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的感觉是双向的。
发动借刀杀人,觉得很痛快被人借刀滥杀无辜,非常难受。
內心越是正派,越容易走极端。
我不认为我是英雄豪杰,也不是正气凛然的大侠,但霍老板想借我的刀杀掉你的老伙计,是不是有些狠?
这笔帐,霍老板想怎么算?
还有一件事。
当初我押鏢去往杭州,青衣楼派出三座分舵劫鏢,这笔帐怎么算?
霍老板,请给我个解释!”
李兆廷在地上划出一条剑痕。
“李兆廷,都说你凶残狠辣,但我觉得你很可爱,你做事太正派。
明明是在找茬打架,想找个藉口与我生死决斗,一剑砍死我,却只能想出如此牵强、狗屁不通的烂藉口。
世上所有想夺取青衣楼財富,所有想杀我的人,你是最最有趣的!
別人想夺取我的財富,我会把他的脑袋拧下来,你想挥剑砍死我,我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看戏曲的感觉。
还有陆小凤和满楼。
你们两个不擅长强词夺理。
我是青衣楼总瓢把子。
青衣楼这些年做过无数坏事,
你们有一千个指责我的理由。
开口之后,说出来的事情,竟然是上官家族,比我想像中更脚。
上官家族有什么值得说的?
一群蝇营狗苟的破烂货!
要么是天酒地的紈,要么沉迷於旧日荣耀,要么嫉妒心作票,要么人小鬼大,要么贪心不足·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我就是那个贪心不足的人!
江湖人都知道,我是属貔貅的!
没有人能夺走我的钱!
所有的財富都是我的!”
霍休提起酒壶,一饮而尽。
“这似乎是金鹏国的財產!”
“我也姓上官,我也是贵族!
小王子有资格继承財宝吗?
上官瑾有能力管理財富吗?
独孤一鹤是个武夫,整天练武!
阎铁珊是个老太监,苟延残喘!
只有我尽心打理这笔財富,是我让钱一天天增加,是我在守护財宝,谁敢动我的钱,我就拧下谁的脑袋!
陆小凤,满楼,李兆廷,你们都是江湖俊杰,如果此事就此揭过,咱们可以做朋友,你们可以找我喝酒,缺钱的时候,可以周济你们几万两。
咱们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怨。
青衣楼做过很多缺德事,但你们是为了正义吗?如果不是为了正义,青衣楼的生意,与你们有什么关係?
如果是为了正义,请拔剑!
李兆廷,你的剑心似乎是—
霍休说不下去了。
他感觉到一股凛然剑意。
李兆廷真的拔剑出鞘!
五十年前,霍休靠著金鹏王国四分之一的財富起家,生意越做越大,甚至有资格与万三千竞爭首富之位。
能赚取到这么多家產,霍休有敏锐至极的应变和处乱不惊的心性。
从看到李兆廷三人开始,霍休就在思索对策,君子可欺之以方,对付正人君子最好的方式,就是攻心计。
只有攻心,才能出奇制胜。
陆小凤和满楼並未受到损害,至少没有直接受到损害,借刀杀人的计划还没有执行,就被李兆廷看破。
从断案的角度而言,霍休觉得自己属於犯罪未遂,可以辩驳几句。
李兆廷与青衣楼之间的仇怨,无外乎是劫鏢,青衣楼吃了大亏,三座楼被连根拔起,这特么算是仇怨吗?
霍休收集过李兆廷的情报,僱佣数十情报分析师分析李兆廷,確认杀人如麻的李兆廷,剑心是正义!
至少,紫薇软剑是正道神兵,
持正卫道,正气凛然,诸邪退避。
本以为此番攻心计能导致李兆廷拔不出剑,没想到李兆廷剑气凛然,紫红色的剑锋闪过摄人心魄的寒芒。
这怎么可能!
难道情报有误?
霍休死死盯住李兆廷,募的,巨大铁笼从天而落,困住李兆廷三人,铁柵栏有大腿粗,用百链精铁打造。
就算用倚天剑、屠龙刀之类的神兵利器劈斩,也要连续砍七八剑。
紫薇软剑是神兵利器,却不是以锋锐为名的神兵利器,想斩开铁笼至少需要二三十剑,会损耗盏茶时间。
这些时间,足够霍休跑路!
霍休得意的看著李兆廷:“想劈碎这座铁笼,需要连续劈斩三十剑,足够我逃出去,等我逃离此地,我会封闭这座山的机关,把山腹作为棺材。
这里没有吃,没有喝!
你们只能吃对方的血肉。
我不会给你们反败为胜的机会。
我会在外面等待半年时间,然后来给你们收尸,李兆廷的紫薇软剑是价值连城的神兵,满楼的摺扇是龙骨木做的宝物,陆小凤隨身携带一叠银票,你们身上的衣服,也能卖几文钱。
我说过,我是属貔貅的!
我什么钱都要!
死人財,当然不能错过!”
霍休站在一座大石台上,按动石台的控制机关,准备从山腹离开。
李兆廷讥讽的看著霍休,看著霍休的脸色从得意变为惊慌,紧跟著变为抓耳挠腮、手足无措、
上下跳。
“不可能!这不可能!”
“李兆廷,这都是你做的!”
“我发誓,不是我做的,否则满楼神目如电,陆小凤剃度出家!”
机关是厉胜男破坏的。 除非李兆廷和厉胜男成亲,两人夫妻一体,否则誓言就是俏皮话,
机关总控台被摧毁,这座用於困缚李兆廷的山洞,成为绝命陷阱。
李兆廷挥剑劈斩,展开铁柵栏。
“霍休,你还有最后一线生机,只要你能打贏我,就能活著出去。”
“你想和我单挑?”
“我想试试你的童子功。”
“李兆廷,你真的很天真,如果有一天你被人打死,一定是因为天真,你不適合混江湖,你应该做隱士。”
“隱士生活太清苦,我离不开美酒美食美人,让我餐风弄霞喝露水,我寧愿浊气缠身,下辈子不得突破。”
“你早晚会明白我说的话!”
“我只想明白你的拳头,请!”
李兆廷面上再无半分玩世不恭,双目紧盯霍休,左手掐剑诀,右手宝剑喻喻作响,三尺剑芒,
吞吐不定。
霍休身上泛起炫目的金芒,好似披上一件厚重的鎧甲,少林五大神功,金刚不坏体神功,最强护体罡气之一,罡气紧贴身体,与金钟罩、金刚不坏神功互有优劣,都是江湖顶尖神通。
以童子功为根基,修行少林阳刚类武技事半功倍,以霍休的財富,在黑市购买少林绝技,没有丝毫难度。
黑市怎么会有少林秘籍?
这就要问慕容博老先生了!
这货最擅长用少林绝技做人情。
金刚不坏体神功和金刚不坏神功一字之差,无论外在表现还是核心理念都截然不同,金刚不坏神功是炼丹,把自身精气神凝聚成一颗无漏內丹,真气充盈於皮肉,强化力量速度,金刚不坏体神功是罡气,相当於穿上鎧甲。
少林五大神功,修行难度最低的就是金刚不坏体神功,只要天赋、悟性、资源满足一项,就能入门三重。
霍休作为超级大富豪,仓库储存的人参、灵芝、鹿茸、何首乌等大补之物堆满十间屋子,拥有无数资源。
哪怕用资源堆积,拼命砸钱,也能堆到大成,更別说霍休有甲子童子功作为根基,少林传承的护体神功,除了金钟罩之外,霍休全部练到大成。
护体神功、童子功、护体宝衣。
这货就是个超级铁王八。
原剧情中,陆小凤把独孤一鹤、西门吹雪、叶孤城、大悲禪师、霍休评价为当世绝顶高手,並而称雄,这话绝对不是恭维,霍休確有真材实料。
当然,霍休苦修童子功,精神或多或少有些变態,精神不正常的武者,武功很难达到绝巔,霍休不在乎这个,境界不够,数据来凑,防御为王。
就算武道境界比霍休更高,武道之路比霍休走得更远,那又如何?
有几个人能突破霍休的防御?
境界不等於战力。
境界代表的是武道感悟,代表的是內心澄澈,霍休不需要境界,霍休是用资源堆积起来的人形战爭堡垒!
“李兆廷,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紫薇软剑能不能攻破金刚不坏体神功,莫说你一人出手,就算三个齐上,本座又有何惧,普天之下,谁敢杀我!”
“我敢杀你!”
李兆廷吐出四个字。
每说一字,向前走一步。
每走一步,气机提升三分。
话音落下时,李兆廷距离霍休只剩五步距离,紫薇软剑疯狂震颤,三尺剑芒被极限压缩,只剩不足三寸。
剑芒本是紫色,隨著连续压缩,隨著真元凝聚,隨著剑意升腾,隨著杀意煞气血气战意匯聚在剑锋,剑芒顏色越发浓郁,仿佛把紫薇软剑放入墨池,在里面摇晃几下,拔出来时,漆黑墨水在剑锋流淌,墨汁仿佛要滴出来。
这当然不是墨汁。
这是李兆廷极限压缩的剑芒,把无形无质的剑意、剑气、剑芒,凝聚成有形有质的剑锋、剑刃、剑罡。
李兆廷自身气机完全消失,明明白白站在那里,却感觉不到气机,只能感觉到木桩、石像、行尸走肉。
在陆小凤的感官中,李兆廷是杀意匯聚的魔王,在满楼的感觉中,李兆廷是返本归元的赤子元婴,返回到最原始的状態,真元气血极致精纯。
以在场武者的见识,当然知道李兆廷这招是什么,霍休猖狂大笑,心说如果你用如来神芒与我对轰,在你真气耗尽之前,或许能轰破我的防御,然后陆小凤和满楼一拥而上,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你们三个联手。
但你偏偏要一招决胜负,只要扛住这一剑,单凭反震之力,就能震断李兆廷十几根骨头,让李兆廷失去战力,没有李兆廷,谁能打破护体罡气?
最关键的是,“五步一杀”应该用鱼肠剑施展,更符合刺客意境。
紫薇软剑更適合千变万化,以此施展五步一杀,不过是捨本逐末。
李兆廷太大意了!
大意、傲慢、孤高,吞噬了李兆廷的理智,让他无法正常出招。
此战,本座必胜!
霍休沉腰坠马,释放全身真元,由於真元流淌太过剧烈,鹤髮童顏被憋得如同烂西红柿,皮肤泛起紫色。
募的。
李兆廷出剑。
勇绝之剑,一往无前。
五步之內,有我无敌。
在霍休的精气神提升到最高,护体罡气最为浑厚的一瞬之间,剑锋精准点在霍休胸口,勇绝之剑並非蛮牛衝撞猪突猛进,荆軻刺秦固然有弥天大勇,但想靠近贏政,伺机发动刺杀,依靠的是智慧,依靠的是“图穷匕见”。
勇绝之剑不是只有“勇”!
五步一杀不是只有“绝”!
杀手不动脑,出道就被砍死了!
物极必反,命日环流。
最强即是最弱。
气机最盛必然盛极而衰。
飞龙在天难免亢龙有悔。
从出剑开始,李兆廷便在用计。
一一苦肉计!
一骄兵之计!
傲慢的不是李兆廷,而是霍休!
就是要让霍休傲慢,让霍休觉得能一招废掉李兆廷,让霍休把自身精气神提升到极限,如充满气的气球,如蓄满水的水坝,如拉满弦的硬弓。
“鐺!”
金铁交鸣之声充斥在山洞,剑芒罡气轰然对撞,反弹出有形有质、圆环形状扩散的波纹,只在剎那之间,波纹扩散整个山洞,地面被削平一尺有余,精致豪华的摆设,尽数化为粉。
满楼气机如水,卸去力量。
陆小凤催动“菩提禪五功”,封闭自身五感,只保留精准的灵觉。
两人全都失去视力,却能“看”到霍休的护体罡气玻璃般炸裂,剑锋刺穿护体罡气,刺穿护体宝衣,只剩最后一丝力量,但极致的勇决之气,依旧能化为剑芒,刺穿霍休的五臟六腑。
“轰!”
李兆廷好似秋风中的落叶,被气流席捲到半空,满楼飞身而起,伸手接住李兆廷,免得李兆廷在山壁上,以这个力道,怕是抠都抠不下来。
霍休满脸惊恐的看著李兆廷,
想说点什么,却只能吐出鲜血。
“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