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仙阁,深海市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之一,坐落在风景秀丽的镜湖之畔。
名字听着很仙,但实际上是个特别世俗、特别烧钱的地方。
据说老板是个有背景的人物,把这地方装修得跟天宫似的,消费也高得跟登天似的。
能在这里办宴会的,非富即贵。
今夜,徐家包下瞭望仙阁最大、最奢华的“云海厅”,为失而复得的亲儿子徐长生举办认亲宴。
徐长生跟着徐家人走进大厅的时候,第一眼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片场。
这地方也太像那些短剧里的场景了。
大厅极大,挑高至少十米。
顶上不是普通的天花板,而是一整片星空顶。
不是投影,是真的用某种特殊材料做的,模拟星空,还能看到星星在闪烁,银河在流动。
四周的墙壁是浅金色的,上面画著仙鹤、祥云、蓬莱仙岛之类的图案。
画得很精细,远看像是浮雕,近看才发现是手绘的。
地面铺着深色的大理石,光洁得像镜子,能照出人影。
地面上还用不同颜色的大理石拼出了祥云的图案,走在上面,像是踩在云里。
大厅中央,吊著一盏巨大的水晶灯。
有多大呢?徐长生目测了一下,直径至少五米,上面挂的水芯片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灯光一开,整个大厅亮如白昼,水晶折射出七彩的光,晃得人眼花。
宴会采用的是自助形式。
大厅四周摆满了长条桌,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桌布边缘垂著金色的流苏。
桌上摆满了各种食物——
海鲜区有龙虾、帝王蟹、生蚝、三文鱼刺身,摆成了精致的造型,旁边还放著干冰,冒着白气,仙气飘飘的。
烧烤区有现烤的牛排、羊排、鹅肝,厨师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戴着高高的厨师帽,现场制作,香味飘得老远。
甜品区更是琳琅满目,各种蛋糕、布丁、马卡龙、巧克力喷泉,五颜六色,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酒水区摆满了各种酒——红酒、白酒、香槟、威士忌,还有调酒师在现场调鸡尾酒。
整个大厅里,到处是穿着礼服、西装的人。男人们端著酒杯,三五成群地站着聊天,女人们穿着晚礼服,化著精致的妆,笑语盈盈。
大厅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屏幕,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徐家长子认亲宴”
字体是金色的,龙飞凤舞,旁边还装饰著祥云的图案。
徐长生看着这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俗。
太俗了。
但又俗得挺到位。
这就是豪门的面子工程。
徐卫国和陈青青一进场,立刻就被一群宾客围住了。
这个叫“徐总好久不见”,那个叫“徐夫人越来越年轻了”,寒暄声此起彼伏。
徐卫国一边应付,一边回头看了看徐长生,用眼神示意:你自己玩,不用跟着我们。
徐长生点点头,正合他意。
他转头看了看徐家四姐妹,徐冰心被几个小姐妹拉走了,徐雅芝和徐婉茹也各自有自己的圈子,徐萌徐萌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大概是去找吃的了。
挺好。
徐长生双手插兜,晃悠悠地走向了甜品区。
他对于这种虚伪的社交场合毫无兴趣,与其去听那些言不由衷的恭维和暗藏机锋的试探,不如专注于眼前的美食。
望仙阁的甜品确实不错。
他端著一个骨瓷餐盘,溜达到相对安静的甜品区,毫不客气地夹了好几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巧克力熔岩蛋糕、芒果慕斯和提拉米苏。
又顺手从路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拿了一杯气泡水,然后找了个靠窗的、有厚重窗帘半掩著的角落沙发,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开始享用他的“前菜”。
他吃得很专心,动作不算粗鲁,但绝对称不上优雅,带着一种纯粹的、享受食物的满足感。
反正离正式“认亲”的环节还早,徐卫国之前也暗示过他可以随意。
正当他舀起一勺绵密的慕斯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时,一个略带迟疑和熟悉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徐长生?”
徐长生含着勺子转过头,看到叶凡穿着一身显然不太合身、甚至有些过时的黑色西装,有些拘谨地站在沙发旁。
叶凡的脸色比前几天好了一些,但眼底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茫然依旧明显。
“唔?”
徐长生咽下嘴里的甜品,眨了眨眼,有些意外。
“叶凡?你怎么来了?你们家那摊子事,处理完了?”
他记得叶家可是刚经历了“灭门”惨案,虽然对外宣称是“突发家族遗传性精神疾病导致的悲剧”,但作为唯一幸存者和新晋继承人,叶凡现在应该忙得焦头烂额才对。
叶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露出一丝苦笑。
处理完?怎么可能处理完!
光是应付警方、律师、公司元老、各路亲戚以及闻风而动的媒体,就够他喝一壶了。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
“收到徐家的请帖了。钱管家就是叶家现在的临时管家,说这种场合,叶家必须有人出面,否则就等于自动退出这个圈子了。我现在算是叶家的代表。”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种被命运推著走的无力感。
徐长生理解地点了点头,用叉子戳了戳蛋糕:
“理解,人情往来最麻烦了,跟演戏似的。”
他对此深有体会。
叶凡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也拿了一杯水,却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窗外漆黑的湖面,喃喃道:
“我本来只想做个普通人,平平淡淡过日子。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迫继承这该死的千亿家产。”
这话听起来像是凡尔赛,但配合他脸上那真切的无助和厌倦,却莫名有种心酸的味道。
徐长生正叉起一块蛋糕往嘴里送,闻言动作一顿,斜眼睨着他,语气带着点戏谑:
“哦?不想要啊?不想要你给我啊,我不嫌多。”
他纯粹是顺口接话开玩笑。
没想到叶凡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转头看向徐长生,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急切:
“长生!你说真的?你想要?那太好了!我回去就让律师拟合同!叶家的产业,股票,不动产,只要你点头,我都可以转给你!真的!我说话算话!”
他那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倒像是真想把这烫手山芋立刻丢出去。
徐长生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差点被蛋糕呛到,连忙摆手:
“别别别!打住!我开玩笑的!你可别当真!”
他一脸无语,“那是你们叶家的祖产,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我可不是叶家人,这便宜我可不敢占,怕折寿。你自己留着慢慢玩吧。”
叶凡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失望地“哦”了一声,重新瘫回沙发里,像只被抽走了骨头的猫,唉声叹气:
“可是我真的不想管啊那么多钱,那么多公司,我看着报表就头疼”
徐长生懒得理他这“甜蜜的烦恼”,继续埋头苦干自己的甜品。两人一时无话,一个专心吃,一个专心愁。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还没清静几分钟,又一个矫揉造作、带着明显茶香的声音插了进来,打破了角落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