筋斗云裹着金风，载着孙悟空、灵明与四大妖圣，撕裂东胜神洲的天幕。
孙悟空怀里的灵明攥着他的衣角，小脑袋时不时探出来，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下方飞速倒退的云海——这是它第一次见“家乡”，尽管此刻的家乡正浸在死气里。
“快了……就快了……”孙悟空喉结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定海神针。当年他离开花果山时，老猴王攥着他的手说：“等你成了佛，记得带俺们去看凌霄殿的蟠桃。”可现在，他怕是没脸回去了。
前方，东胜神洲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原本该是翠绿的山峦，此刻却像被泼了墨——花果山的方位，笼罩着一层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连阳光都穿不透。
“不对劲。”孙悟空猛地顿住云头，神识如潮水般铺开。下一秒，他的脸色沉得能滴出水：“花果山的灵脉……断了。”
灵明也察觉到了，小身子缩进他怀里，眉心的混沌光微微颤动——那是它在感应“同源的污染”。
花果山脚下，原本开着满树桃花的坡地，此刻只剩焦黑的枝桠。地面裂着缝，渗出黑色的雾气，连草叶都卷成了枯条。
“猴哥……”牛魔王攥紧混铁棍，鼻尖萦绕着一股腐臭，“这味儿……像归墟的魔沼。”
鹏魔王双翼展开，扫过上空：“不止如此。花果山的护山大阵被人动了手脚，阵眼被换成了寂灭的‘蚀灵珠’。”
孙悟空没说话，直接冲了下去。
刚落地，就听见一阵细碎的“咔嗒”声。转角处，几个穿着破布的小猴正蹲在地上，啃着发黑的野果。它们的耳朵耷拉着，眼睛里没有光，看见孙悟空，居然举起手里的骨棒，歪歪扭扭地喊：“杀……杀……”
“可怜见的。”牛魔王叹了口气，棍风扫过，几个小猴瞬间化为飞灰——不是被打死，是体内的魔气被震散，变回了普通猴子的尸体。
“是被魔种侵蚀的。”雪魄仙子蹲下来，指尖碰了碰其中一只小猴的手背，“魔气顺着毛孔钻进去，先啃食神智，再控制躯体。”
她的话音刚落，林子里传来一声咆哮。
一群身高三丈的魔猿冲了出来，个个浑身覆盖着黑鳞，手里握着生锈的铁刀。为首的魔猿居然穿着当年的猴兵铠甲，脸上的黑纹爬到了脖子上，却还保留着一丝当年的凶性。
“来者何人？敢闯我花果山！”魔猿王吼道，声音像砂纸擦过石头。
孙悟空瞳孔骤缩——这魔猿王，居然是当年跟着老猴王守山门的“赤尻马猴”阿吉！
“阿吉？”孙悟空试探着喊了一声。
阿吉的动作顿了顿。它抬头，黑纹下的眼睛居然泛起了泪光：“大……大王？是你吗？”
下一秒，它猛地扑过来，铁刀劈向孙悟空的头顶！
“阿吉，别这样！”孙悟空闪身避开，棍风扫在阿吉的胳膊上，黑鳞碎裂，露出里面渗血的肌肉。
“别喊我！我不是阿吉！”阿吉痛苦地捂着头，黑纹里渗出黑色的液体，“是他们……是他们让我忘了你是谁！让我变成他们的狗！”
孙悟空心口一疼。他知道，这是魔种在吞噬宿主的意识，宿主越痛苦，魔种越强大。
“灵明，救它！”孙悟空大喝一声。
灵明从他怀里跳出来，小手按在阿吉的额头上。淡青色的混沌气涌进去，像一把钥匙，打开了阿吉被封印的记忆。
“啊——！”阿吉惨叫一声，跪在地上。黑纹慢慢消退，露出它原本的样子：“大王……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他们说，要是我不帮他们守着山洞，就杀了所有猴子……”
“没事了。”孙悟空扶起它，擦掉它脸上的黑血，“咱们回家。”
水帘洞的方向，黑雾最浓。
孙悟空抱着灵明，走进当年他和猴子猴孙嬉戏的洞府。里面的石桌石凳都还在，却蒙着一层厚灰。水帘洞的水帘已经断了，瀑布变成了黑色的污水，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老猴王……”孙悟空的声音哑了。
洞府深处，传来熟悉的咳嗽声。
孙悟空循声走去，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石床上——是老猴王的残魂！它的身体由黑雾和执念凝聚而成，脸上爬满了黑纹，身上的王袍破破烂烂，却还戴着当年的金箍。
“是小猴子……”老猴王的残魂认出了孙悟空，声音里带着惊喜，“你终于回来了……”
“老猴王，你怎么变成这样？”孙悟空蹲下来，抓住它的手——触手是一片冰冷的黑雾。
老猴王的残魂苦笑：“他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刚咽气。他们说，能让我重新统领花果山，能让我摆脱轮回……我答应了，可后来……后来我发现，他们在啃食我的意识，想把我变成他们的傀儡！”
它抬头，眼里流出黑色的眼泪：“小猴子，对不起……我没守住花果山……”
“不怪你。”孙悟空鼻子发酸，“是我没保护好你。”
老猴王的残魂突然变得激动：“他们来了！他们要来了！他们要把整个花果山变成魔窟！”
话音未落，洞府的石壁突然炸开。
一个巨大的黑色树根从地下钻出来，上面结满了黑色的果实——那是“寂灭魔果”，每一个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树根的顶端，站着一个巨大的身影——是“寂灭树灵”！
它的身体由树干和藤蔓组成，脸上长着无数只眼睛，每只眼睛都盯着孙悟空：“终于等到你了，源初之灵的容器……”
“你就是幕后黑手？”孙悟空站起身，金箍棒已在手中。
“不，我只是个仆人。”树灵的声音像无数虫子爬过，“我的主人，在混沌海等你。等你吞噬了三界的灵脉，我们就能合为一体，重塑混沌！”
它挥手，无数魔果飞过来，落在地上，变成一个个魔化的小猴。
“保护灵明！”孙悟空大喝一声。
牛魔王冲上去，混铁棍砸在树根上，溅起火花；鹏魔王双翼振动，金色火焰烧尽空中的魔果；雪魄仙子祭出冰剑，斩断缠过来的藤蔓；敖闰化作龙形，龙息喷在树灵身上，却被它的树皮弹开。
灵明从孙悟空怀里跳出来，跑到树灵脚下。它的小手按在黑色的树根上，混沌气涌进去，像一把火，烧得树灵惨叫起来。
“该死的！这是源初之灵的力量！”树灵疯狂地挣扎，无数藤蔓抽向灵明。
孙悟空眼神一凝，金箍棒变大，狠狠砸在树灵的身上！
“咔嚓——！”
树灵的身体裂开一道缝，黑色的树液流出来。它尖叫着，想要逃跑，却被灵明的混沌气缠住，无法动弹。
“结束了。”孙悟空走到树灵面前，金箍棒抵在它的额头，“告诉我，你们的母巢在哪里？”
树灵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在……在黄泉眼……地府的最深处……那里有我主人的本体……”
话音未落，它的身体突然爆炸，化作漫天的黑色灰烬。
花果山的黑雾慢慢散去。
灵明跑回孙悟空身边，累得趴在他脚边。孙悟空摸了摸它的头，看向四周——猴子猴孙们从藏身的山洞里走出来，看到他，都欢呼着围过来。
“大王！你回来了！”
“花果山没事了！”
“我们再也不怕那些黑怪物了！”
孙悟空笑着，眼眶却湿了。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夕阳把云染成了血红色，像极了当年他离开时的样子。
“没事了。”他轻声说，“俺老孙回来了。”
当晚，花果山的桃树下，孙悟空摆了一桌酒菜。猴子猴孙们围坐在一起，吃着刚摘的桃花糕，喝着猴儿酒，笑声传得很远。
灵明坐在他腿上，啃着桃子，嘴角沾着桃汁。
“猴哥，你打算怎么办？”牛魔王啃着烤猴子腿，问道，“黄泉眼……地府可是天庭的地盘，咱们要去闯？”
孙悟空喝了口酒，看向远处的群山：“必须去。寂灭的母巢在那里，不除掉它，三界永无宁日。”
鹏魔王双翼收在背后，冷声道：“地府的阎王，还有地藏王菩萨，都不是好惹的。”
“怕什么？”孙悟空咧嘴一笑，“俺老孙当年大闹天宫时，怕过谁？”
雪魄仙子擦了擦手，道：“我跟你一起去。冰灵族的封印术，或许能对付黄泉眼的怨气。”
敖闰也点头：“西海龙族的水脉术，能稳定黄泉眼的地形。”
孙悟空看着眼前的伙伴，心里暖暖的。他转头，看向怀里的灵明：“小家伙，准备好跟俺老孙闯地府了吗？”
灵明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睛，眉心的混沌光闪了闪。
深夜，孙悟空抱着灵明，站在花果山的山顶。
他望着东方的天际，那里是地府的方向。风里传来猴子猴孙的笑声，传来灵明的轻哼，传来伙伴们的呼吸声。
“走吧。”他对灵明说，“咱们去会会那个躲在地府里的家伙。”
灵明攥紧他的衣角，点了点头。
筋斗云再次升起，载着他们，冲进了黑暗的夜空。
而在他们身后，花果山的桃花开得正艳，像当年一样。
（本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