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丝微弱却异常邪恶的生命波动,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透过冰冷的青铜碎片,直刺林夜的感知。
活的!这鬼东西果然是活的!
《生死簿》的尖锐警告还在脑海中回荡,【荒古青铜煞】这个词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压力。两名缇骑就在门外,一旦上交,他可能永远失去接触这个秘密的机会,也彻底失去谈判的筹码。隐瞒私藏?风险太大,这碎片邪门得很,带在身上无异于定时炸弹。
电光石火间,林夜做出了决断——搏一把!
他猛地一咬牙,集中全部精神,沟通脑海中的《生死簿》:“吸收!分析它!”
几乎在他动念的瞬间,手中的青铜碎片猛地一震!那幽暗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青铜光芒骤然暴涨,如同活物般挣扎扭动,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亘古荒凉气息的能量洪流,顺着他的手臂狂暴地涌入体内!
“呃啊——!”
林夜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感觉整条手臂乃至半个身子瞬间失去了知觉,不是冰冻,而是一种彻底的“死亡”和“湮灭”感,所过之处经脉剧痛,血液几乎凝固。皮肤表面,狰狞的青黑色纹路疯狂蔓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迅猛!
怀中的“窥阴目”也变得滚烫无比,仿佛要燃烧起来。
【警报!高浓度荒古青铜煞入侵!】 【宿主生命力急速流失!】 【寂灭魂印残余力量激活!正在对抗!】 【《生死簿》自主护主!开始解析、剥离、吸收煞气本源!
三股力量在他体内瞬间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金色的魂印力量如同微弱的火苗,顽强地抵挡着青铜煞气的侵蚀;《生死簿》散发出灰蒙蒙的光华,如同磨盘般艰难地碾磨、转化着那狂暴的异种能量;而青铜煞气则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击破坏着一切。
林夜浑身剧烈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几乎要昏厥过去。他死死攥着那块碎片,依靠强大的意志力强行保持清醒。
这个过程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就在他感觉即将支撑不住时,《生死簿》的光芒终于逐渐压过了青铜煞气,涌入能量的狂暴势头开始减弱,并被快速转化为一种更为精纯、却依旧带着冰冷死寂特性的特殊能量,沉淀于《生死簿》书页之中。
【吸收成功!成功剥离并转化‘荒古青铜煞’(微量)】 【获得:荒古死气x100单位】 【《生死簿》权限提升,解锁新功能:‘煞兵炼体’(初级)】 【缝尸手熟练度大幅提升,当前等级:入门(15)】 【解锁新技能:鉴煞术(初级)-可初步鉴别物品、生物所沾染煞气类型与浓度】 【警告:肉身遭受煞气侵蚀,需尽快寻找纯阳宝物或功法调和,否则有根基受损风险】
手中的青铜碎片失去了所有光泽,变得灰暗普通,“咔嚓”一声轻响,碎裂成几块凡铁般的渣滓,从指缝滑落。那丝邪恶的生命波动也彻底消失不见。
怀中的“窥阴目”也冷却下来,恢复了原状。
林夜瘫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虚脱,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成功了!而且收获巨大!
不仅化解了危机,提升了《生死簿》权限,获得了新技能,更重要的是,在吸收转化的瞬间,他捕捉到了一些源自青铜碎片的、更加古老破碎的画面和信息碎片——
那是一片无尽的荒古战场,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上矗立着无数顶天立地的、破损不堪的青铜神像,它们似乎在哭泣,流淌着锈蚀的血液… 一个宏大、冰冷、非人的意念片段闪过:【…筛选…归零…清洗…】 还有一幅模糊的壁画:一群穿着古老祭祀袍的人,正在向一尊巨大的、生有九目、形如蜘蛛的青铜神像献祭,祭品竟然是…活人的心脏和大脑!
这些信息让他不寒而栗,这“青铜”背后隐藏的秘密,远比想象中更加恐怖和宏大。它似乎关联着某种周期性的、毁灭性的古老仪式或法则!
“里面什么动静?”门外的缇骑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异常,警惕地探头问道。
林夜迅速压下翻腾的气血,将地上的碎渣用脚拨到角落灰尘里,脸上挤出一丝疲惫和后怕,喘着气道:“没…没事,军爷。就是这地方…阴气重,刚才不小心被灶灰呛到了。”
缇骑狐疑地扫了一眼,没发现异常,又缩回头去。
林夜挣扎着爬起来,暗中运转新解锁的【鉴煞术】。双眼微微发热,视野中的世界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灰雾滤镜。他看向门口的两名缇骑,发现他们身上笼罩着极淡的血煞之气(战场杀戮所致),并无青铜煞气。又看向屋内,角落里还残留着几丝微弱的青铜煞气,源头正是他刚才拨开的碎渣。
这技能果然有用!
他不敢耽搁,立刻在屋内仔细搜寻。既然那死者记忆中将东西藏得如此隐秘,或许还有别的线索。在【鉴煞术】的辅助下,他很快在墙缝里又发现了一页被油布包裹的、残破的纸张。
上面是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的几笔账目和名字,似乎是从某个大账本上撕下的残页!上面提到了“漕盐”、“孝敬”、“曹府”等关键词,还有一个陌生的地名——“西山皇庄”。
这莫非就是那囚犯临死前说的“漕盐私案账册”的一部分?李狗儿兄弟就是因为这个被灭口?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搜寻时,【鉴煞术】忽然感应到屋外远处传来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强大的能量波动,正在快速接近!那能量中正平和,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绝非普通百姓或军士所有!
修行者?!冲这里来的?
林夜心中警铃大作,来不及细想,猛地将残页塞入怀中,对着门外大喊:“军爷!不好了!有情况!”
两名缇骑瞬间冲了进来,刀已半出鞘:“怎么回事?!”
“刚才…刚才好像看到有个黑影在那边房顶一闪过去了!速度极快!”林夜指着与能量波动来源相反的方向,脸上做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两名缇骑脸色一变,对视一眼。一人喝道:“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撒谎!”
“你待在这里别动!”另一名缇骑对同伴道,“我去看看!”说着迅速追了出去。
剩下一名缇骑紧张地守在门口,警惕地注视着外面。
林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但直觉告诉他极度危险!造混乱,趁机…
突然!
屋外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缇骑脸色剧变,刚想回头,一道灰影如同鬼魅般掠入屋内,快得不可思议!
林夜只觉眼前一花,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土墙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怀中的那页账册残页也掉了出来。
那灰影是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色斗篷里的人,脸上戴着一张毫无表情的白色面具。他看都没看林夜,弯腰拾起那页残页,扫了一眼,发出了一声沙哑难听的轻笑:“果然在这里…”
他的目光 then 落在林夜身上,白色面具下的眼睛毫无感情,如同看着一个死人:“看来,你知道的太多了。”
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林夜!
“嗡!”
林夜怀中,那颗一直安静的“窥阴目”毫无征兆地再次发烫,并且剧烈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灰衣人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轻咦一声,猛地看向林夜怀中。
下一秒,更让林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手臂上那些原本已经黯淡下去、属于长公主的金色纹路,仿佛被“窥阴目”和灰衣人身上的某种气息共同激发,骤然亮起!
并且,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纹路显现。
那金色的光芒竟然脱离了他的皮肤,在他面前的空气中迅速交织、勾勒——
形成了一行短暂存在、却清晰无比的复杂金色古篆文字:
“西山皇庄,乙字冰窖,癸未柜。”
灰衣人身体猛地一震,死死地盯着那行即将消散的金字,面具下的呼吸似乎都急促了几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夜,又看向那行字。
杀意,变成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贪婪?
“你…你竟然能…”灰衣人的声音不再沙哑平静,而是带着一丝颤抖。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沈骑督的厉喝:“里面的人!出来!”
显然是之前那名缇骑引来了援兵!
灰衣人眼神剧烈闪烁,猛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林夜,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残页和空气中即将消散的金字,似乎权衡了利弊。最终,他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如同青烟般从后窗掠出,瞬间消失不见。
林夜瘫软在地,捂着剧痛的胸口,心中骇浪滔天。
那行金字…是长公主留下的后手?西山皇庄乙字冰窖癸未柜?那里藏着什么?
这灰衣人又是谁?他似乎认识这金色纹路的力量?而且他对那行字的重视程度,甚至超过了账册残页和杀自己灭口!
沈骑督带着大队缇骑冲了进来,看到屋内的景象和受伤的林夜,脸色无比难看。
“怎么回事?!刚才那人呢?!”
林夜剧烈咳嗽着,虚弱地指着后窗:“跑…跑了…他抢走了一页纸…还打伤了我…”
他毫不犹豫地隐瞒了金色文字和“窥阴目”的异状,只提及了账册残页被抢。
沈骑督检查了后窗和地上的痕迹,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夜:“他为什么没杀你?”
林夜露出劫后余生的恐惧和茫然:“我…我不知道…他本来要动手的…但听到军爷你们来的声音,就…就跑了…”
沈骑督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破绽,最终冷冷道:“废物!”
他挥手让缇骑搜查整个屋子,却一无所获(青铜碎渣已被吸收,账页被抢)。
“把他带回诏狱!”沈骑督语气冰冷,“看来,对方比我们想的更在意你‘看’到的东西。”
回诏狱的马车上,林夜闭目假寐,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长公主特意留下这个线索,那里必然极其重要。而那个神秘的灰衣人,显然也对这个线索志在必得。
或许,这是他破局的关键!
但如何离开看守严密的诏狱,前往那个显然是皇家禁地的西山皇庄?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马车回到了诏狱。
刚被押下车,一名狱卒就快步走到沈骑督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沈骑督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古怪,他转过头,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林夜,缓缓开口道:
“宫里来人了。”
“曹公公指名点姓,要立刻提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