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莲睁开眼睛时,时钟指向清晨六点半。
训练室地板上,十一个女孩还以各种姿势蜷在睡袋里——
昨夜她们聊到深夜,最后索性都没回宿舍。
苏莲轻手轻脚起身,走到窗边。
院子里,白玉兰的花瓣在晨风中微微颤动。
远处的食堂已经亮起灯,工作人员开始准备早餐。
“莲莲姐……”
身后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
苏莲回头,看到林悠悠揉着眼睛坐起来:“你这么早就醒了?”
“习惯了。”
苏莲微笑,“再睡会儿吧,离九点还有两个多小时。”
“睡不着了。”
林悠悠爬起来,凑到窗边,“今天就要公布曲目了……我好紧张。”
“紧张什么?”
“怕选不到好歌,怕我们这支队伍被人看轻,怕……”林悠悠的声音低下去。
苏莲轻轻拍拍她的肩:
“记住昨晚我们说过的话吗?每个人都是一颗种子,埋得越深,破土时的力量就越大。”
林悠悠重重点头。
七点半,其他队员陆续醒来。
简单的洗漱、早餐后,训练室里恢复了生气。
八点五十分,所有人都已正坐在地板上,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
“还有十分钟。”周小雨小声说。
训练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时钟的秒针走动声。
滴答,滴答,滴答。
九点整。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不止一队人的脚步。
门被推开了。
总导演王晶和四位导师一起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摄像团队。
镜头在训练室里扫过,捕捉着每个女孩脸上的表情。
“各位早上好。”
王晶的声音让训练室里的空气瞬间紧绷,“现在公布第二次公演曲目库。”
工作人员迅速架起投影幕布,灯光调暗,白色幕布上浮现出清晰的文字列表:
【第二次公演曲目库】
(每队需选择两首风格迥异的曲目进行表演)
《aa》
《next level》
《toxic》
《py》
《怪美的》
《闭嘴跳舞》
《梦中人》
《月光》
《年轮说》
《路过人间》
《不为谁而作的歌》
《有一种悲伤》
《从前慢》
《光亮》
《囍》
《探窗》
《走马》
《易燃易爆炸》
《花火が瞬く夜に》
特别选项:
《自己》- 原创曲目许可(需提交完整deo及编曲方案)
清单在幕布上停留了整整一分钟。
每个人的眼睛都快速扫过那些歌名。
“规则如下。”王晶的声音打破沉默,“每队选择两首,风格必须迥异。曲目先到先得,今天下午三点截止提交。如果出现多队争抢同一首曲目,由导师团根据各队提交的改编方案决定归属。”
陆云起导师补充道:
“苏莲队,你们作为初舞台第一,有30分钟的优先考虑时间。现在开始计时,九点半之后,其他队伍将陆续收到曲目清单。”
导师们离开后,训练室的门重新关上。
投影幕布上的清单还在发光,像一张巨大的考卷。
“30分钟……”赵晴看了一眼时钟,“我们要快。”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苏莲。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黑色记号笔。
“二公的主题是‘定位对抗’。”
苏莲转身,“这意味着我们选择的两首歌,要像镜子的两面——看似对立,实则映照出同一个内核的不同维度。”
她在白板上画了两个圆圈。
左边写下:极致沉静、东方美学、叙事性、空间感。
右边写下:极致爆发、现代解构、仪式感、冲破感。
“一首要像深夜的池塘,静到能听见莲瓣展开的声音。”
苏莲的笔尖点在左边圆圈,“另一首要像正午的暴雷,炸到让人血脉贲张。”
她放下笔,看向所有人:“我们需要的是——别人想不到,或者想到了也不敢做的组合。”
训练室里安静了几秒。
李雨桐小声说:“《光亮》……和《aa》?”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倒吸一口气。
苏莲的眼睛却亮了。
“继续说。”
“《光亮》是极致的静与美,原版已经做到极致了,但我们能不能……”
李雨桐越说越快,“能不能用更东方的方式演绎?古筝模拟水波,人声不追求完美,而要那种……正在绽放的脆弱感?”
赵晴接话:
“《aa》是工业化的极致,但我们能不能把它‘解构’再‘重构’?在电子节拍里加入民乐的锋利,在整齐的刀群舞里加入挣扎的破碎感?”
陈思思皱眉:
“可是这两首歌……难度和反差都太大了。《光亮》需要顶级的声乐控制,《aa》需要顶级的舞蹈和体力。我们……”
“我们能。”
林悠悠突然开口,“昨晚我们不是都说了吗?最害怕的就是待在安全区里。如果连试都不敢试,怎么知道自己能走多远?”
苏莲的唇角微微扬起。
这就是她选择这些人的原因——
当种子开始萌动时,土壤是挡不住的。
“好。”她重新拿起笔,“那么我们现在确定——第一首,《光亮》。第二首,《aa》。”
她在白板上写下这两首歌名,然后在中间画了一条连接线。
“《光亮》是我们的‘内观’。”
苏莲开始勾勒细节,“想象深夜的莲池,一朵白莲在水下等待绽放。编曲上,李雨桐的古筝做主基调,赵晴采集环境音——真实的夜风、虫鸣、水声。人声部分,我们不设固定主唱,每个人都是声音画卷的一笔颜色。”
“《aa》是我们的‘外放’。”
她转向另一边,“但不要原版的精致工业感,我们要‘野蛮生长’。在电子节拍中插入琵琶轮指,古筝用掌击弦变成打击乐。舞蹈不追求整齐划一,而要表现从泥土中挣扎破土的过程。”
她总结道:“这两首歌,核心都是‘绽放’——一个是静默等待中的绽放,一个是冲破束缚的绽放。我们要用这两种极端的方式,回答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们十二个人?”
训练室里再次安静,但这次的安静里充满能量。
“我同意。”陈思思第一个举手。
“我也同意。”周小雨跟上。
一只只手举起来,最后十二只手全部举起。
“那么,”苏莲看向赵晴,“现在立刻提交选曲申请。其他人,我们还有29分钟,开始细化方案。”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训练室进入高效运转。
赵晴在电脑前快速填写申请表格;李雨桐抱着古筝开始试弹适合《光亮》的段落;声乐组的三人用手机播放原曲,低声讨论分part;舞蹈基础较好的几个女孩已经开始对着手机视频分析《aa》的编舞结构。
苏莲在白板上快速列出时间表:
今天下午:完成《光亮》编曲框架、《aa》歌词改编初稿
今晚:集体分析《aa》舞蹈,确定改编方向
明天:两首歌分别排练
后天:完整串排
九点二十九分,赵晴抬起头:
“申请提交成功!系统显示我们是第一个提交《光亮》和《aa》的队伍!”
小小的欢呼声在训练室里响起。
就在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工作人员探头进来,表情有些微妙:
“苏莲队长,请到导师办公室一趟。陆云起导师想和你聊聊选曲的事。”
苏莲微微一怔——申请才刚提交一分钟。
她立刻明白了什么,点头:
“好,我马上来。”
转身对队员们说:
“你们继续细化方案,我很快回来。”
走出训练室,走廊里已经能听到其他队伍的动静——显然,九点半已到,曲目库开始向所有队伍公布。
隐约能听到某个训练室里传来惊呼声,另一个训练室则响起热烈的讨论。
苏莲跟着工作人员走向导师办公室。
她知道陆云起为什么这么快找她。
《光亮》加《aa》——这样的选择,在任何人看来都太冒险,甚至太狂妄。
但她要的,就是在那片所有人都说“开不出花”的地方,
种出一池惊心动魄的白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