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边在进行魔影摄制后,凌薇和晴风并没有凑过去看结果。
反正按那金发年轻人之前的说法,相关的魔影内容应该很快就会出现在创造者销售中心。
“神国之力……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重新回到牛车上,凌薇回忆着之前看到的那场拦截战,忍不住跟晴风探讨道:“之前听说神国之力,在瓦利城见圣佑宫的人演示过几次,只觉得这是一种用来弥补贵族对契约仆从控制力的‘特权法术’。更多地是用来给贵族们彰显身份的东西,把贵族绑在圣佑宫新秩序下的工具。但这次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晴风点头赞同:“我原本也以为‘神国之力’估计是圣佑宫搞出来的新‘招牌菜’,注定只有少数惩戒骑士团的强者才能精通,能真正施展出威力。但现在来看,‘神国之力’不管强弱,都有非常高的灵活度和实用性。光是能够在双限法阵里不受干扰地使用,能够瞬间释放,就已经非常强大了。而且……那个车队里使用‘神国之力’的,很多明显不是贵族,‘神国之力’看来并非贵族专属。”
凌薇说道:“确实,半年前凯奥斯那次和咱们会面的时候,就跟关神剑说过,不论什么人,只要能得到圣佑宫加持过的艺术作品,并且能从中领悟什么,就能掌握和使用‘神国之力’,就是西界的人也可以。只不过当时咱们都不相信,觉得这‘神国之力’要么什么用没有,要么就圣佑宫弄出来替代灵魂契约来绑定人的新工具。”
晴风若有所思道:“从那个车队里的人用黑盒的灵魂法术可以对神国之力进行削弱和打断来看,神国之力的本质,应该也是某种特殊的灵魂法术。”
“灵魂法术能做出类似魔法、灵气、召唤法术的效果,还能瞬发,威力还不小。不得不说,圣佑宫的法术储备是真的挺强的……”凌薇忍不住感叹道。
“你说,为什么圣佑宫之前没有拿出这个‘神国之力’?”晴风说道。
“可能是……之前这个套体系还不完善?”凌薇皱眉猜测,“又或者……‘神国之力’和‘灵魂契约’是相冲突的?”
一路探讨着对“神国之力”的各种看法和猜测,凌薇和晴风抵达了圣都。
在抵达圣都的当天,她们就从圣都创造者销售中心的一个杂谈类魔影带中,看到了她们在路上目击的那一场拦截战。
她们也才明白,原来那车队中的圆胖中年人,竟然是个操弄灵魂的“黑巫师”,用大量掳掠来的普通人进行黑魔法、灵魂实验,炼制了许多黑魔法炼金物。
当时那四辆马车中的倒数第二辆中,就装着大量炼制好的黑魔法炼金物,以及三个仍活着的活人实验体。
那金发年轻人显然是提前得到了非常精准的消息,所以不仅提前在那拦截,在发射“穿魔重箭”的时候,也没有直接往车队打,在冲锋的时候,也只对前两辆马车下重手,就是为了把重要的证据给留下来。
发生在那片地区的人口失踪事件在之前的一些杂谈节目里,就已经以各种传闻、故事的形式传播开来,圣佑宫也派了人开始调查。
那金发年轻人赶在圣佑宫的人之前,先一步锁定了目标,并且成功拦截,还直接事先布置好大量魔影摄录机把整个战斗过程记录下来。
前面“穿魔重箭”拦截封后路,接着单枪匹马施展各种神国之力猛冲猛打,应对拆解,破了双限法阵、魔侍法阵,甚至和黑魔法对抗了一下,看得眼花缭乱,极为精彩,很有视觉冲击力。
多角度、多焦段的拍摄,加上剪辑,让战斗片段非常流畅有观赏性。
到最后,控制住那圆胖的黑魔法师,打开倒数第二辆马车的车厢,看到那三个上半身被开膛破肚、掏空了内脏、只剩一颗心脏砰砰跳动的人,被束缚控制着,插着各种长管,连接到周围大量炼金设备中,更是给了观众一种精神层面的冲击,让他们对黑魔法师产生了巨大的厌恶和愤怒情绪。
这种厌恶愤怒的情绪,也反过来给金发年轻人带去了观众的正向代入感,带来了巨大的声望。
这个事件,这些魔影片段,在多个杂谈魔影带节目里都有,凌薇和晴风有些好奇是那金发年轻人主动免费提供给这些杂谈节目的,还是出售给他们的,金发年轻人做这件事的动机是什么?
赚取魔券,还是声望,又或者两者都有?
反正肯定不会是单纯除害那么简单。
《七人杂谈》在聊这事的时候,提到了一个有趣的信息,那圆胖黑魔法师班罗尔和金发年轻人波泰斯特,都是贵族出身,前者曾是三叶男爵,而后者更是伯爵。
他们都是在半年前就变卖了所有资产,包括大部分领地、领民,甚至遣散了大部分契约仆从。
因为灵魂契约终结后,灵魂魔法的研究禁令也解开,班罗尔便把所有资源都投入灵魂魔法的研究中,但不知道是一开始就瞄准了黑魔法,还是一步一步陷入黑魔法,他开始暗搓搓地进行各种严重违规的黑魔法研究。
一开始他是用自己的一部分未遣散的领民、侍从来做实验,到后来,甚至是带人去掳掠其他贵族领地的逃民、普通的自由民来做活人黑魔法实验,搞出了很多非常邪恶的东西。
而另一边,金发年轻人波泰斯特则是把变卖资产后的魔券,都投入到了“神国之力”的修炼中。
大多数领主,就算在“神国之力”进行投入,也是要带着一众依然亲信的仆从、侍从来一起修炼,把这当成一个“附加能力”。
但波泰斯特不一样,他是孤注一掷、倾其所有,自己投入到“神国之力”的修炼中。
按照《七人杂谈》的消息源,波泰斯特为了修炼“神国之力”魔券都投入进去了。
当期节目的一位嘉宾就提出了疑问,就算波泰斯特想要自己深入修炼“神国之力”,那正常的操作,应该也是动用可以动用的魔券一步步投入,大部分资产仍握在手中,这样才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更多的收入,继续投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就一次性地把资产都变卖投入了。
《七人杂谈》的制作人鲁道夫侯爵提供了一条他得到的消息:
“波泰斯特伯爵倒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倾尽所有修炼‘神国之力’的,主要是他不仅对‘神国之力’有兴趣,而且还极有天赋。前期投入的资源,已经远远不足以支撑他的修炼,所以才会变卖所有资产进一步投入。”
另一位节目的嘉宾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且在没有灵魂从属契约后,领主要维护自己的资产收益,其实还需要很多附加的投入,不然别说收益了,资产本身的安全都不一定能保证。现在还有深渊入侵的威胁,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深渊降临会在什么地方,如果刚好在自家的经济领地附近,那损失也一样是不可计量。像波泰斯特伯爵这种,已经决心全部投入到自身的‘神国之力’修炼中的话,把传统资产全部换成魔券或是其他不需要附加投入、固定维护的资产,其实也是正确的选择。”
鲁道夫立刻赞同,因为现在已经有魔影制作人想花大价钱请波泰斯特去演主角了,还有很多杂谈类节目,都想话魔券请他来当嘉宾,有很多产品,想赞助他,请他发布之类。
更不用说,一些有特殊任务,需要强战力的新兴贵族,会愿意支付巨量魔券来雇他战斗。
这次他出名后,可以变现的方式太多了。
而且他某种程度上也是帮“神国之力”打响了广告,圣佑宫也会给他很多方便。
节目里,鲁道夫又顺道把他知道的一些八卦道出,比如波泰斯特已经结婚,并且有一个3岁的儿子,原本的灵魂印记遗嘱第一顺位继承人自然是他的这个儿子,但现在没有了灵魂契约,所有灵魂印记遗嘱都失效,他也变卖了所有资产,后代的“继承”自然就没有了。
他的妻子跟他闹了一通,甚至他岳父、一位伯爵要带人来阻止他变卖资产去修炼“神国之力”。
结果他岳父的几位顶阶契约仆从加一队法阵魔侍团,直接被他一个人用“神国之力”打崩了。
虽然有突袭和对方本来就没有打算下重手的原因,但也已经可以侧面说明波泰斯特“神国之力”修炼得有多强、使用起来多熟练。
当然,波泰斯特也没有真的伤到他岳父的人,打过这一场后,展示了自己的硬实力,他也没有和岳父彻底撕破脸,把一部分变卖资产得到的魔券交给了妻子,让她带着这些魔券和儿子回去投靠岳父。
……
抵达圣都,在看了一堆有关“自由神使”波泰斯特拦截“黑魔法师”班罗尔的杂谈节目后,凌薇和晴风对于这段时间圣佑联盟贵族圈的变化,又有了新的看法。
她们本来觉得,伴随着灵魂契约终结、深渊降临威胁,圣佑宫新秩序建立后,圣佑联盟各种大大小小的贵族,肯定都会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样保住自己的资产财富和仆从领民。
但从这两个例子来看,圣佑联盟的贵族,也不乏那种能为了某些追求、开拓某些新领域,而舍弃一切包括贵族身份的。
当然,即便在西界,班罗尔所做的那些黑魔法实验,也是不被接受,会被各个家族和势力讨伐围剿的。
“那个黑巫师刚拦下咱们的时候,我还真没看出他的底细来。正常情况下,在西界,那些黑巫师一出现,我就都能看出他们那种不正常的‘味’,但这次居然完全被瞒过了。”素九凌薇颇有些懊恼地说道。
“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他怎么看出咱们不是普通人的,为什么没有对咱们的车下手。按着《七人杂谈》的说法,那辆车里的三个被实验的人已经快挺不住了,那黑巫师应该是打算再抓三个路人来替代的,咱们包括车夫刚好三人,他应该是想拿咱们去替代的,可为什么改变主意了?到底为什么呢?”晴风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凌薇也是迷糊:“是啊,为什么呢?后面咱们遇到那个自由神使的时候,他也是一眼看出咱们是西界的……”
她们在圣都待的时间要比在玉琅城短得多,虽然她们见了几位圣都的大领主,也见了长老潘德这样的圣都圣佑宫大人物,但依然只在圣都待了三天就离开了。
对潘德长老,西界人并不陌生,毕竟之前潘德是在瓦利城当审判长的。
当然,见面的话还是第一次。
作为目前圣都圣佑宫实质上的二号人物,潘德对她们并没有显出任何架子,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客气,也表示了现在圣佑联盟和西界应该放下过往冲突、仇恨,通力合作、共同发展,一起面对深渊降临、深渊入侵的威胁。
但不知道为什么,不论是和潘德还是圣都的其他人交谈,她们都感觉不到之前在玉琅城感觉到的那股“劲”,那种生气和活力,一切都在被推着向前进,不断发展,不断创新的那种能量。
原本她们对圣都之行是非常期待的,因为这一路圣佑宫的变化实在眼花缭乱、把她们过往印象彻底洗了一遍,而很多变化,源头明显都是圣佑宫的新政。
可是实际到了圣都,和圣都的贵族、圣佑宫的高层交流过后,她们却并没有从这些人身上感觉到那种圣佑宫诸多改革的创造力、开拓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过那场深渊降临,整个圣都给她们的感觉,说好听点叫威严肃穆,直接点就是阴森压抑。
出了圣都,她们这次专门绕行了一下,去了当初奥兹城大公萨尔特曼带一群大领主来圣都时遭遇深渊降临的位置。
“是这里么?”凌薇和晴风从牛车上下来,有些诧异,她们所处的地方到处长满了野花野草,看起来毫无异常,和周围根本没有区别。
为了准确找到位置,她们还特意从圣都找了个向导。
那向导骑在马上,面对她们的疑问,似乎已经非常习惯,抬手指了指周围,说道:
“这里就是那个魔神脚印的位置了,我们站的地方,我们看到的地方,全都是。”
“全都是?”晴风还是有些不理解:“这地方不像是经过战斗的样子,我们是见过深渊降临、深渊入侵后的地方的,这里没有那种特性,你是不是带错地方了?”
向导似乎也听多了这样的话,笑了笑,说道:“这地方,我每三天就要带人来一次,魔导师、大魔导、圣灵卫、侯爵、公爵,各种大人物我都带过,不会带错的,这点您可以放心。”
他说着,看向凌薇:“您刚刚说您是魔法师吧?您能飞吗?就是浮空?”
“嗯?”凌薇皱眉:“你的意思是,我飞起来就能看到?”
“您可以试着升空看看,尽量高一点,至少能看到圣都的方向再停。”向导做了个“请”的手势。
凌薇于是浮空,一开始还没看出什么,但随着高度的提升,她很快察觉出了这片区域的异样。
这片区域的植物明显比更远处的植物要略低矮一些,而且种类也不一样,各种花草看着更加鲜艳。
身处其中的时候感觉不出来,但飞到高空后俯瞰,一下就看出不同了,那巨大的脚印形状赫然被勾勒出来。
她们当初在西界的时候经历过深渊入侵,事后也见过深渊生物留下的脚印,来圣佑联盟之前也了解过这次圣都外深渊降临事件,知道这个脚印非常大,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大到这种程度。
重新落地地面,身处那“脚印”之中,凌薇回想起自己经历过的那次深渊降临,回想自己在其中的感受和那种恐惧感,一下就明白了当时萨尔特曼大公那群大领主和他们的契约仆从的绝望。
不说深渊降临带来的各种力量削弱和环境灵气、魔力紊乱,单说这几次出现的那些恐怖强大的生物,就让人很难有去战斗的想法。
凌薇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告诉晴风后,两人仔细地在整个“脚印区”巡弋了一遍,认为这确实是深渊魔神级别的存在踩出的脚印,在那一个瞬间,它的一部分神躯撕裂空间,顺着深渊降临的区域踩到了这边的地面。
不过当时可能并非处在战斗状态,或者并没有特别的能量交锋,所以并没有给周围的环境能量制造过深的印记,改变相对微弱。
又跟着向导看了下其他几个在那次深渊降临中留下的痕迹后,她们便启程返回西界。
回去的路上,她们没有再乘坐矮脚牛车,而是在圣都买了两匹马。
不是矮脚牛车不好,相反,应该说矮脚牛车实在是太过舒适,太过享受了,以至于她们在看过那场波泰斯特拦截车队的战斗后,猛然警醒,觉得自己身处圣佑联盟境内还这么放松、尽情享受,实在太不应该——身处开启私密法阵的车厢中,对外界的危险感知大大降低,真遇危险,她们会落入非常被动的情境。
返程和去时走的不是一条路线,她们又拐道游玩了几座其他圣佑联盟的主城。
整体的感受和之前的判断一样,任何一座主城,都比圣都要有“生气”和“活力”。
到处都在热火朝天的开拓着,每一座城外都围满了工地,大量人口汇聚,一天一个模样。
所有人都知道有深渊入侵、深渊降临的威胁,都不确定下一次的深渊降临会不会就发生在自己身边。
哪怕是最底层的平民对这些信息都并不陌生,毕竟现在普通魔影盒的价格已经极低,不说人手一台,但几个人一台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基本上所有居住地中都会有几台公共的中型魔影盒,轮播当期的热门杂谈节目。
但各种分析、各种介绍、各种详细调查、各种方案推演……看得多了,大家反而都习惯了。
都知道现有力量很难对抗深渊里的各种生物和领域影响,但至少生活暂时不受影响,对平民来说,考虑当下生活就行,如何对抗深渊,是贵族老爷和圣佑宫的事。
于是凌薇和晴风发现,她们可以和任何一个圣佑联盟的人聊深渊,不论是车夫、侍者、工地雇工,还是小贵族、大领主、新兴的大工厂主、各种商贩,对各种深渊相关的信息,不论是有记载的、从西界到圣都的各次深渊降临事件,还是各种格局亲历者描述建档的深渊生物、深渊魔神,都能侃侃而谈。
相比起来,当初经历深渊降临、深渊入侵的西界,从上到下都是一片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
要知道,以前西界的主流观点,可都是“在平民层面,西界人远比圣佑联盟更善战、能战、敢战”的。
“我觉得可能是和魔影盒、各种杂谈节目一直聊深渊有关,聊的多了,恐惧自然就被消解了。不知道的,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也许离开前,咱们可以多采购一批魔影盒带回去,也争取做到每家能分一个。”
晴风认为这种情况很大程度是魔影盒超高普及率带来的,对此凌薇也很赞同,但她有另一个担心:
“可是配套的魔影带呢?那些杂谈节目呢?每周或者每个月都去瓦利城的创造者销售中心进货么?虽然以后新城建成,大概率也会有创造者销售中心进驻,但如果都是固定看圣佑联盟的杂谈节目,年长的还好,年轻人的话,以后对这个世界的认识,都要跟圣佑联盟的人一样了。”
晴风点头:“嗯,你的意思是,西界要有自己的杂谈节目,要有自己的魔影带制作团队。”
“对,不然我们就只能永远被动接受信息。”
“现在你有合适的人选么……”
“暂时还没有,但肯定会有的。”
“嗯,肯定会有。”
凌薇和晴风时隔两个月后,再次回到了玉琅城。
不过两个月时间,玉琅城主城的附属城区就又发生了巨大变化。
原本她们离开时还是一片纷忙工地的玉四区和玉五区,这时候都已经基本建成,很多区域甚至已经看起来颇为热闹,有很多居民和商户。
外围距离主城城墙更远的玉六区和玉七区大工地也已经热火朝天地铺开,整个玉琅城就像一片“菌毯”,隔几天不见,就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形态快速扩充。
不要说和圣都比了,就是和这一路而来凌薇、晴风去过的所有圣佑联盟主城相比,玉琅城都是“生命力”、“活力”最强的。
其他城给她们的感觉,更像是玉琅城的复刻版、追随者,总是差点什么。
起初她们还以为这只是她们最先造访玉琅城,所以有种“先入为主”的感觉,去到哪个城都会下意识地拿来和玉琅城相比。
但当她们返程二次造访玉琅城,直观地感受到这两个月来的变化和与其他主城的区别后,她们就确定了,这并不是什么“先入为主”,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的“玉琅城特质”。
转了半个圣佑联盟回来,她们又在玉琅城在建的几个新区购置了一些地产,甚至在远郊的工业开发区也买了一片厂房——虽然她们还没想好要做什么,但她们认为先一步替素家在玉琅城布局肯定是没错的。
这次回玉琅城,魏蓝依然抽出时间接待和陪同她们俩,而她们俩也给出了回报,不仅购置了许多未建成新区的房产,还买了整整五辆牛车的货物,把带来圣佑联盟的魔券基本花光了。
按着魏蓝的说法,她们在玉琅城新区购置资产、采购消费,就是在支持她的工作,买的越多,支持的越大……
离开前,魏蓝还带她们去参观了一下凯奥斯曾经的家族庄园——北山庄园。
在迁往瓦利城的时候,这座庄园已经处理给了辉煌伯爵克里斯蒂娜。
最开始克里斯蒂娜根本没有对这座庄园做任何改动,甚至还要投入不少魔券和人力来维持庄园的运转,进行各种维护。
不过两年前开始,北山庄园就被改造成了一座魔法基础学院,并且经过扩建,规模已经极大,可以说是圣佑联盟规模最大的三座魔法基础学院之一。
参观完那座已经完全看不出过往北山庄园、李家百年产业痕迹的学院后,凌薇和晴风便和魏蓝道别,带着五辆牛车的货物,踏上了返回西界的旅程。
她们采购的这批货物价值不低,所以很听劝地雇了一队20人的护卫。
这队护卫有12人都有初阶灵气士的实力,并且人人都装备魔装法阵系统,随时可以搭配多种魔侍法阵对敌。
还有两位精通多种魔炼战斗系统的高阶魔法师,他们也同时是“自由神使”,都有圣佑宫“神力初显”的认证。
如果是两个多月前初到圣佑联盟的时候,她们俩是绝对不会花这个魔券的,她们自己一个是顶阶一个是超阶,还怕被抢?还需要雇圣佑联盟的人来当保镖?太丢人了吧?
但现在她们的看法已经不一样了,圣佑联盟的剧烈变革体现在方方面面,不仅炼金、工程、造物、营建、经营等领域,战斗领域同样如此。
诡谲阴险,防不胜防的手段,层出不穷,各种能量和道具的搭配眼花缭乱,超出想象。
她们只是自保或许没问题,但还要保货物,那真不敢打保票。雇佣这种专业护卫团,不仅是有护卫力量,更重要的是还能进行投保,能保证这批货物损失的话她们能获得一定赔偿。
晴风骑在马上,缀在车队的最后,回望远处的北山学院,若有所思道:
“以辉煌伯爵和创世伯爵的关系,北山庄园被改成北山学院,肯定是创世伯爵点头的。”
凌薇也赞成道:“魔法基础学院本来就是创造者最开始建的吧,我记得第一家是在瓦利城。这个北山学院的风格,看着也是凯奥斯的风格,搞不好是他主动提议的。”
“说到凯奥斯的风格……”凌薇说着,从身上的一个挂包里拿出一张巴掌大的粉色纸券:“我刚刚才发现,这个圣佑宫发行的小魔券,上面居然有各种魔法炼金的基础公式,不同面额的公式还都不同。”
她手中的粉色纸券,是储魔馆发行的小面额魔券,俗称“小魔券”,学名“魔力棒兑换券分散兑换券”,简称“分券”。
1魔券可以兑100分券,分券的面额也有1、2、5、10、20等多种,方便各种经济活动中的交易。
这种拆分魔券的小额货币,很显然是主要为消费能力有限的自由民、平民准备的。
晴风闻言,也拿出一张分券,对着阳光看上面的图案,那些魔法构图、炼金公式,甚至还有非常简易的注解,能让并不懂这些知识的人也能一眼看明白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说其他,光把那么多信息集中在这么一张不大的纸上,还能做到这么清楚明确,就非常不容易,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和成本。
“这个小魔券,确实也是凯奥斯的风格。”晴风点头说道。
凌薇肯定地说道:“现在圣佑联盟的变化,凯奥斯肯定是背后的主导者。”
之前她们稍微地调查了下,发现包括玉琅城在内,各个主城大扩建、各种附属城区大工地、各类超大型工厂集群的背后,都没有凯奥斯的直接投资。
但越是这样,她们就越觉得不太对劲,这配不上凯奥斯的实际影响力和权势。
起初她们觉得可能是凯奥斯顾忌圣佑宫的强势,担心自己太过冒头,会受到圣佑宫的打压,所以不得不低调。
但去过圣都,和各种层级的圣佑宫人员都接触过后,她们却有了不同的看法。
以凯奥斯的体量和掌握的资源,如果圣佑宫真的对他有所顾忌,那他低不低调都没有意义,不可能会无视他。
凯奥斯也不是那种会束手就擒的风格,不仅不会低调,反而会不断壮大自己、和各种势力深度绑定,让圣佑宫不敢动他。
而实际上,就她们的了解,圣佑宫也没有进行那种削弱凯奥斯或创造者系领主的动作,并没有在针对他。
于是两个多月的圣佑联盟之行后,她们有一种并没有直接证据的直觉——或许凯奥斯的这种“低调”,针对的并不是圣佑宫,而是所有人。
甚至这种感觉,不单是她们有,她们在和一些圣佑联盟的本地贵族或新兴强者交流的时候,也能隐隐感觉到他们有类似的看法。
凯奥斯的名字、创世伯爵的名号,不单是消失在了各种大项目中,连各类杂谈类节目都非常有默契地从未提及。
按理说在西界、炼金、深渊降临、主城扩建等热点话题中,凯奥斯是无论如何都绕不过的名字。
“不管怎么说,凯奥斯的风格,肯定比以前圣佑联盟的风格要更好。如果西界也是向着这个方向变化,我也没有意见。”凌薇最后感叹道。
“凯奥斯让咱们来圣佑联盟,是不是就是这个目的,让咱们自己来主动推进西界和新圣佑联盟的融合……”
“如果是这个目的的话,只能说……他确实成功了。”
回西界的路上,她们和这次雇佣的护卫成员都聊了一下,发现这些人的出身来历非常复杂,基本都不一样。
像带队的团长、10级高阶大魔法师,曾经就是奥兹城某位贵族的契约仆从,后来从灵魂从属契约转为长期雇佣契约,又靠着几次卖命表现获得的报酬攒下足够魔券买断了契约,自己学习魔法炼金知识,试图转炼魔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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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最后魔券花完后,却发现他的天赋根本不足以支撑他成为炼魔设计师,反倒是在“神国之力”方面有些天赋,于是转了方向,一边做雇佣护卫,一边用赚来的魔券进一步学习“神国之力”。
另一位同样10级的高阶魔法师,则是贵族出身——他的父亲是位三叶男爵,不过他并不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成年后就领了一部分财产离开家自立门户。
他也是想成为炼魔设计师,一样是天赋不够,但没想到的是在魔法修炼方面却有特长,没几年就突破了高阶。
最近又几乎把所有资产都投入到“神国之力”的学习中,沉迷不可自拔。参加雇佣护卫,一是想找机会应用所学,另一点也是攒魔券继续投入。
其他的护卫成员来历大都是自由民,但在灵魂契约终结前就是自由民的只有两人,其他的都是刚成为自由民不久。
倒也不是说他们都是逃民,很多贵族是主动赋予自己的领民以自由民的身份。
这点之前她们还有些不理解,不明白为什么圣佑联盟会有很多贵族愿意主动放弃对领地上领民的权力,但在魏蓝带她们看过一些“新势力”工厂后,就明白为什么了。
使用自由民工作的工厂,效率要比使用自己领民的工厂高出太多,而且这种差距在后灵魂契约时代,会变得越来越大——因为领民可以看到对比。
而且那些超大规模的工厂集群,那些靠着炼魔制造业快速发家的“新势力”,他们所需的工人,也是自己一家的领民根本无法满足的,需要更多的自由民来成为潜在工人。
在灵魂契约时代,领民本身的管理要容易得多,他们能看到的未来和前途也都是固定的,依托于领地和领主的,就算离了领地,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不论是其他领主的领地、居住区、主城外城,都不是逃民可以混进去的。
但在后灵魂契约时代,没有了灵魂从属契约,也没有了契约仆从,领主和普通领民之间的中层管理等于是缺失了——普通书面契约和灵魂从属契约在约束力上相差太多。
领民们又通过各类魔影节目了解了最新的资讯,知道了所在主城或者附近主称的各种新政和变化,看到了更多的活法、更多人生的可能。
各主城附近都在大兴土木,大量工厂、工地、新区可以容纳巨量人口,有工作给他们做,也有各种人处于各种目的给他们庇护,给他们提供改变身份和生活的新路径。
最重要的是,有对比。
那些被自家领主转换为自由身的领民,能够在工厂里获得更高的报酬,能够自由地在各处置业,能够购买各种新奇的产品,能够报名参加各种考核,学魔法、灵气、神国之力,甚至有机会成为圣佑宫的公职人员。
还能够和非自家聚居地的其他领民结成新家庭,攒够魔券也可以在新建的附属城区各类集市中盘下一个小店,做些小买卖,直接实现自己做“主”的跨越。
这种对比之下,逃民自然是不可避免地会大量出现。
逃民如果进入大领主们的工厂找工作,都不会被追溯身份,直接就安排工作和食宿,因为都很缺人。
原属领主的人如果追逃追过来,这些大工厂也根本不可能让他们进去搜捕,并且大工厂的防御力量通常都不弱,还有各类防御法阵、战斗器具,易守难攻。
如果逃民是进入在建或建好的附属城区,只要找到工作,也通常能获得庇护。
虽然不会有人阻止追逃的人进入附属城区,但在附属城区中,却不能使用魔法、灵气或其他包括外部器具在内的战斗方式,否则就会被法阵标记,然后被惩戒骑士团追捕惩戒——一不小心甚至会被直接击杀。
理论上,圣佑宫依然是承认领主对领民的所有权的,领主可以向圣佑宫、向惩戒骑士团、向各附属城区新设立的署理官、事务官、预审官、惩戒官申请协助追捕逃民。
但实际上,圣佑宫口头上会答应协助追捕,却很少有实际的行动,反而会严厉限制领主们追逃时使用暴力的范围。
所以不论是领主还是领民,基本都明白圣佑宫对逃民的放任态度。
凌薇和晴风其实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她们一开始还在想,圣佑宫这种态度,是不是会逼得一些很看重领民这项“资产”的大领主搞事,但随着在圣佑联盟待的时间增长,她们就明白,这点是多虑了。
现在圣佑联盟的发展趋势很明朗了,能积极拥抱炼魔、炼金产业,能快速接受新炼魔装备、神国之力的新战斗理念,能快速调整自己资产结构、实力构成的领主,才能保住或提升自己的权势。
而那些困在灵魂契约时代、还用老思维思考的领主,不单是资产缩水的问题,保护资产的能力、那些原本靠灵魂从属契约构建的战斗体系,都将不再可靠,这带来的是整体权势的巨幅缩水甚至崩解。
这些曾经旧时代的“猎人”,在新时代已经变成行动不便的“猎物”,被周围的“新兴贵族们”虎视眈眈地盯着,巴不得他们搞事。
凌薇和晴风意识到,这巨量领民转为的自由民,不仅填补了后灵魂契约时代圣佑联盟巨大的用人缺口,也在某种程度上反过来创造了巨量的需求,催生了很多为了满足这些需求诞生的工厂和商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