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货运站的晨雾还没散,海风裹着水泥地的潮气往领子里钻,阿坤正盯着工人给王老板的建材货盖帆布,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得发烫。是何老板的电话,声音抖得像筛糠:“坤哥!我发往东南亚的建材货被扣了!在青衣岛的码头,东星的人拿着钢管堵门,说要你亲自过去谈!”
阿坤手里的帆布绳“啪”地抽在货箱上,留下道白印。他抬头看了眼天,鱼肚白的晨光刚漫过码头的吊臂,正是建材装船的最后期限——这批货是何老板跟东南亚工地签的合同,耽误一天就要赔十万违约金。“何老板别急,我二十分钟到。”挂了电话,他抓起副驾的黑皮手套,对刚清点完货单的辉哥喊:“把虎哥和秃鹫的电话备好,带十个兄弟,钢管藏在货车底板下。”
青衣岛码头的风更烈,吹得集装箱上的油漆味都发飘。阿坤的货车刚停稳,就看见何老板的货柜车被五辆面包车围在中间,十几个染着黄毛的汉子举着钢管,为首的正是东星豹哥的头号打手“刀疤陈”,左脸的刀疤在晨光下像条蜈蚣。“陈坤,总算来了。”刀疤陈靠在货柜上,嘴里叼着烟,吐出来的烟圈被风吹散,“豹哥说了,你断我们油麻地的路,就得拿这批货抵账——要么给五十万赎金,要么我把这批钢筋全扔海里。”
何老板急得要上前理论,被阿坤一把拉住。他走到刀疤陈面前,手套在掌心拍了拍,目光扫过那些举钢管的小弟:“豹哥的人在油麻地搞事,是他先坏了江湖规矩。虎哥砸他的据点,是清理自己地盘的垃圾,跟联会无关。”他从口袋里掏出雷爷的旧账本,翻开夹着照片的一页——那是三十年前雷爷和东星老龙头的合影,“当年你家老龙头欠雷爷的情,豹哥现在是要把前辈的脸都丢光?”
刀疤陈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啐掉烟头:“少跟我提老黄历!现在江湖是豹哥说了算!”他挥了挥手,小弟们的钢管“哐当”砸在地上,“给你十分钟考虑,要么掏钱,要么看着货沉海!”
阿坤没接话,掏出手机拨通虎哥的电话,开了免提:“虎哥,青衣岛码头,东星刀疤陈堵了我的货,你油麻地的兄弟要是有空,过来凑个热闹。”电话那头传来虎哥拍桌子的声音:“敢动联会的货?我这就带二十个兄弟过去,正好试试新打的钢管!”
挂了电话,他又拨通秃鹫的号码:“秃鹫,青衣岛码头,帮我查一下刀疤陈的退路,别让他把货挪走。”秃鹫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很利落:“放心,我在青衣岛有两个兄弟看码头,已经盯着他的车了,他跑不了。”
刀疤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阿坤调人这么快。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虎哥带着兄弟赶了过来,每个人手里都拎着根磨得发亮的钢管,虎哥一挥手,兄弟们就把刀疤陈的人围了起来。“刀疤脸,敢在我的地盘范围搞事,活腻了?”虎哥走到阿坤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坤哥,你说怎么处理,我听你的。”
“江湖规矩,欠账还钱,抢货担责。”阿坤指着货柜车,“这批货耽误一分钟,何老板就要赔一万块,从现在起,每过一分钟,我就从你豹哥的地盘划一块出来抵账。”他掏出怀表,“现在是七点十五分,给你三分钟,把人撤走,不然秃鹫的人就会把你藏在元朗的赌场给端了——我没说错吧,刀疤陈?”
刀疤陈的脸瞬间白了,元朗的赌场是豹哥的私产,他怎么都没想到阿坤连这个都查得清清楚楚。他咬着牙掏出手机,刚要给豹哥打电话,就听见码头入口传来汽车引擎声,秃鹫带着十几个兄弟赶了过来,每人手里都拿着根铁棍,身后还跟着两个穿制服的码头管理员——那是秃鹫的表亲。
“刀疤陈,你擅堵码头货运,违反了码头规定,管理员已经报警了。”秃鹫走到阿坤身边,指了指远处的警车灯光,“现在走,还能保住条命,要是等警察来了,你这十几个兄弟都得蹲局子。”
刀疤陈看着越来越近的警车灯光,又看了看围得水泄不通的联会和虎帮兄弟,知道自己输定了。他狠狠瞪了阿坤一眼,挥了挥手:“撤!”十几个小弟不甘心地放下钢管,跟着他钻进面包车,车屁股冒着黑烟跑了。
看着刀疤陈的车消失在码头入口,何老板激动地抓住阿坤的手:“坤哥,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这批货没了,我就得破产了!”他从包里掏出个厚厚的信封,“这是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阿坤把信封推了回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何老板,我们是长期合作的伙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指了指虎哥和秃鹫,“要谢就谢他们,没有他们,我也没这么快解决问题。”
虎哥摆了摆手,拿起何老板递过来的烟:“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干什么。以后你的货走我的地盘,我亲自带人护送,保证不会再出这种事。”秃鹫也笑着说:“我已经跟码头管理员打好招呼了,以后联会的货优先装船,不会耽误工期。”
等工人忙着把建材货装船,阿坤和虎哥、秃鹫坐在码头的集装箱上,忠叔送来刚煮好的奶茶,热气在晨雾中散开。虎哥喝了一口奶茶,感慨道:“坤哥,以前我总觉得混社会靠的是拳头硬,现在才知道,靠的是人脉。你看,这次我们联起手来,东星的人根本不是对手。”
秃鹫也点头附和:“没错,江湖就像一张网,只有把身边的人都拢过来,这张网才够密,风都透不进来。豹哥只知道用狠劲,不知道拢人心,迟早会栽跟头。”
阿坤望着远处装船的工人,手里把玩着雷爷的钢卷尺:“雷爷当年说,‘混社会不是一个人的江湖,是一群人的情义’。我们联会能在尖沙咀站稳脚跟,不是因为我们能打,是因为我们守规矩,讲情义,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多。”他顿了顿,又说:“豹哥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做好准备。虎哥,你多盯着油麻地的动静;秃鹫,你负责码头和九龙的货运线,有情况随时联系。”
“放心吧坤哥,包在我们身上。”虎哥和秃鹫异口同声地说。
上午十点,建材货顺利装船,何老板拉着阿坤的手,非要请他去尖沙咀最好的酒楼吃饭。阿坤婉拒了,他还要回货运站处理订单。看着何老板的货轮缓缓驶离码头,阿坤掏出雷爷的旧账本,在“东星豹哥”的名字后面写下“需提防,联友共抗”,又在“虎帮”和“秃鹫”的备注里添了“生死兄弟”四个字。
辉哥走过来,递给阿坤一支烟:“坤哥,豹哥这次吃了亏,肯定会报复,我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把他的据点都砸了?”
阿坤点燃烟,吸了一口:“不用急,我们现在占着理,又有虎哥和秃鹫帮忙,豹哥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只要守好自己的地盘,做好自己的生意,他自然会无计可施。”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晨光洒在海面上,像铺了一层金子,“混社会,稳得住才能走得远。只要我们兄弟齐心,规矩不乱,再大的风浪也能扛过去。”
海风卷着烟味吹过码头,货运站的叉车声、工人的号子声混在一起,格外踏实。阿坤知道,联会的网已经越织越密,身边的兄弟越来越多,这条江湖路,只会越走越稳,越走越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