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棱镜坐标(1 / 1)

绝对的黑暗并非虚无,它包裹着声音、气味、震动,以及深入骨髓的痛楚。零背靠冰冷粗糙的管壁滑坐在地,每一次试图调整呼吸都牵扯着左小腿那火烧火燎的撕裂痛。激光擦过的伤口不算深,但高温灼烧了皮肉和部分神经末梢,带来持续不断的、尖锐的刺痛和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她摸索着撕下另一只衣袖,在黑暗中凭着感觉将伤口上方死死勒紧,试图减缓出血和稳定伤处。动作笨拙而艰难,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晕厥。

除了腿伤,身体各处撞击的淤伤、灵魂层面“镜面”因过度负荷而产生的、仿佛被砂纸打磨般的灼痛,以及体力彻底透支后的虚脱感,如同多重枷锁,将她牢牢钉在这片未知的黑暗里。

身后厚重的隔离闸门外,肃清者能量炮轰击的闷响已经停止,但能听到它沉重的身躯在外徘徊,以及某种扫描设备贴近门缝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嗡鸣。门很坚固,暂时挡住了它,但这安全期能持续多久,零毫无把握。

她必须动起来,离开门边,深入这片区域。

零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压制住所有痛楚和疲惫带来的干扰。她先是尝试调动“倾听”能力,但灵魂的创伤让她只能捕捉到一片模糊的、混杂着巨大能量流动轰鸣的噪音背景。她转而依赖那已部分融入本能的“数据感知”。在这种纯粹物理和能量主导的环境里,数据感知似乎比依赖精神波动的“倾听”更稳定一些。

闭上限,将意识沉入那与“余烬数据”融合后变得复杂而敏锐的感知网络。渐渐地,周围的环境以另一种形式在她“脑海”中勾勒出来。

她身处一条异常宽阔、高耸的圆形管道内部,直径可能超过十五米。管壁并非单纯的金属,内层似乎覆盖着厚厚的、已经结晶化的某种能量缓冲物质,摸上去冰冷而坚硬,表面布满了粗糙的颗粒和年代久远的刮擦痕迹。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岁月的金属粉尘和干涸的油污凝结物,踩上去绵软而滑腻。

最为醒目的是管道深处传来的、如同洪荒巨兽脉搏般的能量流动感。那不是电流,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粘稠”的能量流,带着高压特有的低沉嗡鸣和隐隐的空间扭曲感,沿着管道轴向缓缓奔涌。这能量流给她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与“锈海”深处、“锻星者”遗迹的能量有些类似,但更加狂暴,更加“未经驯服”。这里似乎是枢纽站能源网络的一条古老的主干或备份管道,可能已经废弃,但仍有残存的能量在其中惯性流淌,或者被用于某些边缘系统的维持。

数据感知还捕捉到空气中弥漫的强烈辐射读数,以及管道壁某些位置残留的、早已失效的古老安全标识的能量印记。这里是危险区域,毋庸置疑。

零挣扎着站起,左腿完全无法承重,只能依靠右腿和双手扶住粗糙的管壁,一点点向管道深处挪动。每挪动一步,左腿的伤口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冷汗浸透了她的额发和残破的衣物。

她必须找到一个相对安全、可以暂时藏身和恢复一点体力的地方,同时也要寻找离开这条管道的路径,或者验证“数据幽灵”是否真的在这里留下了更多指引。

挪动了大约三十米,管道壁上出现了一个岔口。那是一个相对较小的、直径约两米的圆形检修通道入口,被一扇锈蚀严重的网格状格栅封住。格栅的一角已经破损,露出后面黑黝黝的洞口。

零靠近格栅,数据感知仔细扫描。格栅的锈蚀是真实的,锁扣早已失效。通道内没有明显的能量流动,空气更加沉闷,但辐射读数稍低。

是个暂时栖身的好地方。她用力掰开破损的格栅(这动作又牵扯到伤口,让她差点晕倒),侧身挤了进去。

检修通道内更加狭窄,只能弯腰前行。走了十几米后,通道稍微开阔了一些,连接着一个小型的、如同设备间的方形空间。这里似乎曾是用来监控或调节主管道参数的站点,如今只剩下一些锈死的仪表盘和断裂的控制杆。角落里堆着一些早已失效的、外壳破损的未知设备部件。

零靠着相对干净些的墙壁坐下,终于能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她取出身上仅存的一点高能营养膏(从房间带出来的),艰难地吞咽下去。食物带来的微弱暖流暂时缓解了身体的冰冷和部分虚脱感。

她检查左腿的伤口,简易包扎已经渗满了暗红色的血。没有医疗条件,只能听天由命。她将注意力转向灵魂层面,“镜面”的裂痕在缓慢自愈,但速度极慢。“余烬数据”的融合似乎因为刚才的极限压榨而变得更加深入,一些之前模糊的战斗技巧和环境分析模型变得清晰起来,但代价是裂痕处传来的灼痛感也越发明显。

休息了大约相当于标准时间半小时,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更多是精神上的),零开始探索这个小小的设备间。

大部分设备都已彻底损坏,毫无价值。但在一张倾倒的控制台下方,她发现了一块嵌在台面上的、大约巴掌大小的、布满灰尘的圆形显示面板。面板本身已经碎裂,但边缘几个物理按钮似乎还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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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零伸手拂去面板上的灰尘,尝试着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没有反应。她又按了按其他几个。

就在她准备放弃时,那块碎裂的显示面板中心,突然极其不稳定地闪烁起一片混乱的雪花噪点!紧接着,一小片区域竟然勉强凝聚出了一幅极其模糊、扭曲、断断续续的静态图像!

那图像似乎是一个复杂的、多层次的结构图的一部分,标注着一些难以辨认的古老文字和能量流向符号。而在图像的一个角落,有一个用醒目的(即使在模糊中也能看出)暗红色线条勾勒出的、不断闪烁的标记——那标记的形状,与“数据幽灵”传递给她的那个神秘坐标的拓扑特征,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度!

而在图像下方,还有一行更加模糊、几乎无法辨认的小字,但零集中所有精神,结合“余烬数据”中对古老编码方式的零星记忆,勉强解读出了几个关键词:

【次级共鸣腔废弃连接点可能指向‘棱镜’初始调试坐标】

“棱镜”!共鸣棱镜!

这块损坏的面板,显示的难道是这条古老能量管道网络某个次级共鸣腔的布局图?而这个被暗红色标记的位置,可能指向“共鸣棱镜”的初始调试坐标?或者,是通往那里的一个废弃连接点?

这绝对不是巧合!是“数据幽灵”引导她来到这里的?还是它早已将信息“寄生”或“烙印”在了枢纽站某些古老的、未被完全清除的冗余系统里?

零的心脏狂跳起来。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星,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她强忍着激动,试图记下图像中更多的细节和坐标信息。但面板极其不稳定,图像闪烁了几下,突然彻底熄灭,无论她再如何按动按钮,都没有反应了,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残存的能量。

但足够了。零已经将那个暗红色标记的相对位置、以及周围几个关键的能量节点特征,牢牢刻印在记忆里。

接下来,她需要找到通往那个标记位置的路径。这必然在主管道网络深处。

她离开设备间,回到宽阔的主管道。沿着管道壁,她发现了一些早已停止工作的、用于攀爬的金属梯和检修平台。借助这些,她可以避开脚下厚厚的积垢,也能更好地观察管道内的情况。

她选择了一个方向(根据记忆中的图像和能量流动的微弱偏向),开始艰难地沿着一侧墙壁上的金属梯和平台系统,向管道深处前进。左腿的伤势让攀爬变得异常痛苦和缓慢,但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前进。

管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永恒的黑暗、低沉的能量轰鸣、以及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和攀爬时金属摩擦的声响。时间感再次变得模糊。

不知前行了多久,就在零感觉体力即将再次耗尽时,前方管道壁上,出现了一个明显的人工结构——一个向侧方凹陷进去的、拱形的门户。门户被一扇厚重的、锈蚀得更加严重的金属门封住,门上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中心一个早已失去光泽的、复杂的手动轮盘锁。

零靠近门户,数据感知仔细扫描。门后的能量读数与主管道不同,更加紊乱,也更加“稀薄”。门户周围的管壁上,刻印着一些与之前损坏面板上类似的古老符号。

这里,会不会就是图像中标记的那个“废弃连接点”?

她尝试转动轮盘锁。锈死了,纹丝不动。

就在她思考是否要用那简陋短刃尝试撬动时,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滋滋”电流声,从门户上方一个不起眼的、早已破损的扬声器网格中传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断断续续的、失真的、却带着一种奇异熟悉韵律的电子合成音(与站灵截然不同),在寂静的管道中响起:

【识别‘镜面’携带者接近次级共鸣腔入口】

【验证‘余烬’同调频率】

【频率检测中】

声音停顿了几秒,只剩下电流的杂音。

零屏住呼吸,全身紧绷。她不确定这是什么,是陷阱,还是幽灵的另一个接口?

突然,那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清晰了一丝:

【验证部分通过安全协议(最低等级)解除】

【警告腔体内部结构不稳定能量残留危险】

【目标‘棱镜’调试坐标已标记于主控台(如仍可用)】

【进入风险自担】

“咔嚓”

一声沉闷的、仿佛来自门扉深处的机械解锁声响起!

那扇厚重锈蚀的金属门,竟然缓缓向内,自动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门后是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以及一股陈腐的、带着臭氧和某种奇异晶体粉末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零站在门口,望着门后未知的黑暗,手中紧握着那简陋的短刃。

门内的低语,是引导,还是新的囚笼?

她没有犹豫太久。回头路已绝,前方纵然是刀山火海,也唯有前行。

侧身,挤入了门后的黑暗之中。

在她身后,那扇沉重的门,又无声无息地,缓缓合拢。

将枢纽站的轰鸣、肃清者的威胁、以及所有的退路,彻底隔绝在外。

门内,是通向“共鸣棱镜”的可能之路,也是踏入更深未知的第一步。

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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