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炭子凌乱的时候,那道熟悉的、令人不安的三味线声再次响了起来。
她警觉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身后,上衣已经被丢在地上的不死川正幽幽地望着她。
“不死川先生!不死川实弥!你快清醒一点!你中血鬼术了!!!”炭子焦急地大喊。
然而,不死川的眼中却缓缓落下了泪水,他用一种悲伤到极致的语气说:“这么多年了,你果然还是不能原谅哥哥……”
炭子:“?”
他到底梦到谁了啊!!!!!!
“清醒一点啊不死川先生!这里没有你认识的人!你快醒过来!”
三味线的声音又响了一声。
这一次,不死川脸上的悲伤突然转为了一个掺杂着痛苦和解脱的笑容。
他举起了自己的日轮刀,利落地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终究,这还是梦……对,没错,她已经不在了,”他喃喃自语,声音甚至带上了哽咽,“我是在任务中,这一次肯定是鬼的血鬼术……”
炭子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但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吐槽不死川的梦境内容。
甚至没有时间去吐槽不死川现在这个变换的人格。
她有种感觉,如果他真的用日轮刀砍断自己的脖子,那他就会真的死在这里!
炭子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一声“得罪了,不死川先生!”
她一记手刀朝着不死川的后颈劈去,却被对方下意识地躲开了。
情况紧急,炭子来不及多想,身体瞬间绷紧,原地化作一颗炮弹,用尽全力使出了自己的头槌!
“咚——!”
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响,不死川整个人向前一扑,趴在了地上,彻底晕了过去。
炭子松了一口气,但心又立刻提了起来。
这只鬼的战斗能力或许不强,但他非常聪明。
在自己的梦境里,可以通过自杀的方式来强行脱离幻境。
但不死川若是在他的梦里也选择同样的方式,他就会真的死亡。
而最关键的是,自己刚刚就是通过砍断脖颈的方式从幻象里出来的。
如果自己因为惯性思维,以为不死川也能用同样的方式摆脱幻境而没有阻止他,那自己就会亲眼目睹一位柱的死亡。
到那时,自己就会成为整个鬼杀队的敌人。
这只鬼……不能依靠不死川,必须由自己一个人去解决。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
想通了这一点,炭子不再尤豫,握紧手中的日轮刀,朝着月鸣馆的深处冲了进去。
周围的环境很诡异。
她的鼻子里闻到的是浓重的、代表着腐败和衰亡的气味,但眼中看到的却是金碧辉煌、奢华至极的景象。
越往里走,炭子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鬼的气味从四面八方传来,浓郁得几乎让她窒息,但她却看不到鬼的本体究竟在哪里。
突然,三味线的声音又响了一声!
一只面目狰狞的鬼毫无征兆地从她的后侧方扑了过来!
炭子头也不回,反手一刀,便将那只鬼砍成了两半。
然而,那道三味线的声音在短暂的停顿之后,突然变得激昂起来!琴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每响一声,就有一只新的鬼从四面八方朝她扑来。
太多了!这些鬼源源不绝,根本砍不完!
炭子双手紧握日轮刀,身体猛地一旋。
一圈凌厉的斩击瞬间清空了周围的鬼,但随着三味线的声音越发激昂,出现的鬼也越来越多,仿佛无穷无尽。
汗水顺着炭子的额头流了下来,浸湿了她的睫毛。
这样下去不行!这个三味线的声音,肯定就是这只鬼血鬼术的关键。
而这些被砍杀时毫无实感的鬼,恐怕也只是血鬼术制造出来的幻象。
必须找到那只弹奏三味线的鬼!找到它的位置,把它杀死才行!
炭子闭上了眼睛。
她必须集中精神。
只有集中精神,才能找到那只鬼的位置。
在原来的世界,善逸曾经告诉过她,当视觉、嗅觉等其他感官都被屏蔽时,听觉会变得格外突出。任何人都可以通过声音来辨别位置。
炭子努力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听觉上。
最先听到的,是她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一声声,震得她耳膜都有些发疼。
一滴汗水顺着她的鼻尖滑落,滴在了紧握刀柄的手上。
不行,还要更加集中……更加集中才行……
她能清楚地听到周围那些幻象鬼发出的嘶吼声。在漆黑的视野里,她仿佛能“看见”,随着三味线的声音,那些面目可憎的鬼正一步步朝她围拢过来。
它们流着黏腻的口水,猛地跳起,朝着炭子扑了过来。
肩膀上载来一阵剧痛,似乎是一只鬼狠狠地咬在了她的皮肉上。
炭子紧紧咬住牙关,没有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还要更集中……更集中……
剧痛很快从她的双腿、双臂传来,好几只鬼同时咬住了她。尖锐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席卷了她的大脑,几乎要将她的意识冲散。
就在这时,三味线的声音又响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
在极致的痛苦和专注中,这一声琴音在炭子的耳朵里被无限放大。
她“看”到了!她清淅地“看”到了那只鬼所在的位置!
“水之呼吸,”
陆之型与叁之型结合的剑技在她周身爆发开来,掀起一道狂暴的水流旋涡,瞬间将包围着她的所有幻象鬼尽数绞杀!
就在斩击完成的一瞬间,炭子毫不迟疑,朝着左手边的走廊猛冲过去!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飞快愈合。当她势不可挡地撞开走廊尽头那扇巨大的木门时,连最后一丝疼痛感也彻底消失了。
这就是鬼的身体……
炭子喘着气站在原地,发现自己撞开大门后,来到了一个类似剧院的地方。下方是密密麻麻的观众席座位,而正前方,是一个高高的舞台。
舞台的正中央,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鬼,正安然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的怀里,抱着一把三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