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日内瓦湖畔，一处没有任何标识的地下掩体。
这里是“人类联合防务委员会”的秘密会议室。圆桌旁坐着的，不再是普通的政客或商人，而是代表着全球最顶尖科技与军工复合体的几位巨头。
阿波罗公司的惨败和江海市的异化，让这些傲慢的掌控者们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生物手段已经失效了。”
坐在首位的老人，声音象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他是全球最大的义体机械制造商——泰坦重工的董事长。
他指着全息屏幕上那棵把刘伟吞噬的“人脸树”，眼神冷漠：
“那个叫陈默的男人，已经把江海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生物胃袋。任何有血有肉的东西进去，都会成为他的养分，或者成为他的眼线。”
“空气中的孢子会检测呼吸，地下的根系会感知心跳，甚至连昆虫都是他的无人机。”
“只要是碳基生物，就绝对无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形。”
“所以……”
老人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
会议室中央的地面裂开，一个银白色的金属休眠仓缓缓升起。
“既然生物行不通，那就让‘死物’去。”
“激活‘幽灵计划’。”
……
江海市边界，“叹息之墙”外围。
深夜。
探照灯的光柱在雨幕中来回扫射，自动哨戒炮的红外感应器编织成了一张死亡之网。墙壁上，那些经过陈默改造的爬山虎，正象是一条条沉睡的蟒蛇，静静地蛰伏着，等待着任何敢于靠近的体温。
突然。
一道极其模糊的影子，象是从虚空中剥离出来的一样，无声无息地贴在了那高达五十米的墙壁上。
那是一个人。
或者说，是一个拥有人类外形的……东西。
他穿着一件能够折射光线的光学迷彩战衣，整个人几乎是透明的。
但他没有体温。
没有心跳。
甚至没有呼吸。
他的一只手像壁虎一样吸附在墙面上，那手掌并不是皮肤，而是某种高分子纳米材料，能够仿真墙壁的纹理和温度。
那些对温度和生物电极度敏感的变异爬山虎，就在他的手边几厘米处。
若是换了普通人，甚至是吴刚那种共生体，此刻也早就惊动了这些植物守卫。
但此刻。
那些爬山虎毫无反应。
在它们的“感知”里，贴在它们身边的，不是一个活物，而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一块毫无营养价值的废铁。
“目标：江海市内核区，母体之树。”
“状态：隐身模式激活。
幽灵的电子眼里，闪过一串冰冷的数据流。
他没有名字，没有过去，甚至没有痛觉。
他是泰坦重工最完美的杰作——全义体改造特工。
除了一颗被在大脑皮层植入了抑制芯片的大脑外，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肉。他的骨骼是钛合金，他的肌肉是碳纤维，他的血液是蓝色的合成冷却液。
对于陈默那个以“生物感知”为内核的监控网络来说。
他就是一个——不存在的幽灵。
……
江海市，滨江大道。
深夜的城市依然散发着幽幽的生物荧光。
幽灵解除了光学迷彩，露出了他原本的样子——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墨镜，面容英俊却有些僵硬的男人。
他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
路边的变异榕树垂下气生根，那是陈默的“触手”，它们在幽灵的头顶拂过，却象是拂过空气一样，没有任何停留。
一只硕大的变异老鼠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它那双红色的眼睛盯着幽灵看了两秒。
在老鼠的感知里，眼前这个“人”，没有气味，没有热量，甚至连生物磁场都没有。
那就是个死物。
就象路边的垃圾桶，或者电线杆。
老鼠无趣地转过头，钻回了下水道。
幽灵的嘴角，极其机械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这就是所谓的‘神之领域’？”
“充满漏洞。”
他抬起手，指尖弹出一根极细的数据探针，插进了路边一个废弃的电子gg牌接口。
“正在接入城市电网……正在反向追踪能量源头……”
“定位成功。”
“坐标：西郊地下，深度120米。”
幽灵拔出探针，墨镜后的电子眼红光一闪。
“任务开始。”
“猎杀……神明。”
……
西郊，地下实验室。
陈默依然坐在那个宛如王座般的控制台上。
他身上的白色长袍无风自动，无数根金色的菌丝连接着他的后背和那棵巨大的“母体之树”。
他在“巡视”他的领地。
就象是一个全知全能的管理员，每一秒钟，都有数以亿计的信息流涌入他的大脑。
东区有个小孩发烧了（正在分泌抗生素治疔）。
南区有两只变异狗在打架（释放镇静素安抚）。
北区的防线有一只兔子撞死了（分解回收）。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这座城市，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但是。
突然间。
陈默那双闭着的金色眸子，猛地睁开了。
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回事？”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一丝……违和感。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
就象是你闭着眼睛数自己的手指，明明数到了十根，但当你睁开眼时，却总觉得有一根手指虽然在那里，却不属于你。
或者是……你看监控画面，画面里明明有人走过，但你的生物雷达上，却显示那是——空无一物。
“吴刚。”
陈默的声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响起。
“教授！”
正在一旁打磨自己骨刃的吴刚立刻站了起来，“有什么吩咐？”
“滨江大道，第三个路口的监控探头，坏了吗？”
“监控？”吴刚愣了一下，赶紧跑到物理控制台前，调出了那个路口的画面。
屏幕上，画面清淅。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不紧不慢地走过路口。他的步伐很稳，甚至还会避让路边的发光花朵。
“没坏啊，教授。这不有个人吗？”吴刚指着屏幕。
陈默看着那个背影，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芒状。
“有人？”
“不。”
陈默站了起来，身上的金色菌丝瞬间绷紧。
“在我的‘眼睛’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
陈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在他的生物感知网络中，那个位置，是一片死寂的空白。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体温，甚至没有细胞代谢产生的微弱电场。
那就象是一个……黑洞。
一个在满是生物光点的海洋里，移动的、冰冷的黑洞。
“他骗过了眼睛，骗过了老鼠，骗过了树。”
“但他骗不过……逻辑。”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兴奋而危险的弧度。
那是遇到了真正对手时的战意。
“有意思。”
“既然不是活人，那就是……机器？”
“人类终于学聪明了，知道用魔法打败魔法行不通，开始用科技来对抗生物了吗？”
陈默一挥衣袖，大步走向实验室的出口。
“吴刚，刘姨。”
“全员集合。”
“有只小老鼠混进来了。”
“虽然他没有肉，不好吃。”
“但把他拆了……”
陈默看着屏幕上那个正朝着西郊方向笔直走来的“幽灵”。
“应该能让我看清……这个世界的底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