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淬火回响(1 / 1)

逃生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疯狂旋转,如同被投入漩涡的枯叶。零死死抓住控制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让她感觉五脏六腑快要移位。警报早已失灵,只有舱体外壳传来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宣告着这艘破旧方舟正迈向彻底解体的边缘。

齐夏半靠在舱壁上,bnk 面具遮掩了他大部分生理上的痛苦,但那双重新睁开的眼睛里,却翻涌着比外部风暴更剧烈的浪潮。意识的战场上,那冰冷的“锋刃”回响并未消失,它像一块强行嵌入灵魂的寒铁,与温暖的“薪火”持续摩擦、对抗,却又诡异地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

这种平衡带来的不是舒适,而是一种无时无刻的、如同置身于绝对零度与熔岩核心之间的撕裂感。他的思维变得更加锐利、冷静,甚至带上了那“锋刃”特有的一丝非人性的审视,但内心深处属于“齐夏”的、那份源自无数次轮回的不屈与对零的守护意志,却又如同炽热的岩浆,在冰层下汹涌奔腾。

(“同谐”的诱饵“观测站”渴求完整的“权柄”)

那毁灭的“锋刃”最后留下的信息,如同诅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这与他之前接触到的所有信息都不同,指向了一个更高层面、更本质的冲突。“观测站”的目的,似乎不仅仅是筛选或净化,它在收集某种东西——“权柄”?而那所谓的“同谐”,又是什么?

“齐夏!我们快撑不住了!”零带着哭腔的呼喊将他从沉思中拉扯出来。她正拼尽全力,试图利用残存的动力和信标碎片的力量,在崩塌的残骸洪流中稳住舱体,但效果微乎其微。

齐夏的目光瞬间聚焦,那新融入的“锋刃”特质让他对外界混乱能量的感知变得异常清晰。他不再仅仅感知危险,更能“看”到能量流动的脉络,那些狂暴的冲击波中相对薄弱的缝隙,以及可以借力的“支点”。

“放弃稳定。”齐夏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冰冷而果决,带着零从未听过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左舷四十五度,将剩余动力全部注入姿态调整器,三秒后关闭。”

零一愣,但长期的并肩作战让她选择了无条件信任。她毫不犹豫地执行。

就在动力集中喷射、舱体以极其别扭的角度猛地一偏的瞬间,一块巨大的、燃烧着幽绿能量的残骸碎片,几乎是擦着逃生舱的顶部呼啸而过!如果他们刚才试图稳定,必然会被其正面击中!

“右满舵,借助右侧那根断裂能量导管泄露的粒子流。”齐夏的指令接踵而至,精准得如同预先计算了千万遍。

零咬牙操控,逃生舱险之又险地顺着泄露的粒子流滑了出去,如同冲浪者利用浪涌,虽然惊险,却巧妙地避开了几次致命的撞击。

齐夏仿佛化身为了这片死亡风暴的“导航核心”,他以自身为媒介,将“锋刃”的锐利感知与“薪火”对环境的共鸣结合,在绝对的混乱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细微的、充满风险却唯一可行的生路。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简洁到极致,没有任何冗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效率。零能感觉到,他是在用最小的能量消耗,换取最大的生存概率,完全无视了逃生舱本身可能承受的、进一步的损伤。

几次险象环生的规避后,他们终于冲出了那片核心崩塌区,但逃生舱也彻底变成了一个四处漏风的铁棺材,动力完全丧失,只能依靠惯性在相对平静的残骸带中漂流。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空气几乎耗尽,低温开始弥漫。

零瘫坐在驾驶位上,浑身虚脱,她看向齐夏,眼神复杂。刚才的齐夏,陌生而强大,但也冰冷得让她心悸。

齐夏没有看她,他的目光透过观察窗,落在外面那片依旧黑暗、但不再狂暴的虚空。他正在全力消化着意识内那危险的平衡,以及“锋刃”回响碎片中蕴含的、零星的、关于“权柄”和“同谐”的信息。

(“权柄”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宇宙底层规则的“认证”或“接口”?“观测站”在收集它们?为了什么?而“同谐”是一种状态?一个地方?还是一种陷阱?)

线索太少,谜团更深。

就在这时,他体内那一直处于对抗状态的双重回响,似乎因为外部危机的暂时解除,而产生了某种新的变化。那冰冷的“锋刃”之意,不再仅仅是破坏性的外来者,开始极其缓慢地、被动地被他那更加深厚、更具包容性的“薪火”回响所“研磨”和“吸收”。

过程极其缓慢,且伴随着灵魂层面的细微痛楚,但齐夏能感觉到,每一次微小的“吸收”,都让他对那种“锋刃”特质多了一丝掌控,对能量和危险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和立体。这并非融合,更像是将一块坚冰纳入火中,火并未熄灭,冰也并未融化,而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淬火”效应。

他的“薪火”,似乎因此变得更加坚韧,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足以斩断虚妄的“锋芒”。

,!

突然,他眼神一凝。

借助这被“淬火”过的、更加锐利的感知,他捕捉到了远处,在一片相对稀疏的残骸阴影中,一丝极其隐晦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秩序”波动。

那不是残骸的自然能量辐射,也不是猎杀者或清道夫的冰冷信号,更不是信标碎片的温暖共鸣。那是一种人工造物在极度节能休眠状态下,几乎无法被探测到的、维持基本存在的微弱场域。

一个隐藏的据点?还是另一艘伪装起来的幸存者飞船?

齐夏的心跳微微加速。在经历了“摇篮”陷阱和“锋刃”毁灭的警示后,他对任何未知的存在都抱持着最高的警惕。但眼下,他们几乎山穷水尽,这丝“秩序”波动,可能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也可能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那个方向。

零顺着他的指引望去,仔细感知了许久,才勉强捕捉到那几乎溶于背景的异常。

“那里有东西?”她不确定地问。

齐夏点了点头,bnk 面具转向她,那双刚刚经历过冰与火淬炼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静到极致的光芒。

“过去看看。”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保持最高戒备。”

他没有解释原因,也没有分析利弊。在这种绝境下,任何犹豫都是奢侈。生存的本能和对真相的追寻,驱使他必须抓住任何可能的机会,哪怕前方可能是万丈深渊。

零看着他那双仿佛能洞穿虚妄的眼睛,心中那份因他刚才的冰冷而产生的不安,渐渐被一种更深的信赖所取代。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他依然是齐夏,是那个在无数次绝望中带领她前行的人。

她点了点头,开始利用逃生舱仅存的、依靠惯性调整姿态的能力,如同一个蹒跚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向着那片隐藏着未知“秩序”的阴影区域,缓缓漂去。

新的谜题,就在前方。是希望,还是更深沉的绝望?唯有靠近,才能知晓。而齐夏意识深处,那被“淬火”的回响,正默默积蓄着力量,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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