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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绣囊误拾掀暗浪 弱质难撑破局风(1 / 1)

荣安里的秋午后裹着闷燥,老槐树的浓荫斜斜铺在青石板上,叶缝漏下的阳光晃得人眼晕。蝉鸣拖得绵长又刺耳,混着东巷3号院传来的电钻声——租户正偷偷改装窗框,钻头钻墙的“突突”声撞着青砖壁,反弹出沉闷的回响,震得值守棚的朽木桌微微发颤。清沅蹲在棚旁翻晒旧物,樟木箱刚掀开盖子,霉味就混着樟木香气漫出来,里面叠放的蓝布衫、旧被褥上,还留着林先生生前的气息。她伸手去搬被褥,指尖刚触到布料,就被风卷着的碎纸页糊了满脸——是本撕烂的《荣安里保护章程》,纸边沾着泥渍和草屑,“禁止私改建筑结构”的条款被划了道粗黑杠,墨迹晕开像道结痂的疤。清沅扯下纸页时,指尖忽然触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只绣着粉白桃花的锦囊,缎面被磨得发亮,边缘脱了线,露出里面的棉絮,锦囊一角还沾着点青草汁,显然是刚掉在这儿没多久。

锦囊针脚细密,桃花花瓣上绣着银线纹路,花蕊处用红丝线点染,像极了张阿姨年轻时绣手帕的手艺——当年张阿姨嫁进荣安里,给街坊们绣的荷包都是这个样式,连银线的走法都分毫不差。清沅捏着锦囊站起身,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缎面,忽然听见巷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转头望去,陈奶奶的孙女王晓晓正从巷口跑过,蓝白校服的裙摆扫过台阶,带起细小的尘粒,手里攥着根融化的冰棒,包装纸随手扔在值守棚的木桌上,糖水滴在纸页上,黏糊糊的。“晓晓,等一下!”清沅扬声喊住她,举着锦囊晃了晃,“这是不是你的东西?掉在棚子旁边了。”晓晓回头瞥了眼锦囊,脸颊“唰”地红透,像涂了层胭脂,慌忙摆手:“不是我的!”话音未落,转身就往家跑,脚步踩得青石板“哒哒”响,撞开自家院门时,还溅起了泥点,门“砰”地关上,震得墙皮掉了一小块。

清沅捏着锦囊发愣,指尖捏开脱线的夹层,里面掉出张折叠的便签,边缘被揉得发皱,上面用蓝色圆珠笔写着:“3号院窗边,晚八点见。”字迹歪歪扭扭,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笔锋稚嫩,像初中生的笔迹。“这丫头,越来越不省心了。”陈奶奶拄着枣红色拐杖从院里出来,拐杖头磕着台阶,发出“笃笃”的声响,银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飞。她凑过来看了眼锦囊,眉头瞬间皱成疙瘩,指腹摸着绣出的桃花:“这绣活是我手把手教她的,去年她生日,还绣了个同款给我当礼物,针脚都一模一样,怎么会丢在这儿……”话没说完,巷西头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声,租户的大嗓门穿透蝉鸣,撞得巷壁回声嗡嗡:“让你别跟那丫头瞎混,你偏不听!”清沅和陈奶奶对视一眼,赶紧往巷西头走,远远看见租户正揪着儿子的耳朵,手指几乎要嵌进肉里,男孩疼得咧嘴,却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爸,你松手!疼死我了!”男孩挣开父亲的手,捂着发红的耳朵后退两步,校服领口被扯得歪歪斜斜,眼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不就处个对象吗?跟你有啥关系!”租户抬手就扇了男孩一巴掌,“啪”的声响在巷里格外清脆,男孩的脸颊瞬间红起五指印。“你懂个屁!”租户气得胸口起伏,指着男孩的鼻子骂,“这荣安里迟早要拆,咱们赶紧拿补偿搬走,别被这些穷街坊缠上!那丫头奶奶是出了名的老顽固,跟他们走太近,万一影响拆迁补偿,你哭都来不及!”男孩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抿着嘴没掉下来,转身就往巷口冲,正好撞在赶来的宁舟身上。宁舟拄着拐杖踉跄了下,胳膊上的新绷带蹭到男孩的衣角,淡红的药渍沾在蓝色布料上,格外显眼。“慢点跑,出什么事了?”宁舟伸手想扶他,语气里满是关切,男孩却没应声,抹了把眼泪,头也不回地冲进巷口的老槐树林里,身影很快消失在浓荫中。

租户瞥见宁舟手里的文物局文件袋,脸色瞬间变了变,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转身就往院里走,“砰”地关上院门,门轴吱呀作响,像在掩饰心虚。“文物局那边有进展吗?”清沅快步迎上去,目光落在文件袋上,语气里满是期待。宁舟叹了口气,从袋里抽出核查记录,纸页上“3号院建筑结构无明显安全隐患”的黑色字迹格外刺眼,下方还附着租户提交的维修单据,日期标注着“上月十五日”,可清沅明明记得,上月十五号租户还在拆窗棂。“他找了人托关系,说私拆窗棂是‘紧急避险’,还伪造了维修合同,文物局暂时没法立案。”宁舟指尖捏着纸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更麻烦的是,街道办刚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收到十多户住户的联名信,都同意文旅开发,要求尽快评估拆迁补偿。”陈奶奶听得直叹气,拐杖头狠狠戳着青石板,留下浅浅的坑印:“都是被钱迷了心!当年张叔、林先生他们拼了命护着这巷,现在倒好,年轻人想搬走,老人拦不住,好好的家要散了……”她转头看向清沅手里的便签,忽然眼睛一亮,“这字迹,像极了租户儿子的!上次我看见他给晓晓补作业,就是这个歪歪扭扭的笔画,连爱心都画得一样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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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贾葆誉背着相机从巷口走来,镜头盖挂在脖子上,随着脚步晃悠悠撞着胸口,相机包上沾着点泥渍,显然是刚在巷里拍过照。“刚在巷口见着王大爷儿子,带着中介在拍房,说要挂牌出售,报价比去年涨了五十万。”他一边说,一边举起相机翻出照片——画面里,王大爷儿子正指着院里的石榴树,跟中介比划:“这树碍事,拆了能多算十平面积,到时候价格还能再涨点。”镜头一转,王大爷蹲在墙角,手里攥着旱烟袋,烟丝撒了一地,连铜烟锅都歪了,背影佝偻得像块皱巴巴的旧布,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没半点暖意。清沅捏着锦囊的手紧了紧,缎面硌得掌心发疼,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忽然想起林先生生前坐在樟木箱旁说的话,声音像从遥远的时光里飘来:“荣安里的规矩,就像这锦囊的针脚,一针一线织起来难,拆起来却容易,人心散了,规矩就守不住了。”现在,针脚松了,人心散了,连曾经最护巷的王大爷,都拦不住儿子卖房的心思。

正说着,巷口传来刺耳的汽车鸣笛声,三辆黑色轿车呈“品”字停在值守棚前,车身上沾着城郊工地的黄泥土,还是上次的文旅核查组。西装男领头下车,领带歪了半截,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手里拿着黑色文件夹,快步走到清沅面前,目光扫过她手里的锦囊,眼睛亮了下:“接到住户举报,有人私藏违规宣传物品,阻碍文旅开发进程,现在要逐户核查。”他伸手指着锦囊,语气强硬,“这是什么?是不是反对开发的传单载体?打开看看!”清沅慌忙把锦囊塞进兜里,双手护在身前,摇头说:“就是个普通香囊,不是违规物品。”西装男伸手就要抢,宁舟立刻拄着拐杖挡在中间,杖头狠狠戳在地上,青石板裂开细小的纹路:“核查可以,但必须出示搜查令,不然不能随便翻住户东西,这是规矩!”西装男脸色沉了沉,从文件夹里抽出张复印件拍在木桌上:“这是街道办的授权书,配合就罢了,不配合就按妨碍公务处理!”

街坊们陆续从家里出来,围在值守棚旁议论纷纷。李叔缩在人群后,双手插在裤兜里,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小声嘀咕:“别跟他们对着干,万一真影响补偿款,得不偿失。”他媳妇赶紧拉了拉他的胳膊,瞪了他一眼:“少说两句,没看见陈奶奶都气成那样了?”陈奶奶拄着拐杖往前站了站,指着西装男的鼻子骂:“你们就是借着核查的名义逼我们搬家!当年政府说要保护老巷,现在倒好,转头就跟开发商勾结,忘了当初的承诺!”西装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要反驳,就见租户从院里跑出来,凑到他身边低声说:“我举报,林先生旧院里肯定藏着反对开发的材料,上次我看见清沅往樟木箱里塞东西!”

清沅心里一紧,转身就往旧院跑,衣角扫过木桌时,带掉了上面的《荣安里保护章程》碎页。宁舟和贾葆誉紧随其后,陈奶奶也拄着拐杖慢慢跟过来。清沅冲进院子时,反手想关门,却被西装男伸手挡住,手腕被捏得生疼。“打开樟木箱!”西装男挥了挥手,两名工作人员立刻扑过去,一把掀开箱盖,里面的蓝布衫、旧被褥被翻得乱七八糟,林先生生前珍藏的《荣安里公约》原件掉在地上,纸页被踩出脚印。“你们太过分了!”清沅扑过去护住公约,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双手死死按住纸页,指腹蹭到上面的字迹,“这是我们守护老巷的凭证,不能让你们糟蹋!”

宁舟拄着拐杖狠狠砸在工作人员的背上,对方踉跄着后退两步,宁舟喘着气说:“再敢动手,我就报警!”贾葆誉举着相机不停拍照,闪光灯亮得刺眼:“我已经录下你们非法搜查的证据,现在就发给媒体!”西装男看着围过来的街坊,又瞥了眼贾葆誉的相机,语气软了下来:“既然没找到违规物品,我们就先撤,后续会再安排核查。”说完,带着工作人员匆匆离开,汽车尾气飘进巷里,呛得人咳嗽。

清沅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荣安里公约》,用袖子擦去上面的脚印,眼泪滴在“同心守巷”四个字上,晕开了墨迹。王大爷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还攥着旱烟袋,烟丝撒了满身,他叹了口气说:“孩子,别难过,只要咱们人心没散,就还能守住荣安里。”可话音刚落,巷口就传来王大爷儿子的喊声:“爸,中介说有人愿意加价买房,咱们明天就签合同!”王大爷的肩膀猛地垮了下来,手里的旱烟袋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夕阳沉到屋顶,余晖透过窗棂洒在公约上,“同心守巷”四个字泛着暖光,却照不透巷里弥漫的寒意。3号院的电钻声又响了起来,租户还在改装窗框;王大爷蹲在门口,默默捡着地上的烟丝;清沅把公约放进樟木箱,锁上铜锁时,忽然觉得这把锁,再也锁不住人心的离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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