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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最危险的路(1 / 1)

“通道”并不存在。

当齐夏和零冲出“初始弦厅”边缘那道裂缝时,他们脚下没有路,只有一片向下倾斜的、由凝固规则流构成的陡峭斜坡。斜坡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每一个孔洞深处都隐隐传来不同频率的规则回响——有的尖锐如金属摩擦,有的低沉如大地脉动,有的则杂乱得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

“抓紧!”齐夏低喝,他的右手死死扣住一块相对凸起的规则晶体边缘,左手则紧紧拽着零的手腕。零的另一只手也扣在岩壁上,两人像壁虎般贴在近乎垂直的斜坡上,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刚才强行模拟“褪色”波动穿越“戒律”的秩序网格,消耗比想象中更大。齐夏感觉体内那些刚刚稳定下来的规则节点又在隐隐作痛,后背被光束擦过的“伤口”处,银白与淡金色的光流像接触不良的电路般明灭不定。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银紫色的眼眸光芒黯淡,呼吸急促,按在岩壁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但停下来就是死。

“‘戒律’暂时没追来,”零喘息着说,她的“镜”之感知在极端疲惫下依然勉强展开,“但它在标记我们我能感觉到一种很淡的秩序锚点,像蛛丝一样粘在我们身上。”

“能清除吗?”齐夏问,同时小心地向下挪动了一小步。脚下的规则晶体异常光滑,稍有不慎就会滑落。

“需要时间和安静的环境。”零摇头,“现在不行。”

所以只能逃,逃到足够远、足够隐蔽的地方。

他们继续向下。斜坡的倾斜角度逐渐变缓,蜂窝状的孔洞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那些从孔洞中传出的规则回响开始变得清晰,甚至能够分辨出其中蕴含的“情绪”——痛苦、困惑、愤怒、以及一种极致的孤独。

“这些孔洞”齐夏在一处相对平坦的凸起上稍作停留,将感知小心翼翼地探入最近的一个孔洞,“里面封存着东西。”

不是实体,而是规则的“残响”。像是一段段被切割下来的、承载着强烈情绪的记忆切片,被强行塞进这些规则的孔隙中,任其在时光中慢慢风化、失真。

零也感知到了。她银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是早期‘调试’的副产品或者说,‘废料’。当‘观察者’试图用这个原始构造体调试各种规则参数时,会产生大量不稳定的、无法控制的规则回波。它们有污染性,不能随意排放,所以”

“所以就像处理核废料一样,挖个深坑埋起来?”齐夏扯了扯嘴角,“真环保。”

他的嘲讽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不是来自上方,而是来自他们正下方的黑暗深处。紧接着,所有蜂窝孔洞中的规则回响同时发生了变化——它们开始同步。

不同频率、不同情绪、杂乱无章的千万种回响,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指挥,开始朝着同一个频率、同一种情绪收敛、靠拢。那是悲伤。与“初始弦厅”中相似的、却又更加破碎、更加无助的悲伤。

随着回响的同步,斜坡表面的规则晶体开始发出柔和的、脉动般的淡蓝色微光。光芒从每一个孔洞中透出,彼此连接,在斜坡表面勾勒出一个巨大而复杂的、不断流动的几何纹路。

“这是”零的瞳孔微微收缩。

“某种唤醒协议?”齐夏警惕地盯着那些发光纹路。纹路的流动似乎遵循着某种算法,正在从无序趋向有序。

下一秒,答案揭晓。

他们脚下的斜坡——不,是整个这片区域——开始“舒展”。

那些蜂窝状的孔洞在淡蓝色光芒中扩大、变形,彼此融合。凝固的规则流如同被加热的蜡般软化、流动,重新塑形。短短几秒钟内,陡峭的斜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由半透明淡蓝色规则晶体构成的平整通道。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缓慢流动的、如同液晶显示屏般的复杂数据流和拓扑结构图。

而在通道前方约百米处,一个椭球形的、完全由流动规则编码构成的“大门”正在缓缓成型。大门中央,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锁具清晰可见。

“‘共鸣之间’”零轻声念出从“凝聚体”深处浮现的名称,“原始构造体的深层调试记录库也是早期‘镜面映射’失败实验的数据坟场。”

她看向齐夏,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可能触发了一个古老的自动协议。悲伤回响的同步达到某个阈值,就会唤醒这条通道和那扇门。”

“门后面有什么?”齐夏问,同时快速评估着状况。通道看起来很稳定,但那种无处不在的悲伤回响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而且,“戒律”的标记像根刺扎在意识里,提醒他们时间不多。

“‘调试记录’。”零说,“关于‘源初之地’与‘终末之镜’最初关联性的实验数据。可能还有‘沉默的构造体意志’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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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古老意念提到的词。如果这里真是数据坟场和记录库,或许能找到线索。

“风险呢?”齐夏盯着那扇符文流转的大门。锁具看起来很复杂。

“门本身应该需要特定‘密钥’才能打开。”零分析道,“可能是某种规则频率,或者情绪共鸣。”她看向通道两侧那些流动的数据流,“这些数据流里可能藏着线索。但如果我们尝试破解,可能会触发防御协议。而且”

她顿了顿:“‘共鸣之间’之所以被埋在这里,就是因为它的‘回响’有污染性。长时间暴露在这种同步的悲伤规则场中,我们的意识可能会被同化变得和那些孔洞里的‘残响’一样,成为永恒的悲伤碎片。”

齐夏沉默了几秒。身后是“戒律”的追捕,前方是可能蕴含关键线索但极度危险的数据坟场。没有安全选项。

“多久?”他问,“我们能撑多久不被同化?”

零闭上眼睛,快速感知了一下自身状态和环境的规则密度:“以现在的消耗速度最多三十分钟。超过这个时间,我的‘镜’之本源可能会开始与这些悲伤回响产生不可逆的共鸣。”

“那就三十分钟。”齐夏做出了决定,“找线索,开锁,进去看一眼。不行就撤。”

零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她走到通道一侧,将手虚按在流动的数据流“墙壁”上。银紫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渗出,如同探针般刺入数据流。

“我在解析数据结构和可能的密钥模式。”她说,“你警戒,同时试着感知这些悲伤回响的‘源头’。密钥可能需要情绪层面的匹配。

分工明确。齐夏走到通道中央,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沉入那种极不舒服的悲伤规则场中。

很难。这种悲伤不是来自个人经历,而是某种更加宏大、更加根本的失落——像是一个文明目睹自己最伟大的造物从内部崩坏,像是一个母亲看着孩子被疾病缓慢吞噬却无能为力。它沉重、粘稠,试图将一切拖入同等的绝望。

齐夏的“变量”特质在这时反而成了优势。他对确定性的天然质疑,让他本能地抗拒被单一情绪完全同化。他像一块礁石立在悲伤的洪流中,努力保持意识的清晰。

他开始“倾听”。

不是用耳朵,是用规则感知去分辨这同步回响中,是否存在一个更核心的“主频率”。就像在合唱中寻找领唱。

找到了。

在所有悲伤的回响之下,有一个极其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基音”。它不悲伤,也不喜悦。它只是“存在”。一种纯粹的、对“存在”本身的确认和坚持。正是这个“基音”,在统御着所有杂乱的悲伤碎片,将它们强行“同步”成有序的共鸣。

“零,”齐夏睁开眼睛,“密钥可能不是悲伤是‘存在’本身。那个让所有悲伤碎片还能‘存在’在这里、没有彻底消散的锚点。”

零那边也有了进展。她面前的数道数据流停止了流动,重组成了一个复杂的、三维的符文阵列。“我找到了锁具的规则结构。”她的语速很快,“它需要三重验证:正确的情绪基频、匹配的规则波形,以及一个‘调试者权限标识’。”

她看向齐夏:“情绪基频你找到了。规则波形我可以模仿——数据流里记录了早期调试使用的标准波形模板。但权限标识我们没有。”

“调试者?什么样的调试者?”

“数据记录显示,只有参与了‘源初之地’与‘终末之镜’首次耦合实验的七位‘初代建筑师’,拥有永久权限标识。”零说,“他们早就死了,或者在‘初始之伤’的事故中湮灭了。”

死局?

齐夏皱眉,目光扫过通道两侧。忽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流动的数据流中,偶尔会闪过一些极其短暂的、不稳定的“噪点”。这些噪点的出现毫无规律,但每当它们出现时,周围的悲伤回响会产生极其微弱的紊乱。

“那些噪点”他指向墙壁,“是什么?”

零也注意到了。她将感知聚焦过去,片刻后,银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是‘变量’极其微弱的、残存的‘变量’扰动痕迹。可能是早期实验中,意外引入的‘混沌因子’残留或者”

她看向齐夏:“或者是后来者留下的。”

后来者?除了他们,还有谁来过这里?而且留下了“变量”的痕迹?

“能追踪吗?”齐夏问。

“太微弱了而且被悲伤回响掩盖得很深。”零尝试了一下,摇头,“但也许我们不需要完整的权限标识。”

她转向那扇符文大门,眼神变得锐利:“如果‘变量’扰动能暂时干扰锁具的验证协议,制造一个短暂的漏洞我们可能不需要权限标识就能强行‘挤’进去。但风险很高——锁具可能会触发反制措施,或者我们会在漏洞闭合前被卡在半途。”

“成功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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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超过百分之三十。而且一旦失败,我们暴露在锁具的反制规则下,加上悲伤回响的同化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十。”

又是赌命。齐夏吐出一口不存在的浊气。

“你操控规则波形,制造漏洞。”他说,“我用‘变量’模拟情绪基频,同时尝试放大那些残留的‘变量’噪点,给你制造机会。”

零看着他,忽然问:“你为什么总是选最危险的路?”

齐夏笑了,尽管笑容里没什么温度:“因为安全的路,从来轮不到我们选。”

零沉默了两秒,点了点头。“开始吧。”

她转身面对大门,双手在胸前虚合。银紫色的光芒大盛,无数细小的规则符文从她掌心流淌而出,在空中构建出一个与门上锁具完全镜像的、但内部结构正在被刻意扭曲的“锁具模型”。她要以“镜”的映射和篡改能力,在真实锁具的验证协议中,强行撕开一道缝隙。

齐夏则走到大门正前方,闭上眼睛。他将意识沉入那个感知到的“存在基音”,同时开始调动自己体内那些“变量”节点。他要做的不是简单地“播放”这个基音,而是要用“变量”的不确定性,对这个基音进行“装饰”——让它听起来像是来自一个真实的、活着的“存在”,而不是一段死板的记录。

这很难。就像要用随机数生成器写一首动人的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通道中的悲伤回响似乎变得有些焦躁,同步的频率开始出现微小波动。环境的同化压力在增强。

零面前的“锁具模型”已经复杂到了令人目眩的程度。她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手指微微颤抖,显然负荷极大。“还差一点波形匹配即将完成漏洞正在生成”

齐夏这边也到了关键。他成功地将“变量”特质与“存在基音”融合,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既稳定又充满微妙变化的规则频率。这频率开始与通道中的悲伤回响产生共振,大门上的符文旋转速度明显加快。

就是现在!

零猛地双手向前一推!

“锁具模型”化作一道银紫色的流光,撞向大门中央的真实锁具!

与此同时,齐夏将融合好的“存在-变量”频率,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敲”在锁具的核心验证节点上!

“铛——!”

一声仿佛来自规则本源的清脆鸣响!

大门上的符文锁具骤然停滞!所有符文的旋转同时停止,锁具中央出现了一个极不稳定的、不断闪烁的“空洞”!

“漏洞开了!”零低喝,“但很不稳定,最多维持五秒!”

五秒。

齐夏和零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同时冲向那个“空洞”!

穿过空洞的感觉,像是挤过一道由无数细小刀刃组成的旋转门。规则的乱流撕扯着他们的身体,悲伤的回响在这一刻变得尖锐而狂乱。齐夏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被扯成碎片,但他的手死死抓着零的手腕,零也反手扣住他的手臂。

两秒。

他们半个身子挤了进去,看到门后的景象——那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由无数悬浮数据立方体构成的空间。每一个立方体内部都封装着一段动态的规则记录,闪烁着不同的光芒。

三秒。

身后的空洞开始剧烈波动、收缩!规则乱流的撕扯力量暴增!

“快!”齐夏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一挣!

四秒。

他们终于完全穿过空洞,摔倒在门内冰冷光滑的地面上。

五秒。

身后的空洞无声闭合。大门上的符文重新开始旋转,恢复了原状。

成功了暂时。

齐夏撑着地面坐起来,剧烈喘息。门内的规则场与门外截然不同——这里没有悲伤的回响,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的“静默”。所有悬浮的数据立方体都安静地漂浮着,散发着微光,像一片凝固的星海。

零也坐起身,她的状态比齐夏更糟,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银紫色的眼眸光芒微弱到几乎熄灭。刚才强行篡改锁具协议,对她的消耗是毁灭性的。

“你怎么样?”齐夏扶住她。

“还死不了。”零艰难地说,目光扫过这片数据空间,“但我们必须快点‘戒律’的标记还在,它迟早会找到这里。而且这里的‘静默’不对劲。”

她说的没错。这种“静默”太绝对了,绝对到让人心悸。它不像安宁,更像是一种被强行压制住的、随时可能爆发的死寂。

齐夏搀扶着零站起来,走向最近的一个数据立方体。立方体是半透明的,内部封装着一小段动态影像——那是两个巨大的规则结构体,在虚空中缓慢接近,试图“对接”。但对接的瞬间,其中一个结构体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影像戛然而止。

失败记录。

他们又看了几个立方体。全是失败记录——各种不同参数下的“源初之地”规则与“终末之镜”规则的耦合尝试,无一成功。有的引发规则湮灭,有的产生无法控制的畸变体,有的干脆直接导致实验装置自毁。

,!

越看,心越沉。

“所有早期实验都失败了”零低声说,“‘源初之地’的规则和‘终末之镜’的规则,在根本上是互斥的。强行耦合,只会导致崩溃。这或许就是‘初始之伤’的真正原因——他们从一开始就在尝试不可能的事。”

“那‘终末之镜’是怎么造出来的?”齐夏问。

零指向数据空间深处。在那里,悬浮着一个比所有立方体都要大得多的、暗金色的数据核心。

两人走向那个核心。随着靠近,他们感觉到周围的“静默”中,开始出现极其微弱的、断续的规则脉动,像是心跳。

暗金色核心内部,封装的不再是动态影像,而是一段极其冗长的、冰冷的文字记录。记录的开头是一行加粗的标题:

【项目编号:zero-pot】

【目标:构建稳定的‘规则映射界面’(初代‘镜面’原型)】

【方法:剥离‘源初构造体’表层的‘自映射规则层’,经强制规则驯化、逻辑重编程后,嫁接至独立载体框架。】

【备注:已确认原生‘自映射层’与构造体核心存在共生性连接,剥离将导致不可逆损伤。执行委员会投票通过:损伤可接受。】

剥离。驯化。重编程。嫁接。

齐夏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他想起“初始之伤”的画面——那些粗大的、格格不入的金属管道强行嵌入暗金色的星云。

原来如此。

“终末之镜”根本不是“耦合”或“协作”的产物。它是从原始构造体身上,活生生剜下来的一块“皮”,然后经过暴力改造,强行安装在一个外来的架子上。

那裂痕,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看下面。”零的声音有些发颤。

记录继续往下翻。

【第一次剥离实验:部分成功。。构造体对应区域出现规则塌陷,产生持续性‘悲伤回响’。建议后续实验增设‘情绪过滤协议’。。构造体损伤累积,开始出现周期性规则痉挛。‘悲伤回响’强度已突破过滤协议上限,需增设‘共鸣井’进行封存。】

【第五百零四次剥离实验:‘源初构造体’核心活性下降37。‘悲伤回响’污染扩散至三个相邻扇区。部分研究员出现规则同化症状。建议暂停实验。】

【委员会决议:实验继续。,优先级高于构造体保存。】

冰冷的文字,记录着一场持续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凌迟。

齐夏握紧了拳头。零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他们继续往下翻。记录接近尾声。。,规则结构出现大规模失稳预兆。。预计将导致构造体核心活性归零。风险评估:高。但‘镜面’一旦完成,将具备自主规则映射与修正能力,理论上可逐步修复构造体损伤。】

【投票结果:5票赞成,2票反对。实验批准。】

然后,是最后一条记录,日期戛然而止,只有一行鲜红的、手写的字迹:

【它醒了。】

【它说:‘停下。’】

【我们停不下来。】

记录到此结束。

暗金色的数据核心暗淡下去。

齐夏和零站在寂静中,久久无言。

原来“初始之伤”不是事故,是一次蓄谋已久的、持续了千百次的活体解剖。而“终末之镜”,是这场解剖最终制造出的、沾染着原罪的工具。

那个古老意念说的“沉默的构造体意志”就是它在彻底沉寂前,最后那一声“停下”吗?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碎裂声,从他们头顶传来。

齐夏和零同时抬头。

只见数据空间的“穹顶”——那原本一片虚无的黑暗——此刻竟然布满了蛛网般的淡蓝色裂痕。裂痕中,有粘稠的、暗银色的规则物质正在缓慢渗出,如同伤口流出的脓血。

更可怕的是,随着这些裂痕的出现,数据空间中那种绝对的“静默”被打破了。

一种低沉、混乱、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呜咽声,从每一道裂痕中渗透出来,开始在空间中回荡。

那不是悲伤的回响。

那是活着的痛苦。

“这是什么?”齐夏的声音绷紧了。

零的银紫色眼眸死死盯着那些裂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共鸣井”她喃喃道,“那些封存‘悲伤回响’的深井它们不是被封存在外面它们就在我们头顶。这个数据空间是建在‘共鸣井’的井底。”

她猛地抓住齐夏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规则光流里。

,!

“我们触发大门的漏洞可能破坏了井壁的封印。那些被压抑了无数岁月的悲伤还有痛苦正在泄露进来。”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条较大的裂痕突然扩张!一大团暗银色的、半流体的规则物质,如同有生命的肿瘤,从裂痕中“滴落”下来,砸在下方的几个数据立方体上!

被砸中的立方体瞬间被“污染”,表面的光芒变成了污浊的暗银色,内部封存的失败记录影像开始扭曲、变形,变成了一幅幅疯狂而痛苦的抽象画面。同时,那团暗银色物质开始蠕动、增生,表面浮现出无数张模糊的、仿佛在无声尖叫的“脸”。

更多的裂痕在扩张,更多的暗银色物质滴落。

整个数据空间,正在被从“共鸣井”中泄露出的、积累了亿万年的痛苦与疯狂快速污染。

而他们,被困在井底。

齐夏看向来时的大门——它紧闭着,符文锁具平静地旋转,仿佛一切与它无关。

“门打不开了,是吗?”他问,声音异常平静。

零尝试用“镜”的能力感知了一下大门的状态,然后绝望地摇了摇头。

“锁具协议已经重置而且,‘井’的泄露改变了外部规则环境我们之前的方法失效了。”

头顶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暗银色的痛苦物质如同下雨般滴落。那些被污染的数据立方体开始彼此粘连、融合,形成一个更加庞大的、不断蠕动的畸形聚合体。

呜咽声变成了尖啸。

整个空间,正在变成一个规则的地狱。

齐夏看着零苍白的脸,看着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又抬头看向那片正在崩塌的“穹顶”。

他忽然笑了。

不是疯狂的笑,而是一种认命般的、带着点讽刺的平静。

“看来,”他说,活动了一下他那由银白与淡金色光流构成的、怪异的新手臂,“咱们这次,是真的捅了马蜂窝了。”

零看向他。在周围愈发疯狂的尖啸和扭曲中,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晰,清晰得像黑暗中唯一没被污染的星光。

“你有办法?”她问,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没有。”齐夏回答得很干脆,“但坐在这里等死,不是我的风格。”

他指向那个正在形成的、由无数污染立方体融合而成的巨大畸形聚合体。

“那玩意看起来是‘痛苦’的实体化。‘变量’最擅长对付的,就是‘固化’的东西。”

“你想攻击它?”零皱眉,“那只会让痛苦扩散得更快!而且你的状态——”

“不是攻击。”齐夏打断她,目光转向那些还在从裂痕中滴落的暗银色物质,“是‘重新定义’。”

他看向零,眼神锐利如刀。

“你刚才说,你的‘镜’能解析和映射规则结构,对吧?那你能不能解析这些‘痛苦’的规则构成?找到它的‘核心定义节点’?”

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很疯狂,但理论上有那么一丝可能。

“可以尝试但需要时间!而且一旦我的意识深入解析,可能会被痛苦同化——”

“我给你争取时间。”齐夏说,开始调动体内所有还能调动的“变量”节点,“我用‘变量’去干扰、去扰动这些痛苦物质,给它们制造混乱,延缓它们聚合的速度。同时”

他看向那些还没被污染的、正常的数据立方体。

“这些东西里,封装的是‘失败’的记录。但‘失败’本身,也是一种‘可能性’的结果。也许我能让它们‘活’过来,给那团‘痛苦’制造点竞争对手。”

用“失败”对抗“痛苦”?

零看着齐夏,看着他眼中那股熟悉的、不顾一切的疯劲。她知道这计划成功率低得可怜,知道两人都可能死在这里,死得连渣都不剩。

但她更知道,坐以待毙,百分之百会死。

她深吸一口气,银紫色的眼眸重新亮起,尽管光芒微弱,却无比坚定。

“好。”她说,“我解析。你干扰。”

没有更多废话。零立刻盘膝坐下,双手按在地面,银紫色的光芒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化作无数纤细的感知触须,刺向那些滴落的暗银色物质和正在形成的畸形聚合体。她开始以超越负荷的速度,解析这些“痛苦”的规则底层结构。

齐夏也动了。他冲向那片正在被污染的区域,双手张开,体内所有“变量”节点全功率运转!淡金色的、充满不确定性的规则波纹以他为圆心,如同风暴般席卷而出!

波纹所过之处,滴落的暗银色物质出现了短暂的“迷茫”——它们的流动轨迹变得混乱,增生速度减缓,表面的“人脸”扭曲变形,发出更加刺耳但混乱的尖啸。齐夏就像一团投入粘稠胶水中的催化剂,强行打乱了“痛苦”固有的、凝固的演化逻辑。

同时,他将一部分“变量”力量,如同播种般,“洒”向那些还未被污染的数据立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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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他低声说,不是命令,更像是邀请。

“看看你们记录的那些‘失败’它们不是终点。它们只是没有被选中的可能性。”

“现在,有机会了。”

“给那团只会尖叫的‘痛苦’看看‘可能性’的力量。”

奇迹发生了。

几个离齐夏最近的数据立方体,表面的光芒开始剧烈闪烁!内部封存的、定格在失败瞬间的规则记录影像,突然开始倒流、快进、跳帧!失败的过程开始衍生出无数个微小的、不同的“分支”,每一个分支都走向了略微不同的、但同样没有成功的结局。

这些“分支”从立方体中溢出,化作一缕缕淡蓝色的、虚幻的规则流,开始在空中飘荡、交织。它们没有攻击性,但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在与那片暗银色的、绝对“痛苦”的规则场产生冲突。

就像在一池死水中,投下了几颗不停冒泡的苏打片。

虽然微不足道,但确实让“痛苦”的绝对统治,出现了一丝裂痕。

零那边也有了进展。她的额头青筋暴起,嘴角溢出淡金色的光点,显然已到极限。但她成功了。

“找到了!”她猛地睁开眼睛,声音嘶哑但清晰,“痛苦的‘核心定义节点’有三个!分别对应‘失去’、‘无助’和‘永恒的折磨’!但它们彼此嵌套,形成了一个自指的闭环逻辑——痛苦因为存在而痛苦,痛苦的存在又证明痛苦应该继续存在!要打破它,必须同时扰动这三个节点,让闭环逻辑出现矛盾!”

“怎么做?”齐夏问,他已经感觉到“变量”力量的快速消耗。周围的“痛苦”物质在短暂混乱后,似乎开始适应他的干扰,重新组织攻势。

“需要三种不同的、但能同时与三个节点产生‘共鸣矛盾’的规则频率!”零语速极快,“我可以模仿其中两种——‘镜’可以映射‘失去’并证明‘未曾真正拥有’,可以映射‘无助’并展示‘潜在的出路’。但第三种,‘永恒的折磨’”

她看向齐夏,眼神复杂:“那需要一种能证明‘折磨可以结束’或者‘痛苦可以被超越’的规则概念。但那不是‘镜’的领域那需要一种‘希望’或者‘改变’的本质力量。”

齐夏沉默了一瞬。

希望?改变?在这种地方?

他看向周围。头顶是崩塌的“共鸣井”,脚下是被污染的数据坟场,四周是亿万年来积累的绝望与疯狂。

哪里来的希望?

但如果没有,就造一个。

他想起自己是怎么“卡”进“断弦重生”的新规则框架的。想起自己那枚“协同光种”是怎么让“断点”的黑暗“褪色”的。

他不是“希望”。他是“变量”。

而“变量”最本质的力量,就是让“不可能”多出那么一丝“可能”。

“我来负责第三个。”齐夏说,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给我另外两个的频率模板,告诉我什么时候启动。”

零看着他,看了足足两秒。然后,她重重点头。

她伸出双手,左手食指亮起银紫色的光芒,在空中勾勒出一个极其复杂的、不断自我修正的规则波形——那是针对“失去”节点的矛盾频率。右手食指则勾勒出另一个稍有不同的波形——针对“无助”节点。

两个波形飘向齐夏,烙印在他的意识中。

“三秒后,同时激发。”零说,声音疲惫但坚定,“我会用‘镜’的力量稳定波形,确保它们精准命中节点。但你那个必须足够强,强到能暂时覆盖‘永恒的折磨’的自指逻辑。”

“明白。”齐夏闭上眼睛,开始调动体内所有剩余的、甚至开始透支本源的“变量”力量。

他要构造的,不是一个“希望”的频率。

他要构造一个“可能性”的悖论。

一个关于“痛苦结束”的可能性,与“痛苦永恒”的现实,同时为真的逻辑炸弹。

这很疯狂,会严重消耗甚至可能永久损伤他的规则本源。但管他呢。

倒计时开始。

三。

齐夏将所有力量压缩、塑形。他回忆起了零在“静默归源”中逐渐消散时,自己那种撕心裂肺的“失去感”。又想起在“初始弦厅”,两人双手交握,共同面对“戒律”时,那种“并非无助”的微弱支撑。最后,他想起那枚“协同光种”落入“断点”黑暗时,那一点微不足道却确实存在的“改变”。

他将这些记忆、这些感觉,全部碾碎、混合,用“变量”特质强行捏合成一个极不稳定的、充满了内部矛盾的规则概念——“可能结束的永恒折磨”。

二。

头顶的裂痕彻底崩开!巨大的、由无数污染立方体融合而成的畸形聚合体,如同一座蠕动的肉山,朝着他们缓缓压来!它的表面,亿万张痛苦的脸同时张开嘴,发出足以震碎灵魂的无声尖啸!

数据空间中那些淡蓝色的“失败可能性”流,在这绝对的痛苦威压下,如同风中残烛,迅速熄灭、湮灭。

,!

一。

零双手同时向前推出!两股银紫色的规则光束,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射向畸形聚合体内部三个隐晦的规则节点中的两个!

就是现在!

齐夏猛地睁开眼,眼中淡金色的光芒燃烧到极致!他将那个自我矛盾的“可能性悖论”,如同投掷标枪般,狠狠掷向第三个节点!

三股力量,几乎同时命中。

瞬间——

畸形聚合体的动作僵住了。

它表面的亿万张脸,表情同时凝固,然后开始混乱。有的脸开始流泪,有的开始大笑,有的则浮现出迷茫。

它体内那三个自指循环的痛苦逻辑节点,在被三种矛盾的规则频率同时侵入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逻辑冲突。

“失去”的节点,被“镜”映射出“未曾真正拥有”的可能性,开始质疑痛苦的根基。

“无助”的节点,被“镜”展示了“潜在出路”的幻影,动摇了绝望的绝对。

而“永恒的折磨”节点,则被齐夏的“可能性悖论”强行注入了一个它无法处理的矛盾指令——“折磨可能结束”与“折磨永恒”同时为真。

三个节点的闭环逻辑,崩开了一道裂痕。

“呃啊啊啊啊——!!!”

畸形聚合体发出了不再是纯粹痛苦、而是混杂了困惑、愤怒和一丝恐惧的尖啸!它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变形,暗银色的物质如同沸水般翻滚、气化!

成功了?

不,还没完。

齐夏看到,在那崩开的逻辑裂痕深处,在那畸形聚合体的最核心,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那是一点极其微小的、纯净的、淡金色的光。

就像“断点”旋涡中心,那点不肯熄灭的脉搏。

那是没有被痛苦完全污染的、原始构造体最后的一丝“存在”本身?

没时间细想了。

畸形聚合体的崩溃引发了连锁反应。整个“共鸣之间”的数据空间开始剧烈震动!更多的裂痕在穹顶、墙壁、甚至地面上蔓延!暗银色的痛苦物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空间要塌了!”零嘶声喊道,她挣扎着站起来,嘴角不断溢出光点,“我们必须在彻底被淹没前找到出口!”

出口?哪里还有出口?

齐夏的目光,死死盯住了畸形聚合体崩溃后,暴露出的那一点淡金色微光。

以及,微光后面隐约可见的一条,由更加古老、更加稳定的规则结构构成的狭窄缝隙。

那缝隙之后,传来一种截然不同的规则气息——不再是痛苦或悲伤,也不是冰冷的静默。

那是风的声音。

真实的风。

“那里!”齐夏吼道,一把拉住零的手,朝着那点微光、朝着那条缝隙,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身后,是崩塌的数据地狱。

前方,是未知的、但至少不是立刻死亡的可能。

他们如同两道流星,撞向那点微光,撞向那条缝隙。

在意识被黑暗吞噬的最后一刻,齐夏仿佛听到,那点淡金色的微光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叹息:

“谢谢。”

然后,光和缝隙,吞没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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