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瑾暗中全力调查李太医之时，皇帝再次召见了他。
然而这一次，不是在暖阁，而是在庄严肃穆的乾清宫正殿。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虽然脸色依旧不佳，眉头微皱，但帝王的威仪却展露无遗。殿内除了几名心腹太监，还有司礼监掌印太监钱公公垂手侍立在一旁。
“王瑾，淑妃的丧仪筹备得如何了？”皇帝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回皇上，一应事宜均已安排妥当，定于三日后发引，葬入妃陵。”王瑾恭敬回禀，双目微垂。
“嗯。”皇帝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王瑾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淑妃温良谦恭，她的后事，务必要办得风光体面，这也是朕对她的一点补偿。”
“奴才明白。”
皇帝话锋一转，忽然问道：“朕听闻，你近日在暗中查访淑妃病逝的详情？”皇帝目光一凝，探究的问到。
王瑾心中一震，皇帝果然知道了！他不敢隐瞒，也无法隐瞒，只能如实回道：“皇上明鉴，淑妃娘娘对奴才有知遇之恩，娘娘骤然薨逝，奴才心中悲恸难忍，唯恐宫中伺候之人有所疏漏，故而多问了几句，只想求个心安，绝无他意。
他说的半真半假，将调查动机归结于个人情感和追查“疏漏”，而非指向阴谋。
皇帝沉默了片刻，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钱公公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仿佛泥塑木雕。
“你有这份心，是好的。”皇帝终于再次开口，语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只是，宫闱之事，错综复杂。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追根究底，未必是好事，反而可能徒增烦恼，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可明白？”
这话语中的警告意味，已经毫不掩饰！皇帝在明确地告诉他：停止调查！
王瑾垂下头，袖中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皇帝知道！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他甚至可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他选择了掩盖，选择了让淑妃的死成为一个“意外”！
为什么？是为了维护后宫的“稳定”？还是为了平衡朝局？或者，那幕后黑手的身份，连皇帝都感到投鼠忌器？
无尽的寒意从心底涌起。他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某个妃嫔或官员，而是盘踞在这个帝国最深处、连皇权都不得不妥协的恐怖势力。
“奴才谨记皇上教诲。”王瑾压下翻腾的心绪，声音艰涩地应道。他知道，在皇帝明确警告之后，明面上的调查必须停止了。
“嗯，明白就好。”皇帝似乎满意了他的态度，挥了挥手，“下去吧，好好操办淑妃的后事。”
“嗻，奴才告退。”王瑾躬身，一步步退出大殿。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皇帝的警告，像一盆冰水，浇熄了他明火执仗追查的念头，却也更加坚定了他在暗中查明真相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