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濡须之战(1 / 1)

第一折 轻敌冒进

建安十四年五月初三,庐江舒城周府。

黎明时分,一声婴啼响彻庭院。产房内,小乔浑身被汗水浸透,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怀中抱着一个皱巴巴却哭声洪亮的男婴。稳婆喜滋滋擦拭着婴儿,连声道:“恭喜夫人,是位公子!听这哭声,将来必是英雄!”

房外廊下,周瑜拄着紫竹杖来回踱步已两个时辰,闻声长舒一口气,竟觉眼眶发热。自昨夜丑时发动至今,七个时辰的煎熬,比赤壁鏖战更磨人心志。

乔羽快步从月门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却强作欢颜:“生了?太好了!母子平安?”

“平安。”周瑜握住他手,这才发现乔羽手心全是冷汗,“二叔,可是北疆有变?”

乔羽欲言又止时,院外忽传来疾如骤雨的马蹄声!三骑炎帝庙信使飞驰入院,为首者滚鞍下马,单膝跪地时玄甲铿然作响:“报!合肥八百里加急!”

“进来说。”周瑜神色一凛,示意侍女紧闭院门。

信使呈上火漆密函。周瑜拆阅第一封,面色骤变:“孙权想表现自己也是主公,竟敢瞒着我们,调江东主力八万北上合肥?!”

第二封阅罢,他手一颤,竹杖“啪嗒”落地:“陈兰、梅成二位将军……战死了?”

待拆开第三封,周瑜猛咳起来,咳得弯下腰,新换的绢帕上瞬间绽开红梅。乔羽急扶,瞥见信中字句,亦是倒吸一口凉气:“臧霸破舒县,孙权败退濡须口……这、这才几日功夫?”

产房门“吱呀”推开。小乔披着素白外袍倚在门框,面色苍白如宣纸,眼中却寒光凛冽:“拿与我瞧。”

“贤侄女刚生产,不宜劳神……”乔羽急劝。

“拿、来。”小乔声音嘶哑,却字字如铁。

三封密函在她手中哗哗作响。烛火下,她的脸从苍白转为铁青,又从铁青涨得通红。当读到“陈兰率亲卫死战断后,身中二十七箭,尸身不倒;梅成陷阵突围,被臧霸斩于马下,首级悬于舒县城头”时,她手指猛然收紧,帛书边缘“刺啦”撕裂。

良久,她缓缓抬头,眼中怒火如实质般灼人:“孙仲谋……好一个孙仲谋。瞒着我调兵,擅开战端,折我将士……他当我小乔死了么?!”

“夫人息怒!”乔羽、周瑜齐声道。

小乔却不理会,转身唤侍女:“取我甲胄,备马。”

“夫人不可!”周瑜急步上前,却因动作太猛一阵眩晕,被乔羽扶住才站稳,“你产后未足十二时辰,此时骑马,是要命么?!”

“命?”小乔冷笑,那笑声带着产后的虚弱,却更显凄厉,“陈兰、梅成二位将军的命不是命?三千江东儿郎血洒疆场的命不是命?”她推开侍女递来的参汤,汤碗摔碎在地,褐色的汤汁溅湿裙摆,“乔羽!”

“在!”

“即刻传令:合肥张合部按兵不动,庐江许褚部整军待命。没有我的将令,一兵一卒不得擅动!”

乔羽一怔:“侄女不救孙权?”

“救?”小乔眸中寒光如冰,“让他吃够苦头。传令各军:孙权既敢擅自出兵,便让他自己收拾残局。我倒要看看,这位孙讨虏将军,有多大本事!”

言罢,她转身回房,房门“砰”地关上。留下院中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婴儿啼哭声阵阵传来,尖锐刺耳,像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局悲鸣。

第二折 兵败如山

五月初五,濡须口北岸,曹军连营百里,旌旗蔽空。

曹操坐镇七宝山望楼,虽头风未愈,面色蜡黄,然独目中精光闪烁。他裹着玄色貂裘,手指南方江面:“孙权小儿,不知天高地厚。传令:明日辰时,水陆并进,踏平濡须!”

“丞相三思。”刘晔出列劝谏,“孙权虽败,然濡须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更兼细作来报,小乔已产子,并州军正星夜南下……”

“小乔?”曹操冷笑,“产后妇人,能奈我何?倒是孙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讥诮,“听闻他瞒着小乔擅动刀兵,如今损兵折将,骑虎难下。此正是天赐良机!”

话音未落,探马飞报:“南岸孙权遣诸葛瑾为使求见!”

“传。”

诸葛瑾青衫纶巾,从容入帐,长揖及地:“瑾奉吴侯之命,拜见丞相。吴侯有言:曹孙本无仇怨,赤壁之战实为周瑜、小乔所迫。今愿重修旧好,岁贡钱粮,永为藩属。”

曹操抚须大笑,笑声牵动头风,眉头紧蹙却仍强笑:“孙仲谋倒会见风使舵!他若真有心,何不解散水军,北上朝贡?何不献上合肥、濡须?”

诸葛瑾不卑不亢:“吴侯镇守江东,乃朝廷所命。今愿与丞相划江而治,保境安民。”

“划江而治?”曹操霍然起身,貂裘滑落在地,露出内里素色中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孙权割据江东,已是死罪!念你使者,不斩。回去告诉孙权:要么开城投降,要么——玉石俱焚!”

诸葛瑾还要再言,曹操已拂袖转入后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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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曹军大宴。杀猪宰羊,酒肉香气弥漫全营。曹操强撑病体巡营,所过之处将士山呼千岁。然回到中军帐,他便瘫坐榻上,额角冷汗涔涔。

“报——!”子时三刻,急报入帐,“南岸孙权军异动!战船三百艘出港,疑似夜袭!”

曹操猛然睁眼:“来了?传令各部:按计行事!”

第三折 轻舟冒进

南岸,孙权大营。

中军帐内灯火通明,气氛凝重如铁。孙权紫髯怒张,来回踱步,铁靴踏得地面咚咚作响。程普、黄盖、韩当、潘璋等将肃立,个个面色沉重。

“主公,”程普抱拳,这位老将须发皆白,声音沙哑,“我军新败,士气低迷。曹操二十万大军压境,硬拼非上策。不如暂退秣陵,凭长江天险固守,待小乔主公……”

“休提小乔!”孙权厉声打断,眼中怨毒如火,“她此刻在舒城坐月子,会管我们死活?江东是孙家的江东!今日退濡须,明日退秣陵,后日退到哪里?退到海里喂鱼么?!”

黄盖伤愈不久,左臂仍吊着,此刻忍不住道:“主公!陈兰、梅成二位将军战死,就是因冒进!若当初听鲁子敬之言,暂避锋芒……”

“够了!”孙权一掌拍在案上,震得地图卷轴滚落,“我意已决!今夜子时,亲率水军夜袭曹营!韩当、潘璋各领一队,左右策应。此战若胜,可雪前耻;若败——”他环视众将,一字一顿,“孙某与江东共存亡!”

众将面面相觑,知劝不动,只得抱拳:“末将领命!”

子时二刻,江面大雾弥漫。

孙权亲率三百战船出港。这些船皆去帆熄灯,桨手轻划,船行如鬼魅。他坐镇旗舰,银甲外罩黑氅。

“主公,雾太大,恐中埋伏。”副将低声劝道。

孙权凝望北岸灯火,咬牙道:“曹操头风发作,必不备夜袭。此天赐良机,岂可错过?”

船队悄无声息驶入江心。忽然,前方雾中亮起一点火光,随即两点、三点……转眼间,数百火把同时燃起,映得江面一片通红!

“中计了!”韩当在左翼船队疾呼。

但见曹军战船从三面包抄而来,当先一艘五层楼船,船头立着一人,玄甲猩氅,正是曹操!他虽面色苍白,却仰天大笑:“孙仲谋,等你多时了!”

“放箭!”孙权嘶声下令。

箭雨如蝗,然而曹军早有准备,巨盾如墙。更致命的是,江流在此处忽然变急——曹军早在上游放下数十艘满载巨石的破船,顺流撞来!

“轰!轰!轰!”

接连巨响,江东战船被撞得七零八落。孙权旗舰亦被撞中船尾,木板碎裂,江水倒灌。

“保护主公!”潘璋率亲卫船拼死来救。

混战中,孙权左肩中箭,闷哼一声。韩当船队欲从左侧突围,却被臧霸率青州兵截住。这位曹军猛将手持大戟,立在船头狂笑:“江东鼠辈,今日尽殁于此!”

最惨烈的是右翼潘璋部。乐进、吕虔各率船队夹击,火箭如流星雨落。潘璋身中三箭,血染征袍。

“撤!快撤!”程普在后方看得分明,急令鸣金。

然退路已被曹军截断。三百战船,能突围者不足五十。江面上火光冲天,惨叫不绝,落水者挣扎呼救,被后续战船碾过,血浪翻滚。

孙权在亲卫拼死护卫下,乘小舟狼狈南逃。回首望去,但见江面已成火海,韩当旗舰倾覆,老将军落水前仍挥刀狂吼;潘璋船队被围,那员虎将浑身浴血,犹自死战……

“噗——”孙权喷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昏厥过去。

第四折 残兵败将

五月初六,黎明,濡须口南岸残寨。

败军陆续归营,个个带伤,面如死灰。程普清点兵马,八万大军出征,归来者不足三万,战船损毁两百余艘。更惨痛的是,韩当战死,尸身未寻;潘璋重伤,昏迷不醒;偏将校尉阵亡二十七员……

中军帐内,孙权悠悠醒转,左肩箭伤剧痛。睁眼见程普、黄盖等将立于榻前,皆甲胄破损,满面血污。

“韩公义呢?”孙权嘶声问。

程普垂首,老泪纵横:“韩将军……力战殉国了。”

孙权浑身一震,又要呕血,被医官急按住。他闭目良久,再睁眼时,眼中已是一片死灰:“我……我对不起江东父老,对不起韩公义,对不起战死的将士……”

黄盖跪地,以头抢地:“主公,此时非自责之时!曹军已开始渡江,若不早做决断,三万残兵亦将不保!”

正此时,帐外忽起喧哗。亲兵急报:“江面出现并州军战船!小乔主公……亲至!”

帐中霎时寂静。孙权面色惨白,挣扎欲起,却因伤重又跌坐榻上。

第五折 乔帅临江

辰时三刻,濡须口江面,雾散云开。

五十艘并州军战船破浪而来,船皆玄色,帆樯高耸,船首“乔”字大旗猎猎作响。当先一艘楼船高达四层,船头立着一人——

小乔身披银甲,外罩素白披风,产后苍白的脸上不见血色,唯有一双眸子清亮如寒星。她左手按剑,右手扶着船舷,江风吹动她鬓边碎发,虽身形单薄,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的威仪。

在她身后,乔羽、典韦、赵云、许褚、张合按剑而立。再往后,两万并州军肃立船板,玄甲映日,长戟如林,肃杀之气竟让滔滔江水都为之凝滞。

南岸残寨中,江东军士呆呆望着这支突然出现的雄师,许多人竟跪地痛哭——那是绝处逢生的宣泄。

小乔的楼船缓缓靠岸。她未乘轿,未让人搀扶,一步步走下跳板。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虽面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

程普、黄盖率众将跪迎:“拜见乔主公!”

小乔目光扫过众人,在程普断臂、黄盖裹伤处稍顿,声音平静无波:“伤亡几何?”

程普哽咽:“阵亡四万七千余,重伤八千,战船损毁两百三十艘。韩当将军殉国,周泰将军重伤昏迷,偏将校尉……”

“够了。”小乔抬手止住,转向乔羽,“我军伤亡?”

乔羽抱拳:“按主公令,张合部未动,许褚部待命,故无伤亡。”

这话说得平静,却像一记耳光抽在孙权脸上。帐中江东诸将皆垂首,面有愧色。

小乔走至中军帐前,却不入内,只对帐内道:“孙讨虏将军,还能议事否?”

帐帘掀开,孙权在亲兵搀扶下走出。他左肩裹着厚厚绷带,面色灰败,见了小乔,嘴唇嚅动,终是抱拳:“乔主公……权,知罪。”

小乔凝视他良久,忽然问:“裕溪河水位,今日测过否?”

众人一怔。程普茫然道:“大战在即,未曾……”

“大战?”小乔冷笑,“仗都打完了,还战什么?”她转身走向江边,众人急忙跟上。

至江滩,小乔俯身抓起一把泥沙,在指尖捻了捻,又抬头望天。时值五月,东南风正盛,天上云层低垂,呈鱼鳞状。

“二叔,”她唤乔羽,“你观这天象,像什么?”

乔羽仔细看了看,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暴雨将至?”

“不是暴雨。”小乔摇头,手指向西北方向,“是上游有大雨。若我所料不差,裕溪河这两日必涨水三至五尺。”

她转身看向孙权,目光如刀:“孙讨虏,你可知裕溪河与长江交汇处,就在濡须口上游三十里?”

孙权茫然摇头。

小乔又看向程普、黄盖等老将:“你们也不知?”

众将羞愧垂首。

“好,好得很。”小乔声音转冷,“不知天文,不察地理,不恤士卒,不听良谏——这样的主帅,这样的将领,不败才是天理不容!”

她忽然提高声音:“乔羽、典韦、赵云、许褚、张合听令!”

“在!”

“乔羽率五千兵,即刻赴裕溪河上游,如此如此……许褚领一万军,在濡须口西岸筑坝,这般这般……张合引五千骑,沿江巡哨,若见曹军侦骑,格杀勿论!”

三将领命而去。小乔这才看向孙权:“孙讨虏,你还有三万残兵?”

“……是。”

“能战者多少?”

“不足两万。”

“好。”小乔点头,“这两万人,我借用了。程普、黄盖二位老将军,可还愿再战?”

程普、黄盖对视一眼,齐声抱拳:“愿效死力!”

“不要你们死。”小乔转身望向北岸曹营,眼中寒光闪烁,“我要曹操——血债血偿。”

第六折 水淹七军

五月初七,午时。

曹操在七宝山望楼观阵,见南岸连日无动静,不由疑惑:“孙权残军不退,亦不战,这是何意?”

刘晔蹙眉:“细作报,小乔已至濡须口,并州军两万驻营西岸。然奇怪的是,并州军不去加固营寨,反在裕溪河畔大兴土木,似在筑坝。”

“筑坝?”曹操独目微眯,“她想水攻?可笑!此时五月,江水虽涨,然不足以淹我二十万大军……”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什么,“裕溪河上游,这两日可有雨?”

“据报,庐江郡西北山区连降暴雨……”

曹操面色骤变,急唤乐进:“快!派人去裕溪河上游查探!若有异状,即刻来报!”

然而已迟了。

未时三刻,裕溪河方向忽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声音初时隐约,渐如万马奔腾,最后震得大地颤抖!

“报——!”探马连滚爬入望楼,“裕溪河溃堤!洪水……洪水冲下来了!”

曹操疾步至栏边,但见西北方向一道白线席卷而来,初时细如丝,转眼成巨浪,高达丈余,裹挟着树木、碎石、乃至牲畜尸体,如一条发怒的银龙直扑曹军水寨!

“快!移船!移船!”乐进嘶声大吼。

然曹军战船多数泊于江湾,缆绳繁复,仓促间如何能全数移走?更致命的是,小乔令许褚在西岸筑的临时堤坝,在此刻发挥了关键作用。

那堤坝不高,却巧妙地将洪水主流导向曹军船阵最密集处!

“轰隆—”

第一道浪头拍下,三十艘斗舰如玩具般被掀翻。第二道浪接踵而至,曹军水寨木栅尽碎,泊船互相撞击,桅杆折断声、船板碎裂声、士卒惨叫声混成一片。

五层楼船上,曹操被亲兵死死按在舱内。巨浪拍打船身,楼船剧烈摇晃,桌上地图、令旗、笔砚摔落一地。曹操头风剧痛,却强撑爬起,扑到舷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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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江面已成地狱。数百战船在洪水中翻滚倾覆,落水者挣扎呼救,旋即被浊浪吞没。一些机灵的军士砍断缆绳,欲驾船突围,然洪水太急,船只失控相撞,反而死伤更重。

“小乔……毒妇!”曹操咬牙切齿,忽觉喉头一甜,喷出大口鲜血。

“丞相!”刘晔急扶。

曹操摆手,嘶声道:“传令……撤军……回谯……”

“那这些将士……”

“能走多少走多少!”曹操闭目,浊泪纵横,“此战之败,罪在老夫……轻敌冒进,又轻敌冒进啊!”

洪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待水势渐缓,曹军水寨已荡然无存。战船损毁三百余艘,溺毙、失踪者逾三万,被俘五千。粮草辎重尽数被冲走,连七宝山望楼都被冲垮半边。

第七折 战后定局

五月初八,晨。

江面浮尸累累,残帆断桨随波逐流。南岸并州军正在打捞俘虏,救治伤者。北岸曹军残部开始分批北撤,队伍拖曳数十里,士气低迷。

濡须口南岸新立的大营中,小乔升帐议事。

帐下,并州诸将与江东残将分列左右。孙权坐在左侧首位,面色灰败,肩伤处绷带渗血。程普、黄盖等将垂首侍立,再无往日傲气。

小乔端坐主位,虽产后虚弱,面色苍白,然目光扫过处,无人敢直视。她先看向乔羽:“战果如何?”

乔羽捧册禀报:“此役,曹军战船损毁三百二十艘,溺毙三万一千余,被俘五千七百。我军伤亡……”他顿了顿,“并州军阵亡二十七人,伤一百三十四;江东军助战,阵亡八百,伤两千余。”

帐中一片吸气声。如此战果,伤亡比堪称奇迹。

小乔点头,又看向许褚:“曹操何在?”

许褚抱拳:“那老贼跑得快,已率残部北遁。留臧霸、夏侯惇率五万兵驻守居巢;乐进率三万兵屯合肥。”

“居巢、合肥……”小乔沉吟,忽问孙权,“孙讨虏,你以为,接下来当如何?”

孙权怔了怔,苦笑:“权……无颜再言方略。一切听凭乔主公裁断。”

“我要听你说。”小乔目光如炬。

孙权沉默良久,方道:“曹军新败,然元气未伤。居巢、合肥皆为要地,易守难攻。我军虽胜,然江东新败之余,兵力不足。不如……见好就收,固守濡须,以待时机。”

小乔不置可否,又问程普、黄盖等将:“诸位以为呢?”

众将面面相觑。黄盖忽出列,单膝跪地:“未将斗胆直言!此战虽胜,然江东儿郎血仇未报!陈兰、梅成二位将军战死,韩公义殉国,四万弟兄埋骨他乡——此仇不报,我等有何面目见江东父老?!”

“对!报仇!”

“攻下居巢,踏平合肥!”

江东诸将群情激愤。小乔静静听着,待声浪稍息,才缓缓道:“报仇?拿什么报?用这两万残兵,去攻曹军八万守军?”

她起身走至帐中,声音转冷:“黄老将军,你可知陈兰将军战死前,最后一句军令是什么?”

黄盖茫然摇头。

“是‘撤’。”小乔一字一顿,“他率亲卫死战断后,是为让主力撤退。韩当将军落水前,嘶吼的是‘快走’。梅成将军被围时,令亲兵焚毁粮草,是为不资敌。”她环视众将,“他们用命换来的,不是让你们再去送死,是让你们活下去——保住江东最后这点骨血!”

帐中死寂,唯闻帐外江涛声。

小乔走回主位,坐下时身形晃了晃,被乔羽急扶。她稳了稳呼吸,继续道:“孙权擅自出兵,折损大将,论罪当斩。”

孙权浑身一颤,江东诸将齐齐跪地:“乔主公开恩!”

小乔摆手:“然大战方歇,斩将不祥。且……”她看向孙权,目光复杂,“孙伯符临终托付,我终是要给他个交代。”

她顿了顿,沉声道:“即日起,孙权闭门思过,无令不得出府。江东军政,暂由程普、黄盖二位老将军代领。所有兵马,重新整编,并入并州军序列。一应粮草器械,由上党统一调配。”

众将愕然。这等于彻底收走了孙权的兵权。

孙权面色惨白,却知这已是最轻发落,伏地叩首:“权……领命。”

“还有一事。”小乔看向乔羽,“二叔,你亲赴合肥,见乐进。告诉他们:此战已毕,曹孙两罢干戈。若曹操愿和,我可放还五千俘虏;若不愿——”她冷笑,“那就让这五千人,在合肥城下筑京观。”

乔羽领命。小乔又吩咐一番,这才令众将退下。

帐中只剩她与周瑜——他今晨才从舒城赶来,一直静坐旁听。

“夫人……”周瑜欲言。

小乔摆摆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弯下腰。周瑜急扶,却见她袖口已染红。

“你这又是何苦……”周瑜声音发颤。

小乔拭去嘴角血丝,惨然一笑:“公瑾,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来?”她望向帐外长江,目光悠远,“我不是来救孙权,是来救江东。四万儿郎的血,不能再流了。”

她顿了顿,声音低不可闻:“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将来,接手的是一个四分五裂、血海深仇的江东。”

江风入帐,吹动她鬓边白发——那是产后虚弱,一夜急白。

周瑜握紧她的手,掌心冰凉。夫妻二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帐外长江奔流,涛声阵阵,似在吟唱一曲乱世中无可奈何的悲歌。

而在北去的官道上,曹操车驾颠簸。然虎豹骑及统领曹纯没有撤。他掀帘回望南方,双中神色复杂。

“小乔……”他喃喃自语,“这一次,是你赢了。但下一局……老夫不会输。”

车轮滚滚,烟尘漫漫。这场濡须口之战,以孙权惨败开始,以小乔翻盘告终。然所有人都知道,乱世的棋局,远未到终局。

江水东流,不舍昼夜。只是那水中血色,又要多久才能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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