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人害你,你眨一下眼,需要我帮你,眨两下。
叶楨快速敲击。
可射姑又是接连眨了九下。
“楨表姐?”
感觉叶楨在屋里呆得有些久,叶晚棠进了屋。
叶楨再无机会问射姑更多。
射姑看向叶晚棠,眼角有泪水划落。
她不能让世人知晓叶惊鸿的女儿,竟对照顾她多年的忠僕下手。
將军英明磊落一生,不该被叶晚棠毁了身后名。
这將军府本也是將军留给叶晚棠的,叶晚棠嫌她碍事,想要早些掌管自己的家业,她成全她,算是了了多年主僕情谊。
射姑闭上了眼,再不看叶晚棠。
將军牺牲多年,她想將军了,也该去同將军告罪,她有负將军所託,未能教好她的女儿。
故而她只能谢绝叶楨的好意。
但殷九娘的消息她想透露给叶楨,只她如今能动的就只有眼睛,也不知叶楨是否能明白。
叶楨再聪明,一时也无法將射姑的暗示与殷九娘联繫在一起。
她敛眸思索间,叶晚棠开了口,“你与射姑初次见面,怎的坐了那么久。”
其实时间並不算长,是她自己心虚。
叶楨嘆道,“我在庄上时,经常听百姓夸讚姑母是巾幗英雄,她带出来的女子也个个驍勇善战,不输男儿。
听闻大管家也曾是隨姑母上过战场的,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如今却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我很是替她惋惜。
想来她自己亦是难受得紧,我瞧她一直对著你落泪。”
心里则在细细琢磨射姑刚刚的眼神,里头似乎並无对叶晚棠的怨恨,莫非她猜错了?
射姑並不是叶晚棠所害?
叶晚棠將信將疑,就被叶楨捉住了手,“晚棠,外面的传言你別信,当年那批命的道士也说过,只要我过了及笄之年回京就无碍。
母亲和大管家真的不是我邢克,你信我。”
叶晚棠被转移注意力,心中冷笑,面上却是道,“我自然信你。”
“可父亲母亲对我还是有些误解,晚棠替我在他们面前多解释解释。
如今我在侯府说得上话,倒是將军府今时不同往日,就像我在乡下听的那话,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她拍拍叶晚棠的手,眼里带了点同情,“晚棠啊,你我到底是表姐妹,需得相互扶持才是,往后有难处儘管开口。”
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叶晚棠心生怒意,將军府再不及从前,也不是叶楨可以轻视的,这个无知村姑竟敢在她头上作威。
“表姐说的是。”
她自持贵女形象,不愿与叶楨多话,维持表面功夫带著叶楨去了膳厅。
想著让叶楨吃了午膳就滚回侯府,她便能请医上门,让她知道知道究竟谁需要谁的扶持。
可她万没想到叶楨用完饭后又到了王氏屋里,她竟要带王氏和叶正卿去侯府小住。
“这怎么行?”
叶晚棠反对。
王氏去了侯府,她还怎么让御医对外宣称她情况加重?
在世人眼里,王氏是叶楨亲娘,若她这个亲娘被叶楨带在身边都没事,射姑情况加重又怎会有说服力?
叶楨不解,“我如今有了出息,接父亲母亲过去小住几日,让他们享享女儿的福,有哪里不妥?”
自然不妥。
“哪有出嫁女子將父母接去婆家住的,舅舅好歹也是朝廷官员,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可晚棠不是將他们接来了將军府吗?”
叶楨依旧疑惑,“父亲母亲能在外甥女家一住多年,为何不能去自己的女儿家小住?
而且此事我秉过谢家父亲,他也是同意的。”
她看向叶正卿,“父亲不愿去侯府吗?”
叶正卿怎么可能不想? 他一直想接近忠勇侯,苦於没机会,如今叶楨將机会送到他面前,他只觉天上砸下馅饼了。
可他不愿得罪叶晚棠,便装作左右为难的样子,思量两方不得罪,又能如愿的法子。
王氏是知道叶晚棠计划的,她虽意外叶楨的决定,但她支持女儿。
正要拒绝,就听叶楨道,“母亲,我刚去看射姑,见她只剩一口气,心里难受得紧。
我害怕您也变成那样,无论如何,女儿得为您儘儘孝道。”
“剩一口气了?”
王氏只知叶晚棠给射姑下了毒,却不知射姑具体情况。
叶楨的话让她胆寒。
射姑对晚棠忠心耿耿,晚棠却能对她下如此狠手,那会不会
叶晚棠意识到王氏神情不对,蹙了蹙眉,“表姐说话过於夸张了,哪里是一口气”
“浑身上下只有眼珠子能动,出气多进气少,晚棠觉得这很乐观?”
叶晚棠一噎。
她想著怎么反驳,叶楨又对王氏道,“母亲以往身体都很好,这次病的蹊蹺,还找不到原因。
我在想,会不会是男大夫不便查看得过於仔细,恰好谢家父亲前些时日为我请了宫里的女医。
母亲去了侯府,女医为我复诊的时候,我就能请她给母亲瞧瞧。”
她撒娇道,“母亲你就同意了吧,等你和女儿多处些日子,您会发现女儿和晚棠一样贴心。”
叶晚棠刚还想不通,叶楨为何要带走叶正卿夫妇俩,听了这话,鼻子都气歪了。
感情还是为了和她攀比,结果竟要坏她计划。
“楨表姐,女医我也能请”
“好了,晚棠,这是我父母,既你能请,先前为何不替我母亲请?
可见在晚棠心中,舅母到底也只是舅母,可我做女儿的却不能看著母亲受苦。”
叶楨打断她,“你照顾射姑已是辛苦,住几日,我就会送他们回来陪你。
晚棠再阻拦,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要和我抢父母了。”
这话说得另外三人皆是心口一跳。
叶楨趁机吩咐人进来抬王氏出去。
王氏被叶楨刚刚的话嚇到了。
想到自己那晚上的经歷,她始终觉得是有人害她,可叶晚棠却坚持说什么都没查到。
让晚棠帮忙多请几个御医,她也只请了一个,且还是私下与她有交易的
王氏脑中就不自觉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若害她的本就是晚棠,那晚棠自然不会查出什么。
晚棠同她说过,等叶楨离开,就让人传出她和射姑病情加重的消息。
当时她信任女儿,没有深想,可如果晚棠为了逼真,真的让她情况更严重
王氏心底又惊又惧,头一歪佯装昏迷,顺势被叶楨的人抬出了府。
如此,就算她误会了晚棠,日后她也可解释,自己失去了意识,將责任推给叶楨。
叶正卿假装不放心妻子,也屁顛屁顛跟著叶楨走了。
叶晚棠目送他们离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怎会看不出王氏假装昏迷,她一直以为王氏是爱她的,结果几句话就被叶楨挑拨了。
好一个叶楨!
叶楨透过车帘缝隙回望,眼底一片冰冷。
她今日敢上门,自然得想好破解叶晚棠阴谋的法子。
且她带走了王氏两人,也算是间接护著射姑。
虽射姑没给她答覆,但从叶晚棠的反应看,她是心虚的,射姑的事应是和她脱不了关係。
想到射姑就不由想到她两次眨的九下眼睛,为何是九下,射姑想告诉她什么?
叶楨闭眸思量。
突然,她察觉到危险气息,而后是血腥味。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道黑影钻了进来。
看清来人相貌,叶楨瞳孔微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