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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荷畔书影(1 / 1)

荣安里的晨露还挂在槐叶尖上,像一串串没点亮的小灯。清沅蹲在荷池边,指尖捏着蓝麻绳的一头,绕着新立的木桩一圈圈缠。她每缠三圈就打一个半结,结口朝外,避免被衣角勾住。麻绳磨过指腹,起了一道浅红的痕,她把指尖在唇边轻轻一含,再继续。

三折。张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把蓝布帕在掌心折成三层,边角对齐,像用尺量过。她蹲下,把帕子垫在木桩底座,防止雨后泥水溅到清沅的裤脚。

敲两下。李顺安扛着工具箱走来,扳手在耳边当、当两下,回声清亮。他把一块边角磨圆的薄木板递给清沅:等会儿钉这个,别扎手。

清沅接过木板,炭笔描的荷苞轮廓在晨光里微微发亮。她用指甲在字的笔画上轻轻压了压,给待会儿上漆留痕。

哈一口气。贾葆誉从门后探出头,朝镜头哈了一口白雾,再用镜头布轻拭。他把相机架在石凳上,取景框里,围栏的麻绳网格像一张温柔的网,把池心的那片新叶框在中央。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一声,一辆老旧的二八大杠停在记忆馆门前。车把上挂着一只牛皮纸袋,袋口露出一角旧书的书脊,暗金色的字在阳光里泛着温光。

骑车的是个瘦高的男人,灰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腕上青筋起伏。他下车时,脚蹬一声,车铃铛跟着轻响。他没有进门,只把牛皮纸袋放在台阶上,指节敲了三下门板:东西放在这儿。

清沅起身,快步过去。男人已经跨上车准备走。她下意识喊了一声:等一下!男人回头,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一截鼻梁和一条旧疤,从太阳穴延伸到颧骨。他看了她一眼,目光像风吹过水面,没有停留,脚下一用力,车子着走远了。

牛皮纸袋有些潮,边角磨得发软。清沅把它捧进屋里,放在画案上。张奶奶把蓝布帕三折,垫在袋子下面,防止水痕印在木头上。李顺安站在一旁,扳手轻轻敲了两下案角,像在提醒:稳住。

清沅小心地抽出袋里的东西——一本旧书,封面是深青色的布面,四角包着磨损的牛皮,书脊上烫金的字已经被岁月磨成了暗黄。书的扉页上,有一枚褪色的藏书票,图案是一片荷叶托着一朵半开的花,下面用铅笔写着四个字:棠心小筑。

这是苏棠的藏书票。张奶奶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把蓝布帕压在扉页边缘,防止纸张翘起。

清沅轻轻翻开。书里夹着几片干枯的荷叶,叶脉像细铁丝。翻到中间,一张薄薄的信笺从书页间滑落,落在蓝布帕上,发出很轻的的一声。

信笺是米黄色的,纸纹细腻。上面用钢笔写着几行字,字迹娟秀,末尾只写了半句:你若回头,荣安里的荷——

屋里静了一瞬。李顺安下意识地把扳手往怀里一收,像怕金属的声音惊扰了什么。贾葆誉的快门地一声,他屏住呼吸,生怕再按会打碎这份安静。

她总爱写半句。张奶奶低声说,眼里有光在闪,像这荷叶,总要留一角给风。

清沅把信笺夹回书中,又翻了几页。书页间夹着一根细长的东西,被荷叶包着。她用镊子轻轻夹起,解开荷叶,露出一根细细的银簪——簪身很薄,簪头是一朵小荷,花心处有一粒发黑的小珠。

这是……清沅抬眼。

真的那支。张奶奶接过,指腹在簪身上慢慢摩挲,你看这道细纹,是当年改镯子时留下的。她把它拆回了簪。

李顺安凑近,扳手在耳边地一下,他没再敲第二下,像怕回声把这一刻打散。他伸手,轻轻托起银簪,指节的老茧和银面的冷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谁送来的?他问。

清沅摇头:没看清脸,只看见一条旧疤。

宁舟。张奶奶吐出这个名字,像从牙缝里轻轻挤出一粒砂。她把银簪递回给清沅,他终究还是把东西送回来了。

清沅把银簪放回书里,合上封面。封面的字在光里微微发亮,像一只半睁的眼。

先别展出。李顺安说,暗格再检查一遍。

清沅点头。她把书放进蓝布包里,三折,包口向上,像抱一只沉睡的猫。

屋外,风从槐叶间穿过,带着水汽和泥的味道。荷池里的新叶静静躺着,叶脉清晰,叶缘泛着浅浅的红。

我去把围栏的绳再扎紧些。清沅说。

我去厨房烧水。张奶奶说,等会儿泡点荷叶茶,压压心。

我去门口盯着。李顺安说,扳手在手里轻轻敲了一下,没敲第二下。

我把今天的光留一份。贾葆誉说,对着窗格哈了一口气,按下快门。

荣安里的早晨,像一张刚铺好的宣纸,被他们的呼吸和脚步轻轻落下第一笔。

——

午后的阳光越过槐树梢,给记忆馆的窗棂镀上了一层金边。

清沅把那本旧书和银簪,连同那封未完的信,一起放进了木工房的暗格。暗格门关上的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一声极轻的叹息,从书页之间飘出来。

李顺安用指关节在门框上敲了两下,又敲了两下,这是他的老习惯,用来确认木头发出来的声音是否紧实。他满意地点点头,说:

张奶奶则在厨房里忙活。她把蓝布帕三折,垫在灶台上,防止烫手。她泡了一壶荷叶茶,用镊子夹起一片干荷叶,轻轻抖了抖,荷香便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贾葆誉把相机架在窗边,对着桌上的那只蓝布包拍了一张。他说:留白,让人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

傍晚,巷口传来了一阵车轮声。一辆破旧的二八大杠停在了记忆馆门口。还是早上那个瘦高的男人,他把一个牛皮纸袋放在台阶上,敲了三下门,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清沅追了出去,只来得及看见他手腕上的那道旧疤,在夕阳下像一条浅浅的水纹。

回到屋里,她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木盒,盒盖上刻着一朵含苞的荷。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和一张折得很细的纸。

照片上,是旧码头的一角。一群年轻人站在岗亭旁,其中一个女孩眉眼清秀,手里举着一支银簪,冲着镜头笑。旁边站着一个瘦高的男生,他的手腕上,隐约能看到一道浅色的疤。

清沅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那张折得很细的纸,是一封短短的信,字迹遒劲有力:

我把她的东西还给你们。

荣安里的荷,我等过,等不到了。

你们替我,多看两眼。

——

夜深了,荣安里的灯一盏盏熄灭,只有记忆馆还亮着。

清沅把照片和信放进玻璃展柜,旁边摆着那枚街坊印的拓印。她没有给这组展品起名字,只在卡片上写了四个字:等过,等不到。

张奶奶端来一碗温热的荷叶粥,轻声说:吃点东西,压压心。

李顺安把扳手轻轻放在案上,习惯性地敲了两下,低声说:等不到,也要护。

贾葆誉关掉了相机,认真地说:我会把今天的光,好好存起来。

清沅走到窗前,望向荷池。棚里的新叶安静地躺着,像一张薄薄的书页。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能听见,那些未完的话,在夜里,正被风一页页地翻动。

——

第二天一早,清沅在荷池边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惊喜——在那片大叶子旁边,又冒出了一个新的芽尖,像一个小小的。

它还在写。清沅轻声说。

它会写完。张奶奶把蓝布帕搭在她的肩上。

我们帮它。李顺安敲了两下扳手。

我来照它。贾葆誉举起了相机。

荣安里的日子,像荷叶一样,一层层铺展开来。每一层都有自己的纹理,每一层都值得被记住。

这一章的情感和细节都很饱满。要不要我为你写一个第49章的情节大纲,看看故事接下来可以往哪些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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