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长安兵灾(1 / 1)

却说李傕、郭汜殿前拔剑相向,虽被左右死死拦下,然二人心中积怨已如干柴烈火,一点即燃。是夜三更,长安城万籁俱寂,唯闻更梆断续。郭汜府邸深处,暗室之内仅有一盏青铜雁鱼灯摇曳着昏黄的光晕,映得郭汜妻的脸庞半明半暗。她以一枚银簪缓缓剔着灯芯,烛火“噼啪”一跳,寒声道:“李稚然今日殿上几近行凶,其心昭然若揭。将军还存妇人之仁乎?妾闻其已密调麾下西凉旧部星夜入城,若不当机立断,只怕明日这府邸便是你我葬身之所!”

郭汜抚着腰间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正自沉吟不决。忽闻府外长街之上,马蹄声如闷雷骤起,由远及近,踏碎寂静。亲兵不及通传,踉跄疾奔入内,甲叶铿锵作响,颤声报道:“将军,大事不好!李傕部将胡封率甲士三百,已围我府邸,水泄不通!” 郭汜勃然变色,“锵啷”一声长剑出鞘,寒光一闪,身旁楠木案几应声被劈裂一角:“竖子安敢如此相逼!” 再无犹豫,当即传令调北军射声营精锐即刻集结,又密遣心腹持其令牌,夤夜出府,联络素与李傕不睦的屯骑校尉姜宣、越骑校尉王昌,约定五更时分,举火为号,同时发难。

此时,太尉杨彪府第亦是灯火未熄。年迈的老太尉正与侍中朱儁于书房对弈,黑白棋子错落楸枰,犹如天下乱局。忽闻街鼓乱响,非是更点,继而杀声隐隐自四方传来,朱儁指尖白子一震,跌落棋盘,滚入席隙。杨彪疾步倚窗,但见城南城北多处火光冲天,映得半个夜空如同白昼,染血一般。老臣须发微颤,长叹一声,声线中满是悲凉:“二贼终不能相容!只可怜这满城黎庶,何辜遭此涂炭!” 。

第一折、夜破永巷

李傕得报郭汜竟敢调兵,冷笑连连,声如夜枭:“郭阿多果然反了!正合我意!” 遂命胡封率弓弩手以火箭疾射郭汜府门,欲先乱其心志。又遣其侄李利,率死士八百,皆黑衣蒙面,口衔枚、马裹蹄,直扑长安命脉所在的永巷太仓。守仓军士多数尚在梦中,不及披甲执刃,便被锋锐弯刀割断喉管,鲜血汩汩,浸湿仓前土地。李利令人抬出早已备好的鱼油,泼洒于粮囤之上,一支火把掷入,霎时间,火龙翻卷而起,吞噬万千粟米,噼啪爆响之声震耳,烈焰腾空,将长安夜空染得尽赤,热浪逼人,连远处皇宫殿瓦都映照得清晰可见。

郭汜见永巷方向火起,光焰映得他双目尽赤,目眦尽裂,怒吼道:“李傕老贼,断我粮道!” 亲执长槊,披甲跨马,率亲卫家兵呼啸而出。

行至清明门,恰遇李傕部将崔勇引兵来阻。崔勇大喝:“郭汜反贼,还不下马受死!” 郭汜也不答话,催马直取中宫。二将交锋,槊来枪往,不过三合,郭汜奋起神威,长槊如毒龙出洞,一槊便将崔勇刺于马下,复一槊结果性命。部众见主将骁勇,士气大振,发喊声中,趁势夺取左近武库,破门而入,取得强弩千张,精铁甲胄堆积如山,顿时装备一新。

第二折、街亭血战

平明时分,天色微熹,浓烟却愈发厚重,两军主力终于会于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李傕据未央宫北阙,居高临下;郭汜则占领南宫朱雀门,扼守要冲。

李利自恃勇力,率麾下铁骑冲阵,人马皆披重甲,如同铁流,竟接连冲破郭汜军三道以大车、鹿角设置的防线。正得意间,忽见一青袍小将,单骑突至,手中银枪舞动,如蛟龙出海,寒星点点,眨眼间连挑七名西凉骁骑于马下。正是郭汜麾下新晋校尉张着。

李利大怒,哇呀怪叫,挥动狼牙棒迎头便砸。张着毫无惧色,挺枪接战。枪棒相交,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战至三十回合,张着佯装力怯,拨马便走。李利杀得性起,不顾左右劝阻,欺身直进。不料张着回马一枪,快如闪电,正中咽喉,李利当场毙命。

李傕在后方看得分明,见侄儿丧命,心痛如绞,大叫一声,口喷鲜血,几乎栽倒。左右慌忙扶住。李傕推开众人,双目赤红如血,亲率玄甲卫杀入战团。这些玄甲卫皆是百战悍卒,所过之处,刀光闪动,郭汜军士如割麦般倒下,人头滚滚,血雨腥风。

郭汜军虽奋力抵抗,却渐渐不支,阵线开始动摇。就在此时,忽闻城南杀声震天,烟尘大作——原来屯骑校尉姜宣临阵倒戈,率三千骑兵自侧翼猛击李傕本阵,顿时搅得李傕军阵脚大乱。

第三折、祸延宫闱

战至午时,烈日当空,却驱不散浓烈血腥。流矢已开始落入未央宫墙之内,一支鸣镝更是呼啸着射穿椒房殿的锦绣帷帐,深深钉入龙柱,距献帝御座仅三步之遥,箭尾羽翎犹自震颤不休。伏皇后惊得几乎晕厥。黄门令苗祀连滚带爬扑到帝后面前,急奏:“陛下,二贼已失人性,战火殃及宫禁。此处危矣,请陛下、娘娘速移驾太庙暂避。”

车驾仓促准备,仅得鸾驾数乘,由少量羽林郎护卫,方出端门。恰遇郭汜部将夏育率部在永巷劫掠宫中财物。这莽夫杀得兴起,见天子仪仗虽简陋,却也是龙旗凤盖,竟不顾尊卑,纵马直冲鸾驾而来,口中嗬嗬怪叫。护驾的典军校尉贾信见状,目眦尽裂,挺戟上前,厉声呵斥:“逆贼安敢惊驾!” 夏育也不答话,挥戟便刺。贾信武艺本不弱于夏育,然需分心护驾,不过数合,被夏育一戟洞穿胸膛,热血喷溅而出,将献帝身上杏黄色龙袍染得斑斑点点。十三岁的天子何曾见过如此惨状,目睹忠臣喋血眼前,惊骇过度,当场昏厥于车中。

太常卿种拂抢上前去,抱起献帝,与苗祀等架着便往太庙方向疾走。夏育杀得性起,紧追不舍。危急时刻,老将杨定引一队羽林郎赶到,乱箭齐发,方才射退追兵。

种拂将献帝安置于太庙偏殿榻上,检视其状况,却见小天子虽昏迷,右手却紧紧攥握,掰开一看,竟是半块蟠螭纹玉玦,边缘锋利,已深深掐入掌心血肉之中,鲜血淋漓——原是危急时,下意识扯断了腰间佩玉,紧握手中,以此坚韧承受惊惧。

第四折、杨奉举义

时有原白波旧将杨奉,目睹李、郭二贼祸乱宫闱,劫掠百姓。暗聚心腹骑都尉韩暹、宋果、胡才于自己营中。营帐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影昏黄,映照着四人凝重面色。杨奉沉默良久,猛地将手中酒爵掷于地上,青铜爵发出刺耳响声,酒液四溅。他环视三人,沉声道:“吾等昔日随波才将军起事,亦曾言诛除国贼!后归李傕,本望其匡扶汉室,孰料其与郭汜一般无二,视天子如傀儡,待百姓如草芥。今长安浩劫,天子蒙尘,吾等既为汉将,岂能坐视不理!”

韩暹闻言“唰”地拔出佩剑,寒光一闪,将身旁一张木案一角斩落,厉声道:“将军所言极是!某韩暹愿誓死追随,清君侧,靖国难!” 宋果、胡才亦慨然动容,振甲应和:“愿随将军,万死不辞!” 四人当即刺破手指,滴血入酒,歃血为盟,约定子时整,以杨奉营中火起为号,同时举义。

恰在此时,战局又生变故。郭汜因久攻未央宫不下,损兵折将,竟采纳麾下谋士毒计,令士卒收集已腐坏的将士尸首,以大型投石机抛入宫墙之内。霎时间,腐尸如雨点般坠落于未央宫殿前广场、廊庑之间,摔得骨断筋折,污血横流,恶臭弥漫。宫内守军、宦官、宫女何曾见过此等地狱景象,加之疫气随尸臭扩散,顿时呕吐不止,军心士气彻底崩溃。李傕见宫内守备已懈,闻杨奉有异动,恐生他变,急令亲兵强行闯入,劫持献帝、伏后及少数近侍宫人车驾,欲开西门,退往郿坞固守。

杨奉闻讯,率部前往截击。两军在通往章台街的甬道相遇,狭路相逢。韩暹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如雪舞纷飞,接连劈翻李傕三员偏将,勇不可当。宋果、胡才分率左右翼包抄,弓弩齐发,步卒突进,大破李傕军前阵。李傕见杨奉部攻势凶猛,己方阵型已乱,无心恋战,令亲兵死死护住献帝车驾,不惜代价强行突围,向西狂奔。

第五折、分劫君臣

郭汜见天子车驾在李傕残部簇拥下向西疾驰,暴跳如雷,连连顿足。其身旁谋士阴恻恻进言:“将军,天子既已为李傕所挟,名器已失。然满朝公卿,亦是国家柱石,声望素着。不如尽取其为人质,既可挟制李傕,亦可号令四方,岂不胜过一逃遁天子?” 郭汜闻言,如醍醐灌顶,连称:“妙计!” 亲自率军,直扑相距不远的太尉杨彪府第。

此刻杨彪正与朱儁、韩融等几位老臣于残破府邸中商议,欲寻机迎回圣驾。忽闻府门外喊杀震天,继而轰然巨响,厚重府门被巨木撞得粉碎,木屑纷飞中,郭汜身披染血重甲,大步踏入,目光扫过众老臣,厉声道:“李傕挟天子西去,长安不可无主事之人!诸公皆国家重臣,若欲保全性命宗族,且随某移营,共商大事!” 太仆韩融闻言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上前一步,抗辩道:“郭将军!尔等……” 话未说完,旁边如狼似虎的军士已抢上前来,以粗重铁链套于其颈项之上。顷刻之间,在场三公九卿,尽为郭汜所掳,被押往南宫囚禁。

与此同时,杨奉救驾心切,不顾士卒疲惫,率轻骑追至霸陵。忽见前方古道烟尘大作,伏兵四起,箭如飞蝗——原是李傕早设伏。胡才、宋果为护主将,奋不顾身杀入敌阵,力战之下,皆身被数十创,重伤坠马,为乱军所擒(后皆遇害)。韩暹拼死护着杨奉,杀透重围,回首望去,但见天子鸾驾已消失在西方尘土之中,不禁捶胸顿足,泣下沾襟:“臣等无能!愧对陛下!”

第六折、百姓浩劫

长安城中百万黎民百姓,遭此池鱼之殃,真是:粮尽子易朽,水绝鸩止喉。母弃婴填厚,妇烹夫续苟。昔时繁华秀,今成鬼域愁。

西市大商人李顺,素有狡黠之名,乱起之初便预感不妙,暗囤积粮米千石于地窖,欲待乱世居奇,牟取暴利。是夜,乱军溃兵和地痞组成的盗匪探得消息,破门而入。将存粮抢掠一空,更将全家老小十余口,以麻绳缚于庭中梁柱之上,搜刮不出更多财帛,竟丧心病狂,以大釜煮沸桐油,逐一浇顶。凄厉惨叫声划破夜空,闻于四邻,旁近邻人,自身难保,或已逃亡,或闭门户,瑟瑟发抖,无一人敢来相救。

更有学士王琰,扶风名士之后,心怀忠义,仍在焚毁大半太学残垣中断续苦读。见乱军如此肆虐,悲愤填膺,连夜作就一篇《哀长安赋》,字字血泪。赋成,掷笔于尚在冒烟的灰烬之中,仰天叹道:“读书不能救国,留此身何用!” 遂自缚双手,徒步直闯李傕北军大营,欲效古人以死谏。尚未行至营门,守营兵士不问情由,乱刀齐下,顷刻间青年才俊便化作肉泥。其血染怀中竹简,上赋文斑斑如泣,徒留无尽悲凉。

第七折、忠奸难辨

乱局中,有一人行迹诡秘莫测。原执金吾甄荣,依附李傕,获其信任,掌管部分城防;暗地里却与郭汜妻族有往来,馈赠不绝。这夜,他冒险私会郭汜妻道:“杨奉骁勇,其部曲亦颇精锐。李傕失其助,如失一臂。郭将军何不许以高官厚禄,令其反戈一击?。”

郭汜妻虽为女流,却颇有权谋,疑道:“甄大人向来周旋于二府之间,今日何以独助我郭氏?所求为何?”

甄荣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笑容意味深长,却避而不答,只道:“夫人但看日后便是。” 后,甄荣转道潜入杨奉残部驿馆,密书杨奉:“郭汜忌将军之勇,已定计假意招揽,实欲诱杀。将军宜早自图之,免遭毒手。”

原来此人身负一桩宫闱秘辛:当年灵帝驾崩,十常侍之乱时,曾受何太后密诏,务保当今献帝周全。多年来,目睹董卓、李傕、郭汜相继乱政,隐忍不发,屈身事贼,为等待一个能拨乱反正、匡扶汉室之机。如今二贼火并,知时机将至,暗中布局,意图搅动风云,于乱中取事。

第八折、星陨未央

杨奉得甄荣密报,又闻胡才、宋果死讯,悲愤交加,急会韩暹及剩余部曲。决议趁郭汜注意力在与李傕对峙之际,连夜突袭郭汜大营,救出被囚的公卿大臣,再图后举。

夜袭发起,杨奉一马当先,直扑中军。战至黎明前最黑暗时刻,韩暹旧部一名骁将单骑冲阵,悍不畏死,连破敌军鹿角障碍,身上插箭数支犹自奋战。

忽见前方空地上,数十辆囚车依次排列,其中一辆中,太尉杨彪须发凌乱,白衣染尘,倚栏而坐,形容枯槁。那骁将不禁大恸,高呼:“太尉!某等救驾来迟,累公受辱!” 话音未落,四周火炬大亮,郭汜伏弩齐发,那骁将身中数十箭,浑如刺猬一般,犹自手扶残破战旗,怒目圆睁,久久不倒。

杨奉、韩暹趁乱拼死救出杨彪、朱儁等数位老臣,且战且退,直至未央宫前殿方得喘息。检点人马,已十不存三,个个带伤。

第九折、二贼相峙

李傕劫持献帝,然势力大损;郭汜囚禁公卿于南宫,掌控长安,亦元气大伤。两军隔渭水相持,每日互以强弩发射箭书,其上尽是辱骂诅咒之言,再无大规模交战之力。长安城内,空余焦土断壁,野狗争食尸骸,乌鸦群集,蔽日盘旋,啼声凄厉。

献帝在郿坞堡中,终日以泪洗面,伏皇后率残存宫人,剪下青丝,编织草履,试图与附近乡民换些粗粮度日。

这日,忽闻帐外哭喊,原是李傕麾下一部将欲强纳一宫女为妾,宫女不从,哭喊声惊动御帐。

第十折、暗流涌动

并州边境,因长安大乱,流民汹涌而来。法正督率民夫,沿官道连绵二十里搭简易窝棚三千余间,虽简陋,却能遮风避雨。卫汛领医护徒众,设医帐百座,施药救治伤病,又令人于各处焚烧苍术、硫磺,以防瘟疫。

流民之中,渐有自长安溃散下来的败兵混入,带来各种消息,皆言天子蒙尘、公卿被囚、京城化为白地的惨状,闻者无不唏嘘愤慨。

羊头山刺史府,小乔得探马细作报讯,默然良久,立于堂前,望向西方,秀眉深锁。

贾诩静坐一旁,缓缓捻须,沉吟道:“二虎相争,虽一死一伤,然其势已衰,爪牙仍利。我军新定并州,若轻动干戈,急切西进,恐非但不能救驾,反会惊扰四方,引瘟疫上身。”

郭嘉病体未愈,卧于榻上,闻此言强撑起身,献计道:“文和先生所言甚是。既然如此,何不效仿苏秦张仪故智?可多遣精细细作,潜入关中,广散谣言,就说曹操已整饬大军,不日将西进迎奉天子。李、郭二贼惊魂未定,闻此消息,必生顾忌,或可延缓其伤及献帝之举,为我等争取时日。”

荀彧立于地图前,补充道:“奉孝此计大善。此外,杨奉虽败,其人心向汉室 ,现退守蓝田,彷徨无依。宜遣人士说其来投。若得杨奉,既可增我军力,更可尽知关中虚实,于将来行动大有裨益。”

正商议间,忽有王越信使疾奔入堂,呈上紧急文书。小乔展信一看,面色微凝:“河东郡安邑附近发现疑似疫情,已有数村隔离。” 她即转身,一连串指令清晰下达:“令法正即刻于河东边境加设隔离营寨,所有流民需经医官查验,方可入境。调张辽将军所部移驻壶关,严守关隘,非常时期,许其临机决断之权。” 诸人领命而去。

堂中渐空,小乔移步廊下,望着西方如血残阳与沉沉暮色,仿佛能看见千里之外长安上空的烽烟与血色。轻轻叹息:“这乱世烽火,何时方休?然路虽远,行则将至。” 她的目光渐渐坚定,深知休养生息、积蓄力量,静待那最佳时机,方是如今唯一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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