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如酥，轻抚过博城的天空。桂细碎的香气裹在风里，悄然漫过校门前的街道。
莫凡撑著伞，低著头快步往外走，恨不得把自己藏进雨幕里。
“哟，这不是上次模擬考才拿了六分的『尖子生』吗？”一个带著明显讥誚的声音刺了过来，“这次魔法统考，总该发挥出你的『真实水平』了吧？”
穆白迎面走来，抱著胳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成绩差不是原罪，人各有命，天赋不同。但莫凡那种自暴自弃、吊儿郎当的德行，才是穆白最看不过眼的地方。每次见到，都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莫凡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了一声闷在胸腔里的低吼：“坑爹啊！”
穆潯那傢伙还真说对了，扮猪吃老虎，扮久了，真成猪了谁能想到一觉醒来，世界从苦读数理化变成了魔法为尊？
他现在是真的一点底气都没有！
“莫凡，看你这表情，”一只手忽然搭上他的肩膀，声音有点懒洋洋的，但在莫凡听来却带著些恐怖的意味，“別告诉我，你连魔法高中都考不上吧？”
莫凡身体一僵，慢慢回过头。果然是穆潯那张好看得让人有点牙痒的脸。
“啊哈哈，这怎么可能！”莫凡立刻挤出灿烂的笑容，语气夸张，“有潯哥你的押题宝典和绝世笔记，高中门槛那还不是轻轻鬆鬆！”
他顿了顿，声音心虚地低了下去，“就是成绩嘛可能比预期要差『那么一点点点』。
他有时候真觉得，穆潯比他亲爸还在意他的考试成绩。
穆潯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他如此关注莫凡，根源在於他意识深处的那个“气运祭坛”。
通过干预他人人生轨跡，承载由此带来的因果，就能转化为自身的气运。干预越深，目標自身气运越强，收穫就越大。
消耗运势，可临时获取或增强物品与能力；若是献祭气运，就能將其化为永久。
而莫凡，作为这个世界原著的主角，干预他的人生，收穫的气运堪称海量，一人便可抵百万眾生！
没错，穆潯是穿越者，胎穿到全职法师的世界，因为父母的缘故，还成了穆卓云的养子，待遇甚至比宇昂更好。
近水楼台先得月，凭藉建模与“祭坛”相助，穆寧雪自然和莫凡没了交集，就连叶心夏的好感也被他刷满。
也正因他的存在和调停，穆白和莫凡的关係虽仍互相看不顺眼，时常斗嘴，但远比原著开局时那种针锋相对要缓和得多。
“能考上就行，”穆潯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总算没白费这些天的努力。”
他清楚莫凡的底细，二十多天时间，从一个对魔法近乎白痴的状態衝到能考上魔法高中，这速度已经堪称恐怖了。
至於穆白的成绩根本不用问，万年老二，稳如磐石。
“这次真的多谢了！”莫凡收敛了嬉皮笑脸，郑重地向穆潯道谢。他是真心的，如果没有穆潯，別说学会那些魔法知识，连魔法高中的大门朝哪开他都摸不著。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穆潯摆了摆手，视线转向校门右侧喧闹的人群，“真要谢，就谢谢心夏吧那边那个，是不是莫叔？”
人群中，一个面色透著疲惫蜡黄的中年男人正踮著脚，用力地朝莫凡这边挥手。
听到妹妹的名字，莫凡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幽幽嘆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先过去了。” 唉，白菜非要追著猪跑，他这当哥的能有什么办法？顺其自然吧。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穆潯这傢伙到底给心夏灌了什么迷魂汤，能让那丫头对他念念不忘想想还真有点酸溜溜的！
“潯哥，你平时不总把『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怀』掛在嘴边吗，怎么还搭理这摊烂泥？”望著莫凡略显仓促的背影，穆白撇了撇嘴，转过头来看向穆潯。
他刚想再说什么，目光忽然定在穆潯身后某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可不是烂泥算了，你就当是爱屋及乌吧。”穆潯笑了笑，隨口答道。
话音刚落，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轻轻覆上了他的眼睛。那手指纤细柔软，带著一种他极为熟悉的、清冽淡雅的香气，瞬间驱散了周遭微雨的潮湿和桂的甜腻。
“猜猜我是谁？”她故意压低了声线，但尾音里藏不住那一点点轻盈的笑意。
“寧雪？”
穆潯没有丝毫犹豫，抬手轻轻握住那微凉的手腕，转过身。
雨丝细密，沾湿了她的发梢。少女就站在他面前，眼眸清澈如冰湖，此刻那湖水中清晰地倒映著他一个人的身影。
“爱屋及乌”穆寧雪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另一只手隨意地捋过耳边墨色的长髮，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你说的是谁呀？”
“心夏之前拜託我给她哥哥莫凡补习一下。”穆潯轻咳一声，自然地带过了话题，目光落在她脸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回来。”听到叶心夏的名字，穆寧雪目光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却没再多问，只是道，“听贺叔说你和穆白在这边考试，就来校门口等等你。”
她顿了顿，声音放缓了些，带上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我半年多没回博城了，陪我逛逛好不好？”
细密的雨落在伞面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
穆潯看著她清澈的眼眸，笑了笑。
“好。”
细密的雨不知何时停了，西边的云层裂开缝隙，漏出几缕斜阳，將湿漉漉的街道染成暖金色。空气里桂香气被雨水洗过，愈发清甜。
穆白很有眼力劲的独自离开，留下穆潯陪著穆寧雪，几乎走遍了半个博城。
他们穿过老街青石板路，雨水在缝隙里积成浅浅的水洼，倒映著两人並肩的身影和上方偶尔掠过的飞鸟。
穆寧雪似乎对这座离开了半年的小城依旧充满好奇，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店铺招牌、巷口枝繁叶茂的老树、以及远处若隱若现的雪峰山轮廓。
穆潯很少说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跟著，偶尔在她目光停驻某处时，才低声解释一两句这半年来的细微变化。
哪家老店关了门，哪处街角新开了家甜品屋，城东的魔法训练场扩建了
他们像最寻常不过的少年少女，漫无目的地閒逛，时光在脚步间悄然流淌。
穆寧雪清冷的侧脸在夕阳余暉里也显得柔和许多，甚至会在听到穆潯提起某件趣事时，唇角弯起极浅的弧度。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街灯次第亮起，两人才回到穆氏庄园。