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言擦了擦手，站起身，抬手接过周川递来的烟，夹在指间点燃。
浅淡的烟雾缓缓升腾——
他吸了一口，喉间滚过一声低哑的气音。
他起身时，头顶的灯刚好照在脸上。
周川这才看清他嘴角和颧骨处的淤青，当即皱了眉：“又跟你爸干架了？”
裴不言没应声，只是夹着烟，目光落在桌台上的零件盒上。
周川没追问，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视线陡然撞进裴不言被烟雾笼着的眉眼，忽然咋呼起来。
“我靠，裴哥，你怎么还越长越帅了？”
要说这几个从小到大的兄弟中。
裴不言的颜值要是称第二，还真没人敢认第一。
周川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翻出张折得整齐的登记表，递到裴不言面前。
“裴哥，这几天你没去学校，老师让我给你的。”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期待：“你也知道，成年后，咱们还有次精神力等级复测的机会，要是能超过b级，就能去帝星上学。”
“我爸妈都盼着我去试试，裴哥，你打算去吗？”
周川和裴不言的交情，要从很小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周川长得瘦弱，在学校总被人欺负，午饭也常被抢走。
他只能饿着肚子等到放学，回家才敢吃东西。
有一次他连早饭都没吃，实在饿得撑不住，趁没人，偷偷打开了裴不言的饭盒。
想着偷吃一口，就一口。
却没想到里面只有清水。
还被裴不言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时候的裴不言，脸上总带着没好全的伤口，学校里没人敢惹他。
他打架格外凶狠，一旦动手就象不要命似的，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狠劲。
也就是那时候，他就用半盒饭，让裴不言保护他，认裴不言做老大。
裴不言确实也做到了。
谁也没想到，这份从童年开始的交情，竟一路延续到了成年。
裴不言接过周川手里的报名表，看了看测试的地址。
是在另外一个中等星球上。
去的路费都要三千星币。
裴不言打开智环，看了看自己的资产。
十几个星币
裴不言：
周川也看见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知道裴哥穷，但没想到这么穷。
“裴哥，你是我们兄弟几个里最厉害的，一起去吧。”
“我们可以凑钱给你交路费”
“不，算借给你的。”
裴不言没接话，只是将燃到尽头的烟蒂按在桌角，捻灭后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把那张报名表往桌下的抽屉里压了压，声音平淡：“再说吧。”
两人刚说完。
周川的智环突然“嘀嘀”的响起，他点开，瞬间跳出一个带着点稚气的圆脸。
宋时江声音有些着急：“周川！！能打通裴哥电话不？我一直没联系上！”
周川将屏幕反转，对上了站在对面的裴不言脸上。
宋时江眼睛一亮。
“裴哥！！西区最近有个维修的校区赛事，一等奖三万星币，二等奖两万，三等奖一万！“
“只要排名上了前十，就会获得一定的星币，我已经替你报名了！”
周川眼睛一亮，拍着大腿兴奋道：
“裴哥，这不是你的强项吗？刚好赢了我们一起去检测精神力。”
“到时候一起去帝星报名！！”
周川语气激动兴奋，仿佛下一秒人就已经到了帝星。
裴不言倒是语气平淡，没象他们这么一惊一乍。
他将智环在手腕上戴好，才开口：“谢了，小江，什么时候？”
宋时江：“就明天下午，西区，离我家不远。”
“明天，你先来我家，我带你去。”
周川在旁边附和：”我我也要去！“
裴不言嗯了声，答应下来。
对方才挂断了电话。
周川从自己买了几大包零食里，拿出两包放在桌子上，是两包普普通通的膨化薯片。
“哥，我先回家了哈，我妈让我买调料来着。”
“回去晚了我妈该骂我了。”
裴不言摆摆手。
等周川走后，他点开智环，屏幕上立刻弹出好几条客人的催单消息。
裴不言挨个回复后，重新回到了位置坐下，准备将剩下的几个机械重新修好。
下午七点。
门被推开。
一个断腿的胡子大叔，收到裴不言的消息，被人搀扶着前来取假肢。
之后陆陆续续又来好几拨取件、送修的客人，
忙活了一天，勉强赚了一百个星币。
裴不言将桌子上的零食拆封吃掉，压了压饥饿感，穿上外套，转身朝着东区的灰区地带走去。
东区。
来来往往全是形形色色的下等民，每个人手腕上都戴着标志性的黑色智环。
沉闷的色调，像印在身上的烙印。
偶尔会有几个佩戴蓝色智环的人穿过人群。
他们头抬得老高，脸上满是高傲，眼神扫过周围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视。
在星际，智环的的颜色代表着精神力等级的高低。
黑色代表精神力在d级以下，c级则是蓝色，b级是绿色，a级是橙色。
而精神力超过s级的是红色，s级往以上的则是金色。
但在d098这颗贫瘠的星球上，几乎不存在a级往上的精神力。
裴不言继续往灰区里面走，经过那几个刚出来、佩戴蓝色智环的男人时，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攥住。
“好看吗？”
为首的男人揽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那女人语气里带着些心虚。
“怎么了，虎哥。”
虎哥没理她，反手揪住女人的头发，狠狠将她掼在地上。
“我问你，他好看吗？”他下巴朝裴不言的方向抬了抬，语气里满是暴戾。
女人摔在地上，披散的头发下，颈侧露出一枚黑色玫瑰纹身。
这是灰区里专门做那种生意的男女，才会有的印记。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不停求饶：“虎哥我错了，我只是看了一眼……”
虎哥还没来得及动手，手腕突然被裴不言反扣住。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
裴不言稍一用力，就将他那只戴着蓝色智环的手腕拧到背后，迫使他膝盖着地。
紧接着，裴不言往前猛地一推。
虎哥重心不稳，整张脸“咚”地砸在地上，鼻血瞬间流了出来，模样格外狼狈。
其他几个蓝环的同伙都愣在了原地。
虎哥咬着牙撑着地面站起来，目光扫到裴不言手腕上的黑色智环，怒火瞬间炸了。
“区区d级，也敢对我动手？”
“找死！！”
虎哥释放精神力，铺天盖地的朝着裴不言压过去。
同时手腕一转，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黑白相间的匕首，狠狠的朝着裴不言的脖颈扎去。
地上的女人被吓得死死的闭上了眼。
她不过是偶然瞥见裴不言的侧颜，被那股清冷模样晃了神，哪想到会被虎哥察觉，惹出这么大的祸。
虎哥的几个同伙，抱臂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看戏的笑。
仿佛已经看到裴不言倒在血泊里的样子。
“砰！”一声闷响。
裴不言站在原地没动，在虎哥靠近的一瞬，猛地转身，一记利落的横踢扫出。
虎哥的匕首还悬在半空，头部便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随后便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裴不言还特意收了些力道，毕竟目前他并不想惹什么麻烦。
在几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就转身离开。
其他几个虎哥的同伙，瞪着眼睛，连忙上前查看虎哥的状态。
“怎么回事，虎哥没有使用精神力压制吗？”
“不可能啊我明明感受到了。”
“那怎么会被d级的那小子秒了？？”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地上的被强制带走的女人，也趁着几人不注意，悄悄的溜回了灰区。
灰区。
顾名思义。
在d098星球上，唯一可以挣快钱的地方。
从灰区靠北的入口走下去，里面灯红酒绿。
悬浮灯在半空中摇摇摆摆的乱飞着，几个穿着暴露的男女坐在一边的吧台上，眼神象狼似的，不停的上下打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
都想挑个出手阔绰，又模样周正的客人。
陡然瞧见身形高挑的裴不言。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高挑挺拔的身形，足以让人猜到内里是副出色的躯体。
几人立刻推搡着站起来，就要朝裴不言围过去。
裴不言走的飞快，察觉到背后的灼热的视线，以为是被之前的人盯上了，冷着脸，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