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暗流(1 / 1)

十月中,霜降。我的书城 已发布罪欣漳劫

徐州城已经能看见哈气了。早晚时分,地上结一层薄薄的白霜,脚踩上去“嘎吱”响。

糜府后院的书房里,炭火烧得正旺。铜盆里堆著上好的银骨炭,烧起来没烟,还带着淡淡的松香味。

糜芳坐在书案后,面前摊著三本厚厚的名册。

第一本,是糜家所有产业的护卫名单。盐场三百人,布坊两百人,粮仓一百五十人,铁器铺八十人,商队常备护卫两百人,再加上各店铺、酒楼、仓库的看守林林总总,一千二百多人。

第二本,是这些人的背景核查。哪里人,家里几口,在糜家干了几年,有没有犯过事,领过什么赏罚。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人眼晕。

第三本是空的,等著填新名字。

糜竺坐在对面,手里捧著杯热茶,眉头微皱:“子方,真要调五百人?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不大。”糜芳头也不抬,手里炭笔在名册上圈圈点点,“分批次调。先以‘年末护卫集训’的名义,从各产业抽一百人。练一个月,再换一批。三个月下来,五百人就齐了。”

“可五百人突然聚在一起训练,难免引人注意。”糜竺还是不放心。

“不在一个地方练。”糜芳放下笔,“城东盐场的护卫,就在盐场附近的山谷练。城西布坊的,去西郊的荒地。商队护卫本来就要走南闯北,让他们在路上练。分散开,谁也不知道总数有多少。”

糜竺想了想,点头:“这法子好。可忠诚度怎么保证?五百人里,万一混进个把眼线”

“所以得我亲自看。”糜芳说,“每批人来,我都去见一面。合用的留下,不合用的,找个理由调回原岗位,或者给笔钱打发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糜竺知道,弟弟那“看一眼就知道忠不忠心”的本事,邪乎得很。

“行,听你的。”糜竺放下茶杯,“我明天就安排下去,先从盐场开始抽人。”

“嗯。”糜芳又拿起炭笔,“对了大哥,帮我找几个会造兵器甲胄的匠人,要嘴严的。”

“甲胄?”糜竺一惊,“那可是重罪!”

汉代严禁私造甲胄,私藏三领以上就是死罪。弩、矛、戟这些长兵器也有严格管制。

“我知道。”糜芳抬眼,“所以我才要嘴严的匠人。而且不是现在造,是先准备着,等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开工。”

糜竺看着弟弟,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子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自保。”糜芳说得简单,“糜家现在有钱,太多钱了。钱多了,没刀护着,就是肥羊。陶谦现在对咱们客气,是因为咱们能给他交税,能帮他稳定徐州。可万一哪天换了人,或者陶谦起了别的心思”

他没说完,但糜竺懂了。

乱世要来了。虽然现在天下还算太平,但明眼人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山雨欲来的味道。

黄巾贼在各地冒头,朝廷腐败,百姓怨声载道这世道,快乱了。

“我明白了。”糜竺站起来,“匠人我去找,都是跟了糜家几十年的老人,可靠。”

“辛苦大哥。”

糜竺摆摆手,走了。

书房里只剩糜芳一人。炭火“噼啪”轻响,窗外风声呜咽。

他翻到名册第一页,开始勾选名字。

张勇,盐场护卫队长,三十五岁,沛国人。家里老母病重时,糜家出钱请医,救回一命。

李猛,布坊护卫,二十八岁,徐州本地人。去年娶妻,妻子是糜家婢女,婚礼是糜家给办的。

王虎的表弟,叫王豹,在粮仓当差,二十二岁。

一个个名字,一串串数字。

糜芳勾得很慢。每勾一个,就等于把一个普通人,变成力能扛鼎的怪物。

也等于,把一个人的命运,彻底绑在糜家这辆战车上。

三天后,第一批一百人到了。

地点在城东十里外的一处山谷。这地方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小路进出,平时没人来。

糜芳到的时候,一百个汉子已经排成方阵站好。都是精壮汉子,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有,但眼神都还算正。

藏霸站在阵前,正训话:“这次集训,是二公子体恤大家辛苦,特意安排的。练好了,有赏钱,练不好,滚蛋!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一百人齐声吼。

声音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糜芳走过去,藏霸让到一边。

“各位,辛苦了。”糜芳开口,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大冷天把你们从暖和地方叫来,受罪。但我糜家不亏待自己人——这一个月,工钱照发,另加三成补贴。练得好的,再加赏钱。”

汉子们眼睛亮了。工钱照发还加钱?这好事哪找去?

“但丑话说前头。”糜芳话锋一转,“我糜家的钱,不养闲人,更不养叛徒。这一个月,我要看你们的表现。合用的,以后就是糜家的核心护卫,吃香喝辣。不合用的,哪来的回哪去。”

他一边说,一边用系统扫视全场。

眼前浮现一片数字:

糜芳心里有数了。他走到每个人面前,挨个看过去,有时还会问两句话:“家里老母身体如何?”“媳妇快生了吧?”“去年那腿伤好了没?”

被问到的汉子都受宠若惊——二公子竟然记得这些小事?

他们不知道,糜芳每问一句,系统里的忠诚度就往上跳一点。

“藏霸。”糜芳退回原位,“开始吧。”

“是!”藏霸上前一步,“现在,二公子要赐你们一场造化。都站好了,不许动,不许问,得了造化之后,自然明白。”

汉子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要干什么。

糜芳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里面是一百只休眠的黑蚂蚁。他走到第一个人面前——张勇。

“张嘴。”(作者恶趣味)

张勇愣了下,下意识张开嘴。

糜芳捏起一只蚂蚁,丢进他嘴里。蚂蚁入口即化,化作黑光没入喉咙。

张勇浑身一震,眼睛瞪圆。他能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喉咙往下,瞬间扩散全身。骨头“噼啪”作响,肌肉鼓胀,力气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这这是”张勇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

“下一个。”糜芳已经走到第二个人面前。

一个,两个,三个

一百个人,每人一只蚂蚁。

山谷里安静得吓人。只有风声,和汉子们粗重的呼吸声。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变化。力气大了,身体轻了,耳朵灵了,眼睛亮了。而且脑子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能隐约感觉到身边同伴的存在,能模糊听懂二公子说的话,甚至不用转头,就知道身后是谁。

“现在,试试力气。”糜芳说。

场边早就准备好了一堆石锁,每个标注:五百斤。

张勇第一个走过去。他以前能举两百斤顶天了,现在看着五百斤的石锁,心里有点憷。但一咬牙,伸手抓住——

轻。

像拎一袋几斤的米。

他单手就把石锁举过头顶,还转了两圈。

“我我能举五百斤了?”张勇声音发颤。

“不止。”糜芳说,“这只是开始。好好练,将来两千斤,四千斤,都不是事。”

一百个汉子沸腾了。

他们抱起石锁,你扔给我,我扔给你,像玩沙包。五百斤的东西,在手里轻飘飘的。

有人试着对打,一拳出去,带起风声。有人奔跑,速度快得像马。

山谷里一片欢腾。

糜芳站在旁边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信息网里,一百个新节点亮起。

成了。

“都安静!”藏霸吼了一嗓子。

一百人立刻停下,排好队,眼神灼灼地看着糜芳。

那眼神,跟之前的恭敬不一样了。现在是崇拜,是狂热,是死心塌地。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糜家的‘铁卫’。”糜芳说,“只有一个任务:保护糜家,听我号令。能做到吗?”

“能!”一百人齐声吼,声震山谷。

“好。”糜芳点头,“藏霸,交给你了。一个月,我要看到成效。”

“公子放心!”藏霸抱拳。

糜芳转身走了。他没骑马,步行出谷。

走到谷口时,回头看了一眼。

一百个汉子已经开始训练。两人一组对打,拳拳到肉;十人一队冲锋,脚步震地。藏霸在队伍间穿梭,吼声如雷。

这才第一批。

还有四批。

等五百人齐了,练成了,分散到糜家各个商队里

糜芳想象那个画面:一支商队,二十个护卫,每个能力举千斤。遇上劫匪?二十个人冲上去,能把几百人的贼窝踏平。

遇上官兵刁难?二十个人往那一站,谁敢动?

商队走到哪,糜家的势力就延伸到哪。

这才是真正的掌控。

他抬头看天。灰蒙蒙的,又要下雪了。

这个冬天,会很忙。

但忙点好。

忙,才有未来。

回府的路上,糜芳遇见一队马车。是陈家离开徐州时的那几辆,现在空了,正要卖掉。

车夫认得糜芳,赶紧停车行礼:“二公子。”

“这车要卖?”糜芳问。

“是,陈家人走时留下的,一直没人要。”车夫说,“大公子说便宜处理了。”

糜芳看了看马车,突然想到什么:“别卖了,拉到城西仓库去,我有用。”

“是。”

马车有用。

将来运兵,运粮,运兵器都得用车。

五百人的装备,不是小数目。得提前准备。

回到书房,糜芳又开始写写画画。这次画的是马车改装图——加厚车板,加固车轮,车底设暗格

正画著,小蝶端著一盘点心进来。

“二公子,您午膳都没用。”小蝶把点心放在桌上,“多少吃点儿。”

糜芳放下笔,拿起一块枣糕咬了一口:“小蝶,你想不想带兵?”

“啊?”小蝶一愣,“奴婢奴婢哪会带兵。”

“不会可以学。”糜芳说,“将来咱们人多了,光靠藏霸一个人管不过来。你心思细,可以带一支女卫。”

“女卫?”小蝶眼睛亮了,“像春兰她们那样的?”

“不止。”糜芳说,“我打算再招一批女子,赋予天赋,专门负责护卫内宅,传递消息,甚至执行一些特殊任务。”

小蝶想了想,重重点头:“奴婢愿意学!”

“好,等这批铁卫练完,你就去跟着藏霸学带兵。”糜芳说,“不过现在,你先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

“去找春兰和秋菊,让她们从府里的丫鬟里,挑二十个身世清白、性子稳妥的。要识字的优先,年纪不要太小,十六到二十岁之间。”

“二公子是要”

“先挑着,以后有用。”

小蝶应声去了。

糜芳继续画图。

窗外的雪,终于飘下来了。

一片,两片,渐渐密集。

这个冬天,糜家要做的准备,还有很多。

但时间,应该还够。

离黄巾之乱,还有三年多。

三年,足够他把糜家,打造成一个谁也不敢碰的庞然大物。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像春蚕食叶。

也像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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