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符烧完的灰还黏在指尖,像一层薄薄的死皮。完夲榊栈 唔错内容我甩了甩手,没抖掉。
风从回廊尽头灌进来,吹得檐下铜铃响了一下,又一下。不是急报鼓的节奏,但心跳已经提前对上了拍子。
边境出事了——四个字烧成灰都烫人。可玄烬转身就走,袍角一收,议事殿大门闭合,连个眼神都没留给我。守卫重新横戟,这次看我的眼神比刚才多了点说不清的东西,像是“你完了”的预演。
我没动。
上一秒还在为积分制能进试行流程暗爽,下一秒就被扔进信息黑洞。这落差,比我送外卖时电动车被拖走还让人脑壳疼。
我低头看了眼袖口破洞,顺手把灰烬蹭在布料上。反正这件衣服早就不打算要了。
转身往厨房方向走,脚步放得平稳,脑子里却已经开始翻《弑魔尊》的剧情存档。边境战乱?原剧里有三次大规模冲突,全集中在雨季之后,理由是仙界趁瘴气封山时偷袭。现在才初春,地脉刚稳,谁这时候动手?
除非——不是仙界。
我路过演武殿侧门,赤燎的人影一闪而过,被铁甲映得棱角分明。我故意放慢半步,耳朵竖起来。
两个巡逻魔兵擦肩而过,压着嗓子:“西漠三哨全失联了,说是风蚀兽暴动?”
“风蚀兽?那玩意儿不是只在北境荒原啃石头吗?西部哪来的沙暴供它们活?”
“嘘!上面让统一这么说,你还问?”
我脚步没停,心里却咯噔一声。
风蚀兽不可能出现在西境。这不是情报误差,是编故事。而且编得不够专业,连本地生物分布都不查。
有人想搞事,但不想亲自动手。
回到厨房,我拉开食材柜,抽出今日清单,笔尖悬在“九幽魔椒粉”那一栏。昨天刚批的限量供应订单,今天系统里居然标了个红叉,“暂缓发放”。
我挑眉。
辣椒粉也卡?我一个做饭的,能拿这玩意儿炸了魔宫不成?
我拎着单子去找户魔司值守小吏,那人正低头盖印,看见我来,眼皮都没抬。
“我那点辣椒粉,卡哪儿了?”我敲了敲桌面,“难不成有人怕我做饭太香,抢了谁的风头?”
他笔尖顿了一下,墨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系统临时维护。”他头也不抬,“过两天再说。”
我说完转身就走,没再追问。但那滴墨,那瞬间的停顿,够了。
这不是流程问题,是针对我。
回去路上绕了条远,穿花园回廊。假山叠石多,隔音好,适合说悄悄话。
果然,刚拐过弯,就听见幽梦的声音,娇滴滴的,像糖浆裹着刀片。
“只要事端一起,就说她用积分收买边军,内外勾结。谁信一个送饭的能提改革?分明是敌国细作嘛。”
旁边有人附和:“贵女英明。”
“哼,等她被押上审魔台,我看她还敢不敢在西厢贴什么排行榜。”
我屏住呼吸,后退两步,踩到一片枯叶也没发出声音。鞋底早就换了软底,社畜跑楼练出来的本事,这时候派上用场。
她们不知道我已经听到了。
更不知道,我听到的不是“阴谋败露”,而是“机会来了”。
嫁祸我?行啊。但你们得先让我知道怎么被嫁的,才能演好这出戏。
我回到小厨房,锅碗瓢盆齐全,灶火未熄。我舀水、切姜、倒油,动作利索,像真要做饭。
其实我在熬信号。
一锅浓辣汤底,加双倍魔椒粉,再撒一把噬魂藤碎末——这玩意儿烧起来气味刺鼻,能飘三里地。以前用来提醒玄烬厨房有毒,这次换地方,换目标。
锅盖一掀,红油翻滚,辛辣味直冲鼻腔。我扇了扇,让风把味道往议事殿方向带。
然后我拿出一个空托盘,在底部刻了四个小字:“西境无风蚀,恐有伪乱”。
字刻得极浅,不仔细摸根本发现不了。我把它交给外传膳的杂役,叮嘱:“送到议事殿外守卫台,别进殿,别说话,就说林小满送的补汤,仅呈尊前。”
他点头跑了。
我坐回灶台边,拿起土豆和削皮刀,开始削。
土豆皮一圈圈落下,像卷起来的旧时光。我盯着刀刃反光里的自己,眼神比刚才稳多了。
他们想用边境事端压我,可边境还没出事。说明事是假的,乱是人为的。而我能察觉异常,是因为我知道剧情不对,因为我会吐槽,因为我是个不肯闭嘴的外卖员。
玄烬会不会收到信号?会不会看懂?会不会信?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一件事——如果他真把我当“她”的替身,就不会无视我的警告。如果他真觉得我只是个做饭的,也不会让我列席评议会。
所以他一定会看。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这锅汤凉之前,保持冷静,继续削土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削到第三个土豆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我抬头,看见赤燎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个油纸包。
“你让送的汤,守卫没接。”他声音低沉,“玄烬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议事殿三十步内,包括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哦”了一声,继续削土豆。
“但他拿了托盘。”赤燎顿了顿,“还看了底部。”
我手没抖,土豆皮依旧均匀落地。
“然后呢?”
“他把托盘放在案上,没说话,继续看军报。”赤燎盯着我,“五分钟后,他让暗卫调取西境近七日所有传讯记录,并封锁户魔司三号文书阁。”
我笑了。
成了。
他看懂了。
赤燎把油纸包放在桌上:“这是你昨天订的备用油,我让人从地窖提上来的。顺便”他压低声音,“西境三哨昨夜确实失联,但最后一次传讯内容是‘无异状’。风蚀兽的说法,是今早才定的口径。”
我点头,收下信息。
“谢谢。”我说,“下次请客吃火锅,算你。”
他嘴角抽了抽,转身走了。
门关上后,我打开油纸包,检查油罐封条。完好,无毒,是我自己藏的那批。
我把它放进橱柜最里层,顺手把削好的土豆扔进冷水盆。
水面荡起涟漪,映出我半张脸。
我现在不能走,不能闹,更不能去质问玄烬。我要留在厨房,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干活,继续写日志,继续做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幽梦以为她在幕后布局,殊不知她的每一步,都在我的雷达上亮了红点。她想让我成为叛乱的替罪羊,可她忘了——
我可是连客户差评都能反转成五星好评的人。
削完最后一个土豆,我把它扔进盆里,水花溅起一滴,落在灶台上,迅速蒸发。
我站起身,擦手,走向调料架,取出一瓶标注“特供增香剂”的罐子。
这是幽梦上次让人送来的“礼物”,我一直没用。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我拧开盖子,倒出一点粉末在指尖搓了搓,闻了闻。
不是香料。
是符灰混合了惑心粉,用来伪造“精神受控”证据的。一旦检测,就能说我是被外力操控的细作。
我冷笑,把粉末倒回,重新封好。
然后我在瓶底贴了张小纸条,写上:“已验,有毒。建议贵女自用。”
放回原位。
做完这些,我坐回灶台边,点燃炉火,锅里的辣汤还在咕嘟。
香气又一次弥漫开来。
这一次,我不再是为了传递信号。
我是等着他们自己撞上来。
门外风声渐紧,铜铃又响了一次。
我握紧削皮刀,刀刃映着火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