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乔语华丽丽地赶出了门，他愤愤，我更愤愤。
显而易见他是要毁约，士可忍孰不可忍。
余洋在此时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林老师已经把镜子上凝胶的成分化验出来了，是一种特殊的、具有高保水性和轻微粘附性的舞台特效凝胶，常常用于制造逼真的汗水、泪痕以及血浆的效果。
“我是不是很尽责？”余洋得意道，“快把酬金分我。”
“分你个毛线！乔语一分尾款没给我结，还把我赶出来了！”
“啥？我去，那你是被他诈骗了？”
“气死我了！”我捶了一把路边的树，树叶扑簌簌往下掉，“这口气不能忍！”
“我也不能忍，我这会儿过来和你碰头，咱俩商量下怎么把钱拿回来。”
“就算拿不回来也让他吃不了兜著走。”我靠在树上等余洋，在这个过程中我的手机上收到一条陌生信息。
“涵江区宇通西路76号。”
号码就是昨晚打电话的号码，只写了一个地址，其他什么都没有。
这是让我去那个地方？我正打开地图软体准备搜索一下，余洋来了。
“你看什么这么专心？”余洋问。
“有个奇怪的人给我发信息，大概是让我去这个地方。”
“奇怪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昨晚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万晓旻不是自杀。
余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啥啥啥？这是个知道内情的人啊！他跟你说这个干嘛？”
“他想让我在屋里找线索。”
“你答应了？”
我摇头：“没好处的事我没兴趣。”
“现在有好处了。”余洋舔舔嘴唇，“你想啊，这个人约你，肯定是想把更多的线索放给你，假如这些线索指向的人是乔语呢，就可以拿着线索让他把尾款结了。”
“你也怀疑乔语？”
“目前还有其他人可怀疑么？这个屋子是他在管，屋里那么多异常他会不知道？而且他坚持让你直播那些灵异的景象，不是很奇怪么？”
“所以说，他根本不想让屋子卖出去。”我点点头，“这间屋子可能是万晓旻的家人委托他挂牌销售的，但他并不想卖，所以故弄玄虚。”
“他为什么不想卖？”
“因为屋子里藏了秘密？”我点开手机，停在刚才收到的短信上，“走，我们去会会这个可能知道内情的人。”
我和余洋跟着导航去往陌生的地点，然而越靠近越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网约车司机开了口：“你俩就空手去那边啊？”
“啊？”我和余洋面面相觑，“空手咋啦？”
“你俩去那边不是去扫墓的么？”司机问。
余洋“啊”的叫了一声：“啥？我去，约你去墓地见面啊？”
我心里也觉得瘆得慌，我拍拍余洋：“没事没事，大白天的”
车辆停在墓园的入口处，我和余洋裹紧了外套，仍然觉得这里阴风阵阵。
在墓园大门的一角，有个穿黑色风衣，伸著脖子探头探脑的瘦削男人冲我们招了招手。
“在那儿！”余洋拉着我迅速朝着男人的方向走去。
我走到他面前，劈头就问：“是你找我？”
他点点头。
“你干嘛要选这个地方？”我看看四周，觉得更冷了。
“晓旻葬在这里。”瘦男人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都要哭了。
我和余洋面面相觑了一下：“所以你是让我给万晓旻吊唁来了？”
瘦男人摆手道：“不不不，我是看望晓旻的时候心里难过，想来想去于是约了你。”
“你怀疑万晓旻不是自杀？那是他杀？”
“对，我怀疑她的经纪人有问题。”
“乔语？！”我和余洋又对视了一眼，果然，和我们怀疑的方向是一致的。
“你总不能是凭空怀疑他的吧。”我问他，“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曾经是晓旻的舞伴，我叫宗小伟。”瘦男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很痛苦。
我有些没想到，面前这个男人形容枯藁，还有些佝偻，实在和舞者搭不上边。
“我和晓旻搭档了三年，后来她认识了乔语，乔语成了她的经纪人，再后来，他俩就谈上了恋爱。”
“这听上去也很正常啊。”我说。
“晓旻认识他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她原来很开朗自信的，可恋爱后变得患得患失，非常不自信，还经常哭。她和我说过，乔语的控制欲很强，从生活到工作，事无巨细。”
“不会你变成前舞伴也是乔语从中作梗的吧？”余洋突然问道。
“可不是？”宗小伟点头，“自他来之后，就开始逐步让晓旻改跳独舞了，晓旻后来就没有了固定舞伴。”
“所以你心存不满，想要报复乔语？”
“不是！”宗小伟激动地否认，“我是不希望晓旻冤死。自她死后，我已经梦见过她好几次了，她一定是向我托梦。”
“在梦里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哭。”
我还是觉得懵得很：“哥们儿，我有两个问题不明白。第一，你刚才虽然说了乔语控制欲很强，但这和万晓旻是不是自杀有什么关系？”第二，我和你素昧平生，你为什么选择我来帮你找线索？”
宋小伟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和万晓旻的聊天界面。
“你看，这是晓旻出事前一天给我发的消息，她说计划下个月去欧洲演出，因为我刚回来，所以她问我那边天气怎样，有什么要注意的。”宗小伟说，“你们看，她这个状态太正常了，怎么可能第二天就自杀了？至于为什么找你，那是因为我看见你的直播了，知道乔语让你试睡凶宅，然后我在你的直播里看到有鬼影出现，一定是晓旻含冤受苦，所以显灵求助，我不能看着她这样下去。”
我叹了口气：“不过那些鬼影不是真的鬼，是有人故弄玄虚。”
我将在屋内发现的线索和宗小伟大概说了一下：“现在我试睡完了，乔语居然赖账。”
宗小伟想了想：“这样看来，乔语让你直播并不是为了证明屋子不是凶宅，而是故意想让大家认为那就是凶宅，从而让屋子销售不出去，达到他继续控制的目的。”
“所以他是认为我的直播没有达成他的效果，所以才不付我尾款的。”
“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查线索，他欠你们多少尾款我来付。”
这个条件一出来，我确实动了心，但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你如果真的怀疑，为什么不直接报警？”
“没有任何证据只有怀疑，不会受理的。而且万一因此惊扰了乔语，再去找证据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