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娘的身子虚弱,需要昂贵的药材养著。
她没银子,才答应曹氏。
若徐家背里欺辱她娘亲,倒不如她现在就带著人离开。
曹氏这才看到徐卿欢身后战战兢兢的翠儿,她坐下,“翠儿,你过来。”
翠儿抖著肩膀,嚇得大气不敢出,走过去后,便听到夫人让她伸出手。
她依言照做。
曹氏朝孟嬤嬤使了个眼色。
孟嬤嬤心领神会,在翠儿手上放了个空茶杯,然后倒上滚烫的茶水,便是水漫出来也未停,一直流到翠儿的双臂,烫的她脸色煞白,裸露的皮肤都开始发红肿胀到麻木,也不敢把茶杯丟掉。
“夫人,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都是奴婢见钱眼开,扣了几两,以为不会被发现,求夫人饶了翠儿。”
曹氏姿態华贵,她要处死个奴婢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翠儿不傻,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卿欢,你听到了,並非母亲不让人给你小娘用好的,是这些当奴才的在中间剋扣银子,你且放心,你在京都一日,罗氏便不会受到磋磨,都听到了没有?”
她当侯府主母多年,威严有目共睹,奴婢们自然不敢阳奉阴违。
徐灵君无暇顾及罗小娘生死,此刻她才是焦头烂额,拽著曹氏的袖口,“母亲,快些,正事要紧。”
翠儿被拖拽出去后,曹氏神色凝重。
“你也是徐家子嗣,你要做的就是儘快完成任务,否则,牵一髮而动全身的道理你应当明白,你若做不好,自有旁人来代替你,到那时”徐夫人恩威並施,撇了责任之后就是拿捏人心。
徐卿欢抿唇,徐府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也看出来翠儿一个丫鬟若没有主子的授意,不敢真的苛待小娘。
她要做的就是忍辱负重。
“卿欢清楚,但以后,卿欢想每月去见一次小娘,还请母亲成全。”卿欢垂眸,柔声请求。
这要求並不过分,不过是每月多拨出来些银两养个废人,不算大事。
曹氏做主应下。
——
那位医科圣手的確在京都颇有盛名,据说他只要看一眼,便能將患者的作息表里分辨的一清二楚。
在他面前,便是大圣也休想翻个筋斗云。
此刻,徐卿欢已换上徐灵君的衣裙,侧坐在暖阁的软榻上,从罗帐里伸出手来搭在小几上。
老大夫在她手臂上覆了层帕子,两指搭上去,细细的號脉。
许久之后,老大夫捻了捻鬍鬚,轻声道,“世子夫人,烦请拿出另一只手。”
隔壁屏风內,徐卿欢內心不解,该不是老大夫號出什么问题,难不成徐卿欢也不能生育?
这个贱人,莫不是在儋州乱来,天高皇帝远的,谁能知晓她在儋州做了什么齷齪事。
可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外间,国公府的康嬤嬤也在。
“夫人,您身子底薄,之前未经房事,所以这段时日有些虚不受补,回头我便开几副药,配合著固本培元的血灵膏,便可无碍。”老大夫起身。
这话的意思,世子夫人此前从未有过男女之事,反倒是最近几日,沾露太多,有些虚弱,才会引发不適,说白了,便是泄的精气神太多。 徐灵君为了第一时辰得知情况藏在了屏风后,听了这话,帕子都要绞碎了。
狐媚子,看著清纯,魅惑男人的手段不知从何处学来的,居然勾的世子如此沉迷女色。
徐卿欢在帐子里软声道谢,“多谢先生,孟嬤嬤,送一送先生出门。”
老大夫出去后,笑眯眯看向康嬤嬤,正待说话,门外此起彼伏的响起奴婢行礼的声音。
“世子来了,快去通传夫人!”
一时间,庭院和內堂乱鬨鬨的。
戚修凛自离京都,一直未归,回门日也都是大姑娘独自回来,如今他亲自上门,还让人备下了隆重的礼物,俱堆在院內,怎能不叫人激动。
世子並非传言中与徐大姑娘不睦,甚至疼爱有加,不然,怎么会在得知大姑娘回来,当即就紧隨其后。
这些东西,也非一日能备好,可见是上了心。
曹氏面色有异,拧眉看向內室,饶是她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担心,便拔高了声音,喜迎这位贵婿。
“世子勿怪灵君,灵君是在梅园突发不適,才未经亲家知晓擅自来了侯府,实在是不该,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考虑不周,还让亲家担忧,特特的派了大夫来给灵君看诊。”
戚修凛原本就打算这两日登门,回门礼早已备好,既来接夫人,索性就让铁衣一併装车送过来。
“岳母言重,灵君何处不適?”
他一路而来,途中数次回想,去梅园虽是母亲安排,指在让两人增进感情。
但徐灵君也雀跃万分,他走之前,都没有任何异像,突发不適,不去就医反而远道来了侯府。
有些不合常理。
曹氏额上冒出细汗,佯装镇定,“这位大夫,你与世子细说症状。”
老大夫一拱手,用著房內几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道,“世子夫人是过度承欢,其实並无大碍,只要补一补,稍作休息几日便好。”
屏风后的徐灵君,“”
徐卿欢赧然脸红,虽只有两夜,可戚修凛的確將她控在身下,似不知疲倦,她无从对比,但那避火图上的男子可没有世子这般强悍。
康嬤嬤脸上难掩喜色,立即躬身行了个礼,带著老大夫离开。
曹氏非但没有鬆口气,反而戒备的看向內室,灵君也在里面,原本是打算等康嬤嬤离开便出来,现下世子爷在场,只能另找託词。
“世子,要不您先去前厅稍等一会,灵君更衣再来与世子”
內室咚的一声。
徐灵君身子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都怪她心急,想听清那老大夫的话,不断地抵著屏风,竟將屏风撞倒了。
戚修凛听到动静,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迈步过来抬手就要挑了帘子,一旦他踏进去,定会瞧到徐灵君狼狈的一幕。
关键时刻,徐卿欢出言制止,“夫君,妾身脸上许是沾了粉,现下红肿丑陋,夫君莫要进来。”
戚修凛听著熟悉的声音,心头漾起异样的感觉。
他定在珠帘外,挺拔身躯如山间雪松,黑沉沉的眸子遥遥看向內室,恪守著君子之礼並未往前迈步。
“大夫还未走远,我唤铁衣去寻,粉过敏不是小事。”
戚修凛若真要把老大夫寻回来,这屋里的几个全部都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