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车在晨雾中缓慢行驶，像一艘在奶白色海洋中航行的破船。东方的天空逐渐由深蓝转为灰白，但雾气太重，太阳迟迟不肯露面。道路两旁的树木在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默的幽灵。
张宇醒来时，车子正【宝宝们，黑屋了，等我，接下来我会删减和替换内容，出来后就换回来。】在一条沿海公路上蜿蜒。“我们到哪了？”
“快到渔港了。”林羽盯着前方模糊的路面，“雾太大，得开慢点。”
车内的鱼腥味已经不那么刺鼻了——要么是他们习惯了，要么是这气味已经渗入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林羽看了眼后视镜，镜中的自己满脸疲惫，眼睛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短短两天，他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你说苏婉会安全吗？”张宇不安地问。
“她会比我们安全。”林羽回答。苏婉有多年私人调查的经验，懂得如何在城市中隐藏。相比之下，他们的任务更危险——要带回一个重伤的证人，穿越半个被封锁的城市。
前方出现路牌：“西湾渔港，前方2公里”。雾气在这里稍微稀薄了些，能看见路边开始出现渔具店和小餐馆的招牌，但都关着门，时间太早了。
林羽关掉车灯，放慢速度。渔港入口处有一个简易岗亭，里面亮着灯，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这不是常规检查站，可能是临时设立的。
“怎么办？”张宇压低声音。
“正常通过。我们是运海鲜的，记得吗？”林羽将工作服的帽子往下拉了拉。
面包车缓缓接近岗亭。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走出来，手里拿着登记本。“这么早？运什么的？”
“凌晨的渔获，要赶早市。”林羽用当地方言回答，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学来的。
保安用手电筒照了照车厢，里面确实有几个空塑料箱和残留的冰碴。“通行证。”
林羽从手套箱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证件——这是他父亲老朋友留下的，虽然过期了，但在昏暗光线下应该看不清楚。
保安扫了一眼，在登记本上写了些什么，然后挥手放行。“走吧，雾大，开慢点。”
车子驶入渔港区域。这里比想象中大，几十艘渔船停泊在码头边，随着潮水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海腥味和柴油味。大部分渔船还黑著灯，只有少数几艘亮着昏黄的灯光，渔民在准备出海的工具。
“李明哲说的船是哪一艘？”张宇环顾四周。
“应该是‘海风号’，在第三码头。”林羽回忆著昨晚在渔船上的谈话。
他们将面包车停在一个仓库后面，步行前往第三码头。晨雾中，码头上的人影模糊不清，但能听到远处的说话声和引擎启动声。林羽警惕地观察著周围——李明哲说安排了人接应，但不知道是谁。
第三码头上停著七八艘中型渔船，‘海风号’在最里面。船身漆成深蓝色，船名已经斑驳不清。船上没有灯光，静悄悄的。
林羽做了个手势，两人分头接近。他从左侧跳板登船，张宇从右侧。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散落的渔网和几个空桶。船舱门虚掩著，里面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林羽轻轻推开门。船舱里很暗，只有舷窗透进的一点天光。陈维明躺在狭窄的床铺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李明哲留下的那名手下靠在墙角，头歪向一边，胸前一片暗红。
死了。
林羽迅速检查了那名手下——颈部被利器割开，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小时前。凶手很专业，一刀致命，几乎没有挣扎痕迹。
“他还活着。”张宇检查了陈维明，“但脉搏很弱，失血过多，需要立即送医。”
陈维明勉强睁开眼睛，看到林羽，嘴唇动了动，但发不出声音。
“谁干的？”林羽低声问。
陈维明的手指在床单上颤抖著划动。林羽低头细看，他在写字母：zhou
周。
林羽的心沉了下去。周正知道这个地方，知道他们的计划。这意味着李明哲那边也可能出事了。
船舱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羽示意张宇躲到角落的阴影里，自己则闪身到门后。门被推开，一个人影走进来，手电筒光束扫过舱内。
不是周正。是一个穿着黑色防水服的男人，手里拿着带消音器的手枪。他先检查了李明哲手下的尸体，确认死亡，然后转向陈维明。
就在他举枪的瞬间，林羽从门后冲出，用船舱里的一根铁棍狠狠砸向他的手腕。手枪脱手飞出，撞在舱壁上。男人反应极快，转身就是一记肘击，林羽侧身避开，铁棍横扫对方膝盖。
两人在狭窄的船舱里缠斗。对手显然受过专业训练，招式狠辣，每一击都瞄准要害。林羽的警校格斗技巧在这种实战中显得有些笨拙，但他有股不要命的狠劲，硬是用手臂挡住一记踢击，同时用头槌撞向对方下巴。
男人踉跄后退，林羽趁机捡起地上的手枪。但对方已经掏出了第二把武器——一把匕首，刀刃在昏暗光线下闪著寒光。
“放下枪，林警官。”男人的声音低沉，“你不想让你母亲出事吧？”
林羽的手僵住了。
“周队已经派人去接她了。如果你配合，她会在安全的地方安度晚年。如果你不配合”男人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清楚。
船舱里一片死寂。只有陈维明微弱的呼吸声和船身随波摇晃的吱呀声。张宇躲在阴影里，不敢动弹。
林羽的大脑飞速运转。放下枪，陈维明会死，证据可能永远消失，而母亲也不一定安全——见过太多黑暗的人都知道，人质活着对绑匪永远是威胁。不放下枪，母亲可能立刻有危险，但至少还有机会
“周正让你来灭口，但他没告诉你，我早就把证据备份了吧？”林羽突然说，“陈维明的证词，俱乐部的账本，还有那些视频，都已经传出去了。杀了我，只会让它们更快公开。”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是谎言奏效的迹象。
“你骗人。”他说，但语气不再那么肯定。
“那你开枪啊。”林羽举枪瞄准，“看看明天头条会怎么写——《刑警队长涉嫌谋杀和腐败，多名高官卷入性交易丑闻》。周正可以杀我，但他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男人犹豫了。这一秒钟的犹豫，对林羽来说已经足够。
他扣动扳机。
子弹击中了男人的肩膀，不是致命伤，但足以让他失去平衡。林羽冲上前，用枪托猛击他的后颈。男人倒地，昏迷过去。
“快，帮我把陈维明抬出去！”林羽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