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吴郡暗流
建安十五年三月初九,吴郡松江口,细雨如丝。鸿特晓说旺 耕欣嶵全
小乔率三千并州铁骑抵临城外时,但见城门半掩,守军稀疏,城头“孙”字旗在雨中无力垂荡。乔羽勒马在前,玄甲凝水,低声道:“贤侄女,程老将军密报,城中已有三股势力暗涌——孙氏旧部、曹操校事、还有自称辽东来的商队,行踪诡秘。”
“辽东?”小乔挑眉,胭脂马踏碎青石板上积水,“公孙康这老狐狸,北疆时收留袁尚、袁熙便罢了,如今手还伸到江东来了。”
入城未至府衙,程普已率亲兵迎于长街。老将须发尽湿,甲胄未解,面上忧色如浓云:“主公,老夫人现卧病榻,口不能言。医官吴普先生连施三针,方保住心脉。那毒非中原所有。”
“何毒?”
“乃关外‘雪里红’,产于长白深山,中原罕见。”程普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针尖泛着诡异幽蓝,“此毒入喉先哑,三日瘫,五日毙。熬药罐底残渣中验出此物,分量足以毒毙十人。”
“那辽东商队呢?”
“已在驿馆扣押。”程普禀道,“为首的叫高平,自称公孙康麾下商贾,来江东贩售人参貂皮。老夫人中毒前三日,他曾入府献礼,送的正是长白山参。”
“搜。”
半个时辰后,孙府正堂地毯上堆满珍奇:人参粗如儿臂,鹿茸形似珊瑚,貂皮叠作雪丘。小乔以剑鞘拨弄,忽在其中一只紫檀礼盒的夹层中,触到异物。
“开。”
匠人撬开暗格,内里竟藏数封帛书。小乔展开首封,目光一凝——那是辽东与江东某位官员往来的密信,言及“今孙氏内乱,可趁机取利”,落款处画着一只展翅黑鹰,正是公孙康私印纹样。
程普倒吸冷气:“公孙康竟真敢”
“且慢。”小乔又展开第二封,此信字迹潦草,内容更骇人:“借公孙之名行事,纵败亦可使乔、公孙相斗。若成,则袁氏可趁乱取辽。”她瞳孔微缩,“这字迹是袁尚的笔法。”
“袁尚?”乔羽愕然,“他不是投奔公孙康了?”
“正因投奔,才更可疑。”小乔冷笑,取出第三封信,“此信更妙——‘事成之后,可遣人散播谣言,言公孙康指使。乔性烈,必兴兵问罪,届时辽东方乱,我等可坐收渔利’。落款虽无印,但这话气,分明是袁熙的口吻。”
程普拍案:“好一招借刀杀人!袁氏兄弟假扮辽东商队下毒,欲挑拨主公与公孙康相斗!”
“不止。”小乔将三封信铺开,“你们看,第一封信印鉴纹路虽似公孙康私印,但边缘模糊,显是仿造;第二封信笔迹模仿袁尚,却少了他惯用的顿笔;第三封信语气似袁熙,但袁熙写字喜用隶书,此信却是行草——”她抬眼,眼中寒光闪烁,“有人想让我们以为这是袁氏兄弟之计,实则是要一石三鸟:害老夫人、乱江东、离间我与公孙康。”
“那婢女呢?”小乔转向程普。
“已查清。”程普击掌,亲兵押上一名瑟瑟发抖的仆妇,“此人是厨房杂役,供认收‘辽东商队’百金,将一包药粉交与熬药婢女春杏。春杏当夜自缢,她房中发现遗书,自称是受吴侯指使——但笔迹经查,乃临摹伪造。”
小乔盯着那仆妇:“那些人许你什么好处?”
仆妇叩头如捣蒜:“他们他们说事成之后,送小人全家去襄平,给田给屋小人鬼迷心窍,求将军饶命!”
“襄平?”小乔冷笑,“公孙康治所在辽东郡,你却说襄平城——那是玄菟郡旧治。看来指使你的,并非辽东公孙氏。”她俯身,声音如冰,“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仆妇浑身剧颤,终于哭道:“是是三个河北口音的人,说他们是袁将军旧部只要事成,就带小人去冀州”
“拖下去。”
小乔摆手,目光转向东院方向,“孙权现下如何?”
“软禁东院,日夜哭诉冤枉。”程普叹道,“老夫查过,毒发那日,孙权正在曲阿巡视水军,有三千将士为证。此事当非他所为。”
小乔沉默良久,望向东院。雨幕中楼阁朦胧,依稀可见窗内烛火摇曳,映着一个徘徊的身影。
“带他来。”
第二折 兄弟对质
东院书房,孙权跪坐席上,衣袍褶皱,眼眶深陷。见小乔入内,他猛然抬头,嘶声道:“嫂嫂!权纵不肖,岂会毒害亲生母亲?此乃有人构陷!”
“谁人构陷?”小乔立于门边,素白孝服在昏黄烛光中如披霜雪,“辽东使者献礼,是你亲收;老夫人汤药,是你命人煎熬;婢女遗书,指认你为主谋,桩桩件件皆指向你,叫我如何信你?”
孙权以额触地,咚咚有声:“辽东之礼,是张昭劝收,言‘结好远藩,可制曹操’;母亲汤药,每日由三位医官共验,那日恰逢吴普先生赴会稽采药,换了新来的医官;至于那遗书”他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春杏是妾室徐氏的陪嫁丫鬟,前日,徐氏诊出有孕,春杏便神色慌张。如今想来,定是有人以徐氏性命相胁,逼她诬陷于我!”
!小乔眸光一闪。她缓步至案前,取出那枚幽蓝毒针:“此毒产自辽东长白,名‘雪里红’。老夫人中毒那日,你妾室徐氏诊出有孕,若老夫人薨,你无嫡子,徐氏腹中胎儿便是孙氏长孙。届时你这吴侯之位,还能坐么?”
孙权如遭雷击,怔在当场。良久,他惨笑:“原来如此!好个徐氏”他忽然愣住,“不,不对。徐氏若有异心,何须等到今日?她怀孕已三月,若要动手,早该”
“所以有人利用了她怀孕的时机。”小乔淡淡道,“此计妙处在于,无论成败,江东必乱。若老夫人死,你失恃,徐氏母子成众矢之的;若事败,你与徐氏反目,内斗又起。”她俯视这位名义上的江东之主,“至于辽东商队,实为袁尚、袁熙旧部假扮,欲离间我与公孙康。你只是其中一环。”
孙权浑身颤抖,忽然伏地大哭:“嫂嫂明鉴!权无能,累母亲受苦,累江东不安”
“起来。”小乔伸手搀扶,“老夫人之毒,吴普先生已有缓解之法。至于你”她顿了顿,“即日起,你亲侍汤药,寸步不离。待老夫人康复,再议后事。徐氏暂且禁足别院,待查明真相。”
孙权涕泪横流,连连叩首。
出得书房,乔羽迎上,低声道:“贤侄女,那袁氏兄弟”
“袁尚、袁熙逃入辽东后,公孙康虽收留,却未重用。二人怀恨在心,此番借公孙康之名行事,无论成败,皆可损公孙康实力。”小乔望向雨中庭院,“只是我奇怪,他们远在辽东,如何能精准掌握江东内情?如何能买通府中仆役?如何能仿造公孙康印信?”
乔羽恍然:“有内应!”
“且是高位内应。”小乔白虹剑轻叩掌心,“传令:凡三月内与北地有书信往来者,皆严查。另,派人盯紧张昭府邸。”
“张子布?”
“辽东献礼是他劝收,新来的医官是他引荐。”小乔冷笑,“这位江东老臣,近来与许都书信往来颇密。袁氏兄弟能如此顺利,恐怕少不了他的‘协助’。”
当夜,吴郡宵禁。三千并州军分守四门,火把映得长街如昼。
同一日,巴蜀涪城。
刘备率军三万,自江陵溯江西进。船头“刘”字大旗猎猎,旗下黄忠、魏延、刘封等将甲胄鲜明。中军楼船上,刘备与庞统对坐弈棋,江风拂动二人衣袍。
“士元看此局如何?”刘备落下一子。
庞统执黑沉吟,羽扇轻摇:“主公此子落得妙。看似退让,实则封住白棋出路。”他抬眼,目光如炬,“正如益州之局——刘璋请我入蜀,名为御敌,实为自保。我军屯驻涪城,东可援巴郡,西可图成都。进退皆宜。”
刘备叹道:“季玉终究是同宗,我若取之,恐失天下人心。”
“主公差矣。”庞统正色,“刘璋暗弱,不能守土。张鲁在北,曹操在西,益州早晚属他人。若归主公,可保百姓安宁,续汉室江山。”
正言语间,哨船来报:“刘益州率文武出城三十里相迎!”
刘备整衣出舱。但见江岸旌旗如云,为首一人身着诸侯冕服,面容白胖,正是益州牧刘璋。身后文武百余,中有数人目光炯炯,打量来船——正是张任、刘璝、邓贤等益州将领。
两船相接,刘备登岸,刘璋疾步上前,执其手泣道:“皇兄!璋盼兄如久旱盼雨!今张鲁挟曹兵之势,连破我三寨,巴郡危矣!”
刘备温言安抚:“季玉勿忧。备既来,必破张鲁,保益州平安。”
二人携手入城。涪城街道两旁,百姓夹道观看,但见刘备军容整肃,将士皆精悍,不免窃窃私语。张任按剑随行,冷眼观察,见黄忠白发苍苍却步履沉稳,魏延虎目含威,刘封年少英武,心中暗惊:此等虎狼之师,真为御敌而来?
当夜,州牧府华灯高悬,盛宴初开。
宴至酣处,酒过三巡。
魏延忽然起身,抱拳朗声道:“久闻益州人杰地灵,将士骁勇。延不才,愿舞剑一曲,为刘益州、我家主公助兴!”不等刘璋答话,他已解剑出鞘,大步走至堂中空地。
剑光一闪,满堂皆静。
魏延的剑法大开大阖,起手便是“横扫千军”。长剑化作一道银虹,在烛火映照下竟带起隐隐风雷之声!他踏步如虎,转身如龙,剑势越来越急,剑风激得席间烛火摇曳不定,近处几张案几上的酒盏竟嗡嗡震颤。
“好!”刘备麾下将士齐声喝彩。
刘璋亦拊掌笑道:“魏将军果然”
话音未落,魏延剑势突变!方才还是助兴之舞,此刻剑锋一转,竟直指右首席位——那是刘璋所坐之处!剑尖虽距刘璋尚有丈余,但凌厉剑气已扑面而来,惊得刘璋手中酒盏“哐当”落地。
益州将领席上,张任瞳孔骤缩。
就在魏延一剑似要前刺的刹那,张任霍然起身:“魏将军好剑法!任不才,也粗通剑术,愿与将军对舞助兴!”
!“锵”的一声,张任长剑出鞘,人已如鹰隼般掠至堂中。两剑相交,火星四溅!
魏延大笑:“来得好!”剑招更急,专攻张任上三路。张任沉着应战,剑走轻灵,每每在间不容发之际格开杀招。双剑碰撞之声密如骤雨,两道身影在堂中翻飞,看得众人目眩神迷。
庞统向刘封使了个眼色。少年会意,拍案而起:“二人对舞虽妙,不若三人共辉!”拔剑加入战团。
这一下,局面立变!刘封虽年少却已见凌厉。他与魏延似有默契,一左一右夹攻张任。张任压力倍增,连退三步,肩头衣甲被魏延剑锋划开一道裂口。
“不好!”益州席上,刘璝脸色大变,抽剑跃出,“某也来凑个热闹!”他剑法厚重,直劈魏延后背,欲解张任之围。
邓贤、泠苞见状,哪还坐得住?几乎同时拔剑冲入场中:“既如此,不如群舞!”
魏延独斗刘璝、邓贤,双剑对双剑,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他狂笑连连,剑势如狂风暴雨,竟将二人逼得连连后退。刘封与泠苞战在一处,少年剑法灵巧,泠苞沉稳,一时难分高下。而张任压力稍减,立刻转守为攻,剑招如毒蛇吐信,专找刘封破绽。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剑气激荡,吹得四围帷幕狂舞,烛火明灭不定。几张案几被剑气波及,“咔嚓”裂开;酒盏菜肴翻飞四溅,汤汁混着酒水泼了一地。席间宾客惊呼躲避,乱作一团。
魏延越战越勇,忽然一声暴喝,使出一招“力劈华山”,竟将邓贤长剑硬生生斩断!断剑飞起,“夺”的一声钉入梁柱,颤鸣不止。邓贤虎口崩裂,踉跄后退。
刘璝大惊,急攻魏延侧翼。魏延却不闪不避,反手一剑格开,顺势飞起一脚,正踹在刘璝小腹!刘璝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三张席案,杯盘碎裂声响成一片。
那边厢,张任窥得刘封一个破绽,剑尖直刺少年咽喉!刘封急退。
“都给我住手!”
一声雷霆般的怒喝震彻厅堂!刘备按剑而起,面色铁青。他大步走入战圈,竟不惧纵横剑气,直挺挺站在七人中间!
剑光骤停。
张任的剑尖距刘备胸口不过三尺,魏延的剑锋险险收住,其余诸将亦慌忙撤剑。七人喘息如牛,持剑对峙,个个浑身汗湿,甲胄凌乱。
刘备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我刘玄德奉义入川,为御外侮,非为争勇斗狠。今日盛宴,本是兄弟欢聚,何故刀兵相见?”他转向刘璋,长揖及地,“备治军不严,惊扰季玉,万望海涵。”
刘璋早已面如土色,此刻瘫坐席上,颤声道:“皇兄皇兄言重”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还不退下 ,成何体统。”
张任等益州将领收剑,却仍目视魏延,眼中尽是警惕与怒意。魏延冷笑还鞘,退回刘备身后,胸膛起伏,战意未消。
庞统此时方起身笑道:“酒酣耳热,一时兴起,过火了过火了。来,满饮此杯,揭过此事!”
众人勉强举杯,然堂中气氛已冷如冰窟。满地狼藉,碎裂的杯盏、翻倒的案几、泼洒的酒菜,还有那钉在梁柱上的断剑,无不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刘璋强笑道:“今日今日就到此吧。皇兄旅途劳顿,早些安歇。”
宴席草草而散。
第五折 夜谋巴蜀
刘备军帐中,烛火通明至三更。
庞统、黄忠、魏延、刘封皆在,众人面色凝重。魏延甲胄未解,肩头一道剑痕渗着血珠,那是张任留下的。
“士元今日太急。”刘备叹道,“张任非庸才,岂会看不出杀机?若席间翻脸,三万军困在涪城,进退无路。”
庞统拱手:“统知罪。然机不可失。刘璋暗弱,张任等将却颇有见识。今日试探,彼等已有防备,恐夜长梦多。”
魏延抱拳:“主公,今日若让末将放手施为,十招内必取张任首级!届时益州群龙无首”
“然后呢?”刘备打断,“益州十郡,带甲二十万。杀一张任,还有刘璝、邓贤、泠苞,还有巴郡严颜,还有成都黄权、李严,你要杀多少人,才能拿下益州?”
魏延语塞。
黄忠沉吟道:“主公所言极是。然今日之事,已打草惊蛇。刘璋虽愚,手下谋士必进谗言。我军久驻涪城,恐生变故。”
“老将军有何高见?”
“不如”黄忠目露精光,“以御张鲁为名,请调兵马前往巴郡。巴郡乃益州门户,得之则可东拒张鲁,西图成都。”
庞统抚掌:“妙!巴郡太守严颜,虽忠勇却固执。我可设计激之,令其来攻,届时擒之,则巴郡易主。刘璋闻讯,必调张任来援,涪城空虚”
话音未落,帐外亲兵急报:“益州密使至,称有要事求见刘备皇叔!”
众人对视。刘备道:“请。”
来者青衫小帽,入帐便拜:“小人李福,奉我家李严大人之命,特来献计。”
“李正方?”刘备挑眉,“请讲。”
!李福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我家大人言:刘益州已生疑心,明日将调我军移驻城外五十里白水关。此关险要,一旦进驻,恐被锁困。大人献计——不如将计就计,佯装移军,暗中分兵取涪水关。得此关,则涪城粮道尽在掌握。”
刘备展图细观。庞统凑前,忽道:“此计虽险,却可反客为主。然”他凝视李福,“李正方为何助我?”
李福叩首:“大人言:益州将乱,当择明主。皇叔仁德,天下皆知。更者”他压低声音,“张鲁遣使密会刘璋,欲割巴郡求和。若和议成,则皇师入川无名矣。”
帐中一静。刘备缓缓卷起地图,目视庞统:“士元以为如何?”
庞统闭目沉思,指节轻叩案几。良久,睁眼道:“可兵分两路:一路佯移白水关,一路暗取涪水关。至于回荆州请援”他看向刘备,“需派一沉稳之将,快马返江陵。”
“谁人可往?”
“刘封公子可当此任。”庞统道,“公子年轻,不易引人注目,且曾随主公往来荆益,熟知道路。快马六日可返江陵。”
刘备颔首:“便依此计。然切记,非不得已,不可妄动刀兵。我要益州,更要益州民心。”
“诺!”
众将领命。魏延却道:“主公,那李严”
“先受其计,观其行。”刘备目光深邃,“乱世之中,人心最难测。或许是真降,或许是反间。我等步步为营,方是正道。”
第六折 吴郡收网
三日后,吴郡雨歇。
小乔端坐府衙正堂,下首跪着三人:假扮商贾的高句、孙府仆妇、还有一人五花大绑,竟是张昭府上管家张禄。
“高句。”小乔声音清冷,“你供认在药中下毒,是受何人指使?”
高句面如死灰,却仍咬牙:“无人指使!是小人小人怨恨孙权扣我商船,故下毒报复!”
“扣船?”程普冷笑,“去年确有商船走私铁器,依律查扣。然此事由吕蒙处置,与吴侯何干?再者,袁尚、袁熙何时成了商贾?”
高句浑身一震。
“你腰间那块玉佩。”小乔淡淡道,“是袁氏家传的‘双螭衔环佩’,袁绍当年赐予长子袁谭,袁谭死后,此佩一分为二,袁尚、袁熙各持一半。”她起身走近,“你佩戴的,正是右半佩——那是袁熙之物。”
高句脸色煞白,下意识去捂腰间,却已被捆缚双手。
“袁熙派你来,假扮辽东商队,下毒离间。”小乔俯视他,“事成,江东乱,我可迁怒公孙康;事败,我可查到袁氏兄弟,与公孙康生隙。无论如何,辽东不安,袁氏便可趁机坐大。”她直起身,“我说得可对?”
高句瘫软在地,终于伏首:“将军将军明察。小人确是袁熙将军门下。此事此事还有同谋。”
“说。”
“张昭张子布。”高句颤声道,“他早与许都有联络。袁将军许他事成之后,表他为吴郡太守,割地自治。此次下毒,所需药材、府内接应,皆由他安排。”
张禄急叫:“冤枉!我家主人忠心耿耿。”
“忠心?”小乔从案上取出一叠书信,“这是从你房中搜出的。三年来,你与许都往来书信十七封,报告江东军政机密。去年赤壁战后,你更密报周瑜病重、孙权暗弱,劝曹操趁机南下。这忠心,是对汉室,还是对曹丞相?”
张禄面色惨白,瘫倒在地。
程普怒道:“主公,张昭老贼,当诛九族!”
小乔却摇头:“张昭门生故吏遍江东,杀之恐生乱。况且”她看向堂外,“他来了。”
府门外,张昭青衣素服,自缚双手,缓缓走入。这位江东老臣须发皆白,面容憔悴,至堂前跪地:“罪臣张昭,特来请死。”
“子布先生何罪之有?”
“私通曹操,泄露军机;勾结袁氏,谋害主母。”张昭叩首,“昭老朽昏聩,见孙氏暗弱,恐江东不保,故欲借外力,保六郡百姓此乃叛主大罪,百死莫赎。”
堂中寂静。良久,小乔道:“先生曾辅佐伯符平定江东,又教导权弟多年。此番虽罪重,然念旧功,可免死罪。”
张昭猛然抬头。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小乔起身,“即日起,削去一切官职,禁锢府中,非诏不得出。张氏子弟,三代不得为官。”
这惩罚,比杀头更狠。张昭老泪纵横,伏地不起。
小乔走至堂前,望向院中渐晴的天色:“传令:高句等袁氏细作,斩首示众。仆妇杖一百,流放交州。至于袁尚、袁熙”她眼中寒光一闪,“修书公孙康,问他纵容二袁祸乱江东,是何居心。若不给个交代,莫怪我并州铁骑北上问罪。”
乔羽急道:“贤侄女,如此是否太急?万一公孙康真不知情”
“他知不知情,都要给个交代。”小乔白虹剑铿然出鞘,“我本对他收留二袁已有不满,如今二袁竟敢假他之名行凶,他若还装聋作哑——”剑光一闪,斩断案角,“那便新账旧账一起算!”
剑风激得烛火摇曳。堂中众人肃然。
她转身入内,素白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巴蜀的烽烟,即将点燃;而北疆的风云,亦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