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路口，一阵刺耳的吵闹声便钻进耳朵。
风潇潇下意识看去，就见巷子口一直紧锁著门的矮房前，竟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作为在和平时代长大的蓝星人，刻在dna里的“吃瓜”属性瞬间上头。
她脚步一转，不动声色地凑近人群缝隙朝里看去。
院子内，几名手持棍棒、面露凶相的男人，正粗暴地拉扯著两名衣衫褴褛的孩童。
大的那个是个男孩，也就八九岁，瘦得像根竹竿，却死死将一个小女孩护在身后，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倔强，正拼命挣扎，试图咬向抓住他胳膊的大手。
小的女孩看着只有五六岁，吓得脸色惨白，连哭都哭不出声，只是瑟瑟发抖。
一个领头模样的三角眼男人，唾沫横飞地对着周围嚷道：“看什么看！他们爹妈欠了我们的债，跑路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这两个小崽子，抓去抵债了！”
“呸！王老五他们家穷得响叮当，什么时候欠过你们钱！”有看热闹的人低声啐道，却不敢大声。
“就是欺负他们家大人死绝了，想抓孩子去矿场”另一人小声附和，语气里满是愤懑与无奈。
风潇潇瞬间明白了。
这是棚户区最常见的——失去父母庇护的孩子，如同无主的财物，谁拳头大就归谁。
所谓的“抵债”，不过是抓去矿场或者某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做奴工，结局凄惨。
她可以像其他人一样，默默看着，然后离开。
在这个世界，自保已经很艰难了，同情心是奢侈品。
但看着那男孩眼中的绝望，看着小女孩那空洞恐惧的眼神，风潇潇发现自己做不到。
对大人她可以冷漠，但对孩子，她真的做不到无动于衷。
就在那三角眼男人不耐烦，扬起手似乎要动粗的瞬间——
“住手。”
一个清晰而冷静的声音响起，不算洪亮，却让喧闹的场面为之一静。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隙，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发声者——风潇潇身上。
三角眼男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这个突然冒出来、穿的普通但气质不凡的少女，语气不善：“你谁啊？少管闲事！”
风潇潇没理会他的叫嚣，目光扫过那两个孩子，最后定格在三角眼脸上，声音平铺直叙，：
“他们欠多少钱？”
三角眼一愣，随即嗤笑：“怎么，你想替他们还？连本带利，500枚魂币！你拿得出来吗？”他故意报了个高价，试图吓退这个多管闲事的。
500枚魂币，在棚户区绝对是一笔巨款，足够一个家庭一年的开支。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风潇潇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袋子，“只有100魂币，你要就拿钱走人，不要那孩子你也带不走。
话音落下，风潇潇运转魂力，周身温度骤降，一层薄薄的寒气以她为中心悄然蔓延开。
冰冷的魂力波动如同实质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小小的院落。
三角眼男人和他身后的几名打手脸色剧变，嚣张气焰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熄灭。
他们不过是在欺软怕硬，哪里敢真正招惹一位能魂师？
“魂魂师大人！”三角眼男人声音发颤，腰都不自觉地弯了下去，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人有眼无珠，不知道是魂师大人过问惊扰了大人，恕罪，恕罪！”
风潇潇没有说话，只是将装着100枚魂币的袋子抛了过去，目光平静无波。
三角眼手忙脚乱地接住钱袋，看也不敢多看风潇潇一眼，连连鞠躬：“够了够了！100魂币足够了！这债两清了！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朝着手下使了个眼色，几人如蒙大赦，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跑了，速度比来时快了数倍。
周围看热闹的人鸦雀无声，看向风潇潇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好奇，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快速散开。
院子里，只剩下她和两个惊魂未定的孩子。
男孩依旧护着妹妹，脏兮兮的小脸上警惕未消，但绝望的眼里燃起了一丝微光。
风潇潇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语气尽量温和：“没事了。
男孩抿著唇，更用力地抱紧妹妹。
她取出两个没吃完的黑麦饼递过去：“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看到食物，男孩喉咙滚动了一下，小女孩眼睛也直勾勾盯着。但都没立刻去接。
男孩声音沙哑地问：“你为什么救我们？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风潇潇将饼子塞进他手里，平静地说：“不为什么，只是看不过。
男孩看着手里的饼，又看向她平静无波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贪婪、戏谑或怜悯，只有他看不懂的淡然。
他眼神里的戒备稍稍松动。
风潇潇站起身转身离开，“行了，你们好好生活吧。
男孩紧攥著饼子，看了看身后眼巴巴的妹妹，又抬头看向风潇潇即将转身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地开口：
“魂师大人，谢谢您！我我叫石头，这是我妹妹丫丫。
他语速很快，似乎怕说慢了风潇潇就会消失，“我们我们爹娘之前就就没了。求您收留我们吧！我们什么都能干！我会劈柴、打水、看院子！妹妹妹妹也能帮忙打扫、捡柴火！我们吃得很少，真的！”
风潇潇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男孩因紧张而绷紧的小脸，和他身后那怯生生、却也跟着哥哥用力点头的小女孩。
救他们，只是一时的不忍，但她没有想过要接手两个这么大的“麻烦”。
她自己尚且挣扎在温饱线上，前途未卜，哪有余力收养两个孩子？
“我养不起你们。”风潇潇实话实说，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我自己也刚在这里落脚，自顾不暇。”
石头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没有放弃：“我们不用您养！我们我们可以自己找吃的！只要只要不让坏人把我们抓走就行！我们可以帮您干活，大人，求您了！”
他拉着妹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风潇潇就要磕头。
风潇潇眉头紧皱，侧身避开。
看着这两个瘦骨嶙峋、无依无靠的孩子，她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与无助，比他们幸运，至少她拥有力量。而他们，除了彼此，一无所有。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老头的话在耳边回响。她现在无疑属于后者。
可是“独善其身”，真的能让她眼睁睁看着两个孩子去死，而无动于衷吗？
她沉默地看着他们，内心天人交战。
半晌，就在石头和丫丫的心几乎沉到谷底时，风潇潇脚步未停清冷的声音响起：
“起来吧。”
石头猛地抬头，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有事可以来前边的院子找我。说完她转身离开。
收养他们风潇潇做不到，但暂时为他们提供一点庇护还是可以的。
石头愣住了，随即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他用力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哽咽：“谢谢魂师大人！谢谢您！”
他紧紧拉住妹妹丫丫的手，看着风潇潇消失在门口，心中被巨大的庆幸填满。
至少，他们再也不用害怕被坏人抓走了。
风潇潇回到自己那个同样破败但总算清净的小院，关上门，将那点不必要的杂念抛开。
她救人是顺心而为，也没有打算因此背负上额外的责任。
在这苍梧，生存是第一要义，她确实有同情心，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