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混沌光柱贯通祭坛与陈默,磅礴浩瀚的能量并非单纯的冲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浸润与同化。陈默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无限拔高、扩张,仿佛与整个接引古殿连接在了一起。
他“看”到了古殿外部那无尽的归墟乱流,如同永恒的灰色风暴,将这座曾经的圣地包裹、掩埋,隔绝了万古岁月。他“看”到了殿内无数漂浮的尸骸,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强者,如今只剩下冰冷的骨骼和残存的法则碎片,如同星辰碎片散布在虚空甬道。他更清晰地感知到了祭坛下方,那由万具骸骨凝聚的滔天杀机,此刻虽因天尊意志而凝固,但其本质是对一切外来者的绝望守护。
而他的核心感知,则牢牢锁定在祭坛上方,那颗搏动着的混沌核心之上。
那不再是外物,仿佛成为了他第二个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引动他丹田内的混沌元婴同步震颤,吞吐着精纯而古老的混沌气息。元婴眉心处,那枚沉寂的寂灭道种,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舒展。
“道种生根,融于核心!”
寂灭天尊“墟”最后的残念,如同一位耗尽心力的匠师,引导着混沌核心最本源的力量,包裹住陈默的寂灭道种。那枚承载着终结与新生奥义的道种,在混沌之力的滋养下,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的暗金色纹路,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深入,最终探出了细微到近乎虚无的根须。
这些根须,并非扎根于物质,而是穿透了虚空,直接连接到了混沌核心的内部法则脉络之中!
“嗡——!”
陈默浑身剧震,识海中仿佛有万千混沌雷霆炸开,又似有无尽星寂灭归墟。无数关于“寂灭”的真意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涌入他的灵魂。这不是直接的传承灌输,而是一种环境的同化与启迪,是让他身处“寂灭”的源头,亲身感受、体悟这条终极大道。
他看到了星辰从诞生到衰亡,化为黑洞吞噬一切光热;他看到世界从繁华到凋零,万物归于尘埃;他更看到了那混沌深渊的投影,那是连时空、因果都能彻底湮灭的终极归宿……种种景象,皆蕴含着寂灭法则的某一侧面,冲击着他的认知。
与此同时,他灵魂深处的恐龙世界印记,也发出了温润的辉光。那源自远古蛮荒的磅礴生机,与这极致的寂灭道韵形成了极其微妙的对立与统一。生机并非寂灭的对立面,而是寂灭循环中的一个环节,是归墟之后,于死寂中孕育的新生希望!正是这种对立统一的平衡,使得陈默没有被这浩瀚的寂灭真意冲垮心神,反而在剧烈的震荡中,逐渐稳住灵台,开始主动吸收、梳理这些感悟。
他的混沌元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壮大,元婴周身缭绕的混沌气流中,开始夹杂着一缕缕深邃的暗芒,那是寂灭道则初步显化的标志。他的修为,正在从元婴初期,向着中期稳步迈进,根基之牢固,远超寻常突破。
祭坛之下。
穆老、冰澜、血鸢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被混沌光柱笼罩的陈默。他们无法感知到具体的大道交融,却能清晰地看到,陈默的气息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股源自生命层次的威压感并未减弱,但其中却多了一种与这古殿同源共存的古老与威严。
“陈小子他……成功了?”穆老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他活了几百年,从未见过如此奇景,一个元婴修士,竟能与这等不可思议的远古遗迹核心产生如此深度的联系。
“不仅仅是成功……他似乎,正在成为这里的一部分。”冰澜仙子美眸中异彩连连,她能感受到周围虚空中的极寒法则,似乎也受到了那混沌光柱的牵引,变得温顺而有序。
血鸢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盯着陈默的身影,猩红的眸子里充满了敬畏与狂热。作为妖兽,她对力量本质的感知更为直接,她能从陈默身上,感受到一种令她灵魂战栗又忍不住想要靠近的至高气息。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那贯通天地的混沌光柱缓缓收敛,最终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融入陈默的体内,以及上方的混沌核心之中。
陈默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眼底深处,仿佛有混沌开辟、星墟幻灭的景象一闪而逝,最终归于一片深邃的平静。他身上的气息已然稳固在了元婴中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踏入后期!更重要的是,一种与整个古殿血脉相连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心念微动,便能模糊地感知到古殿内大部分区域的状况,那些漂浮的尸骸,那些残存的禁制,甚至虚空甬道中流淌的微弱能量,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了不少。虽然还远达不到如臂指使的程度,但他确实已经成为了这座古殿暂时的“主人”——守寂者。
祭坛之上,寂灭天尊“墟”的尸身,在那最后的力量耗尽后,似乎变得更加黯淡。那混沌双眸中的漩涡彻底消散,只余下空洞与死寂。最后一丝维系的神念,也如同风中残烛,悄然散去。
唯有一道微不可查的意念,如同烙印,留在了陈默的心间:“守寂……护核……警惕……希望……”
陈默朝着祭坛上的尸身,深深一拜。这一拜,敬其曾经的辉煌,敬其守护的悲壮,亦敬其最后的托付。
当他直起身时,眼神已然变得无比坚定与沉稳。
“陈默,你……”穆老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陈默转过身,看向三人,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穆老,冰澜前辈,血鸢,我无恙。反而,得了一场天大的机缘,也接下了一副万钧重担。”
他简要将从“墟”的记忆中得知的接引古殿来历、深渊异动、内部背叛以及“守寂者”的责任告知了三人。信息量庞大而骇人,直听得三人面色连连变幻,心神摇曳,久久无法平静。
“接引古殿……寂灭天尊……深渊叛徒……”穆老喃喃自语,苍老的脸上满是震撼,“老夫本以为元婴已可纵横一方,如今方知,不过是井底之蛙。这诸天万界的秘辛,竟是如此惊人!”
冰澜仙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看向陈默的目光更加不同:“陈默,不,现在或许该称你为‘守寂者’了。你既承接此位,我等自当追随左右,尽绵薄之力。”她很清楚,与陈默和这座古殿绑定,虽然风险巨大,但未来的可能性,也同样超乎想象。
血鸢更是直接单膝跪地,声音铿锵:“主人之敌,便是血鸢之敌!纵使深渊,亦无所惧!”
陈默点了点头,心中微暖。在这陌生的、危机四伏的古殿中,有值得信任的伙伴,是莫大的安慰。
“多谢诸位。如今我虽暂得古殿部分权限,但修为低微,难以完全掌控。当务之急,是稳固境界,并尝试以生机之源,滋养混沌核心。”
他抬头望向那颗缓缓搏动的混沌核心。通过刚才的融合,他清晰地感知到,这颗核心虽然依旧磅礴,但其深处,确实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令人不安的晦暗气息,那便是深渊黑血残留的污染。而核心本身的活力,也在漫长岁月中被归墟死气不断消磨,如同即将油尽灯枯。
他心念沟通恐龙世界空间。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磅礴、精纯的翠绿色生机洪流,自他掌心涌出,如同温顺的溪流,主动汇入上方的混沌核心之中。
“嗡——!”
混沌核心发出了欢快的震颤,那搏动的节奏明显变得有力了一些。核心表面,那些暗淡的古老符文,似乎也明亮了一丝。翠绿色的生机之力融入混沌,并未被排斥,反而如同甘霖落入干涸的土地,被迅速吸收,滋养着核心的本源。
更让陈默惊喜的是,在生机之力的冲刷下,核心深处那一丝晦暗的污染气息,似乎被逼得显化出了一缕极其细微的、如同发丝般的黑气,虽然未能立刻净化,但其活性明显被压制了下去!
“有效!”陈默精神一振。恐龙世界空间的生机之源,果然是维持此地、对抗深渊污染的关键。
他持续输出生机之力,同时分心二用,开始借助与古殿的感应,仔细探查起来。
他的意识沿着虚空甬道蔓延,掠过那些漂浮的尸骸。他能感受到这些尸骸主人生前的不甘、愤怒与绝望,也能感受到他们残存法则的强大。这些法则碎片,对于修行相应大道的修士而言,是无价之宝。穆老、冰澜和血鸢,或许能在此地找到契合自身的机缘。
他的意识扫过那些残破的偏殿、回廊。看到了散落的古老神兵碎片,虽然灵性大失,但材质依旧惊人;看到了被封存在晶体中的残缺典籍,记录着失传的神通秘法;也看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劫难的惨烈。
最终,他的意识集中到了古殿的大门处。
那扇紧闭的、布满了伤痕的青铜巨门,此刻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冰冷的障碍。他能感受到门上古朴禁制的流转,能感受到外部归墟乱流的冲击,也能隐约感知到,在无尽的乱流之外,那模糊的、属于他原本世界的空间坐标!
“果然,成为‘守寂者’后,我能感应到外界!”陈默心中一定。这意味着,他们并非被困死在此地,拥有了离开的可能。
但当他尝试调动古殿力量,想要直接开启大门时,却感到一阵力不从心。古殿受损太严重,能量匮乏,仅凭他现在的修为和对古殿的掌控度,还不足以稳定地开启通道。
“需要更多的能量,需要更深入地炼化核心。”陈默明了现状。离开是目标,但非一蹴而就。
他收回探查的意识,专注于当下的修炼和修复。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陈默以祭坛为中心,进入了半修炼半执掌的状态。
他每日以恐龙世界空间的生机之源滋养混沌核心,看着核心的搏动日渐有力,表面的光芒也越发温润。同时,他不断参悟寂灭道种与混沌核心连接后反馈来的大道真意,修为稳步提升,对寂灭法则的领悟越发深刻。他甚至开始尝试调动古殿内残存的微薄能量,修复一些无关紧要的次要禁制,熟悉着“守寂者”的权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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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老、冰澜和血鸢也没有闲着。在陈默的指引下,他们小心地探索了古殿外围一些相对安全的区域,收获了不少好处。穆老找到了一处残留着精纯魂能的角落,滋养其神识;冰澜仙子在一间冰封的偏殿中,寻到了一些关于极寒法则的高深运用技巧;血鸢则吞噬了几具蕴含浓郁血气的高等骸骨残留的本源,实力有所精进。
这一日,陈默如同往常一样,向混沌核心输送生机之力后,盘膝坐在祭坛边缘,心神沉入与古殿的连接中,试图更深入地理解那些残破的禁制。
突然,他眉头微微一皱。
通过古殿的感知网络,他察觉到在古殿的某个极其偏僻的、原本应该是储藏杂物或者低阶弟子居所的角落,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十分异常的空间波动。
这股波动,并非古殿本身禁制所有,也不同于归墟乱流,反而带着一种……人为的、隐蔽的窥探感!
“有人?”陈默心中一凛。
古殿封闭万古,除了他们几人,难道还有别的存在?是当年陨落者的残魂异变?还是……如同“墟”的残念一样,某种执念不散的古老意识?
又或者……是外界的存在,通过某种未知的方式,感应或者找到了这里?
他立刻集中精神,将大部分感知力投向那个异常波动的源头。
那是一个位于古殿底层边缘,几乎被废墟掩埋的小型石室。石室内部空空荡荡,布满了尘埃。波动来源于石室中央的地面。那里,不知何时,竟悄然浮现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由暗红色线条勾勒而成的微型法阵!
法阵只有巴掌大小,线条扭曲,散发出一种阴冷、诡谲的气息,与古殿本身的混沌古朴格格不入。此刻,这法阵正如同呼吸般,闪烁着微弱的红光,那股异常的空间波动,正是由此传出!
更让陈默心神震动的是,他从这暗红法阵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熟悉,却又令他毛骨悚然的味道——
那是……寂灭深渊的气息!虽然极其淡薄,但那种污秽、扭曲、侵蚀一切的特质,与“墟”记忆中的黑血,同出一源!
“深渊……窥伺?!”
陈默瞳孔骤然收缩。
天尊残忆中那场导致古殿崩毁的背叛,那隐匿在混沌海深处的叛徒……难道他们,从未放弃过对这里的关注?这个法阵,是他们留下的后手?还是如今才设法渗透进来的坐标信标?
无论哪种可能,都意味着,他这位新任的“守寂者”,在还未真正成长起来之前,就已经被那隐藏在暗处的、恐怖无比的敌人,察觉到了!
危机,并未因获得传承而远离,反而以另一种更阴险、更迫近的方式,悄然降临!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如刀。他心念一动,沟通祭坛之力,一道无形的、蕴含着寂灭道则的波纹,悄无声息地朝着那偏僻石室蔓延而去。
他必须弄清楚,这个法阵到底是什么,以及……它背后,是否连接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