?”
一个极其大胆却似乎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在几个人心头炸开,惊得他们不敢再说下去,只是眼神变得无比炽热,死死盯着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