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念成功发展一个下线,心情愉悦,带着几分惬意的舒展。她背着那个半旧的背篓,脚步轻快地往不远处的钢铁厂家属院走去。
这地方她上次来过一次,不过那会儿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零零散散地卖出去,没留下什么深刻印象,更谈不上认识什么人。
这次再来,依旧是心里没底,纯属四处碰碰运气,希望能把背篓里的货散出去一些。或者认识下可发展的客户。
这会雨已经停了,能看到孩子们追逐打闹的身影,老人们搬着小马扎聚在一起聊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煤烟味和生活的烟火气。
萧知念一边走,一边留意着过往的行人,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推销,嘴角还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毕竟天气不错,出来走动走动,总比闷在家里强。
走着走着,一阵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地飘进了她的耳朵。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根细细的针,带着沉甸甸的悲伤,一下下扎在人心上。
萧知念的脚步下意识地停住了。
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在这种陌生的地方。
她本想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可那哭声里的绝望和无助,像是有什么东西拽着她,让她迈不开步子。
那不是小孩子撒娇的哭闹,也不是成年人放声的宣泄,而是一种小心翼翼又无法抑制的、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听得人心头发紧。
她循声望去,声音是从旁边一个不大的院子里传出来的。
院子的门虚掩着,并没有关严,能看到里面简陋的平房和几棵蔫蔫的月季花。
萧知念犹豫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背篓的带子。
进去?还是不进去?
进去的话,万一人家觉得她多管闲事,岂不是很尴尬?
可不进去,那哭声总在耳边萦绕,让她心里不安。
最终,那份莫名的恻隐之心还是占了上风。
她轻轻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屋里的啜泣声更清晰了些。萧知念放轻脚步,走到屋门口,借着敞开的门缝往里看。
只见屋子陈设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一张老旧的木板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盖着一床洗得发黄的薄被。
床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紧紧拉着老人的手,他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那压抑的啜泣声,正是从他那里发出来的。
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外衣,胳膊上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想来是早早就在厂里帮忙了,可此刻,他的背影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脆弱和无助。
在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袖口都磨破了边。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不堪,像两只核桃,看到门口的萧知念时,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怯生生地往后缩了缩,却又不舍得离开床边。
萧知念看着这一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
她定了定神,轻轻敲了敲那扇斑驳的木门,“笃笃笃”,声音不大,却足以打破屋里的沉寂。
“谁?”小女孩最先反应过来,她抬起红肿的眼睛,警惕地看着门口的萧知念,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些沙哑。
萧知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她对着小女孩笑了笑,摆摆手说:“我路过这里,听见里面有哭声,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想着能不能帮上点忙。刚才在外面敲了门,没人应声,所以就冒昧进来了。你们这是……”
她的目光扫过床上的老人,又落在少年和小女孩身上,带着询问。
提到床上的老人,小女孩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爷爷……爷爷他生病了,从昨天晚上就开始不舒服,一直说冷,还头疼……我们想送他去医院,可是……可是我们没钱……”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助。
少年这时也抬起头,他的眼睛同样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看到萧知念这个陌生人,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几分窘迫和戒备,但更多的还是掩不住的焦虑。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又低下头,紧紧握住老人的手,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支撑。
萧知念心里一沉,她走到床边,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仔细看了看老人的脸色。
只见老人脸色潮红,呼吸也有些急促,用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萧知念心里咯噔一下。
这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症状看起来不轻啊。
“得赶紧送医院。”萧知念当机立断地说,她看向那个少年,拉了拉他的胳膊,“小伙子,别耽搁了,先送爷爷去医院再说。”
少年抬起头,眼里满是苦涩:“可是……我们没有钱……”
医院那种地方,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敢想的地方,光是挂号费,可能就够他们省吃俭用好几天了。
萧知念没再多说什么,她从兜里寻摸,其实是在空间里拿出了一张大团结,这在当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足够普通工人几天的工资了。
她把钱塞到少年手里,语气坚定地说:“钱的事先别想那么多,治病要紧。这十块钱你们先拿着,赶紧找车送爷爷去医院。”
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满脸错愕,他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十元钱,又看看萧知念,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想说以后一定会还,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沙哑的两个字:“这……这……”
“别这这那那的了,快去!”萧知念催促道,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爷爷的身体最重要,赶紧的。”
说完,她怕少年推辞,也怕自己再多待一秒会忍不住心软,转身就往外走,快步离开了这个让她心情沉重的小院。
少年手里紧紧攥着那十元钱,看着萧知念匆匆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反应过来。
他甚至都忘了问她的名字,忘了问她住在哪里,日后该怎么还钱。
他只觉得那十元钱沉甸甸的,不仅是钱的重量,更是一份突如其来的温暖和希望。
他低头看了看床上的爷爷,又看了看手里的钱,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丫丫,你在家等着,我这就去叫人,送爷爷去医院!”
萧知念走出钢铁厂家属院,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灰扑扑的楼房,心里五味杂陈。
得,来一趟钢铁厂,货没卖出去一分,还往里搭了十块钱。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不过,这样也好。她心里默默地想,算是日行一善吧。
说不定,会有福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