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省政府第二会议室。
这是一场闭门的“项目对接会”。
赵立春没有出席，但他派来了省政府秘书长坐镇。会议桌左边是丁义珍 带领的京州团队，个个红光满面，显然昨晚喝了不少；右边是李明远 带领的吕州团队，虽然眼圈有些发黑（熬夜准备方案），但眼神锐利如刀。
坐在中间的，是华芯科技的董事长郭台铭（化名郭董）及其内核高管。
郭董揉了揉太阳穴，昨晚被丁义珍灌了不少酒，现在头还有点疼。
丁义珍自信满满地站起来，借着酒劲，有意无意地露出了腰间那条晃眼的lv皮带。他并没有象暴发户一样直接谈钱，而是露出了一副“我都懂”
“郭董，做生意嘛，不仅要看利润，还得看 生活 。京州是省会，有最好的国际学校，有最高尔夫球场，还有全省最好的医疗条件。您的台干团队来了，那是‘人上人’的日子。”
说到这，丁义珍压低了声音，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特事特办”的油滑：
“至于您个人，我们高新区专门规划了一片‘专家院士楼’，就在风景最好的湿地公园旁边。只要签字，您就是我们京州的‘荣誉市民’，有些税务上的小问题……市里都有‘财政返还’的绿色信道，咱们灵活处理，保您满意。”
这番话，听起来滴水不漏，实则全是针对高管个人的糖衣炮弹。
郭董手里转着高脚杯，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眼神却微微一沉。
他是来开工厂的，不是来度假的。丁义珍许诺的这些“软环境”固然诱人，但对于一个拥有两万工人的代工帝国来说，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的点缀，绝非雪中送炭的刚需。
郭董放下了酒杯，语气客气却疏离，“不过，华芯的利润薄。京州的商务成本……还是让我们有些顾虑。”
丁义珍脸色一僵，正准备再劝酒。
“郭董，丁主任给您的是‘锦上花’，但华芯现在需要的，恐怕是‘雪中炭’。”
一个沉稳的声音适时插入。
李明远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穿名牌，只是一件干净挺括的白衬衫，在一群西装革履的官员中显得格外干练。
他没有急着打开投影仪，而是先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心头一紧的问题：
“郭董，据我所知，华芯在沿海的工厂，今年夏天的离职率 已经超过了15，而且工业用电每度成本比去年涨了8分钱。对于代工企业来说，这是生死线 。”
郭董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年轻的副市长。
“李市长有何高见？”
李明远这才打开身后的投影仪，屏幕上出现的不是花哨的效果图，而是一张密密麻麻的《成本对冲分析表》。
“京州确实繁华，但繁华意味着高成本。而吕州，给您提供的是一个‘全封闭低成本制造基地’。”
李明远指着数据，条理清淅，字字珠玑：
“丁主任说给您解决户口，我给您解决‘归属感’。吕州与金山县达成的‘山海协作’，是成建制的劳务输出。工人来自同一个县、同一个乡，甚至由老支书带队，稳定性极高，离职率可以控制在5以内。”
“丁主任说给您免税，我给您‘降耗’。柴油机厂改制后的富馀电能，直供园区，不经过层层加价。每度电，比京州便宜一毛二。这一年下来，省下的电费，比丁主任送您的那套‘专家楼’，恐怕要贵上一百倍。”
李明远双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看着郭董：
“郭董，我们不谈虚的。吕州给不了您灯红酒绿，但能给您一个成本洼地 。在这里，您的每一分投入，都会变成打实的利润，而不是消耗在无谓的商务成本上。”
全场寂静。
郭董看着那张分析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是他在进行快速计算的习惯动作。
“郭董，听听吕州的方案吧。”
李明远适时地站了起来。他没有穿名牌，只是一件干净的白衬衫。他没有废话，直接打开了投影仪。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吕州-金山产业链协作图”。
李明远指着图表，数据详实，逻辑严密：
“电力方面，吕州柴油机厂改制后，配套电厂已完成增容，我们可以签订法律效力的供电协议 ，电价直降20，违约赔偿十倍！这是硬条款，写进合同！”
郭董的眼睛亮了。这才是做生意的态度。
“至于用工……”
李明远转身，拉开了会议室的大门，“请进来！”
一位风尘仆仆、裤腿上还沾着泥点的中年干部走了进来。他手里抱着厚厚一摞花名册，虽然形象土气，但眼神却象火一样热烈。
正是连夜赶来的易学习 。
“这位是岩台市金山县委书记，易学习同志。”
李明远介绍道，“金山县是劳动力大县。昨晚，易书记连夜动员，这是金山县六千符合招工条件的青年劳动力名单！而且，金山县职教中心可以立刻按照华芯的标准，开设‘华芯班’，进行订单式培训！”
易学习走上前，把那摞沉甸甸的花名册放在郭董面前，声音洪亮：
“郭董！我们金山人虽然穷，但能吃苦！只要您肯来，这六千个孩子，就是您最忠诚的兵！我易学习拿党性担保，绝不掉链子！”
这一幕，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一边是丁义珍的空头支票和lv皮带；
一边是李明远和易学习拿出的实打实的花名册和产业链闭环。
这就是 降维打击 。
这就是专业主义对官僚主义的碾压 。
郭董翻看着那本花名册，手有些微微发抖。他是做实业的，他太知道这些工人的价值了。在京州，他可能要花半年才能招满人；但在吕州，李明远已经把饭喂到了嘴边。
“李市长，易书记。”
郭董站起身，主动握住了易学习那双粗糙的手，然后看向李明远，目光中满是敬佩：
“华芯去过很多地方考察，请客吃饭的很多，但能把工作做到这个份上的，吕州是第一个。你们懂产业，更懂企业。”
“我宣布，华芯科技， 落户吕州 ！”
“哗——！”
吕州代表团这边掌声雷动。李达康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用力拍着李明远的后背：“好小子！真有你的！”
而桌子对面，丁义珍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死死盯着李明远，手中的签字笔被生生折断。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百试百灵的“公关手段”，竟然输给了一个土包子县委书记和一份花名册。
“李明远……你这是在挖省会的墙角！咱们走着瞧！”丁义珍愤然离席。
……
会议结束后，走廊。
李明远送走了考察团，易学习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明远，谢谢你！你这是救了金山啊！”易学习眼框微红。
“易书记，咱们是双赢。”
李明远握着这位老大哥的手，“以后，吕州就是金山的后方。咱们这个‘山海联盟’，才刚刚开始。”
李明远看着窗外的天空，心中一片澄明。
这一战，他不仅赢得了几十亿的投资，更重要的是，他把易学习 这位未来的封疆大吏（原着中易学习后来也被沙瑞金重用）彻底拉进了自己的阵营。
更重要的是，他让省里的某些人（如赵立春）看到了——李明远不仅会搞破坏（拆美食城），更会搞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